我的98（6）——写在小的们毕业20年之际

丽蓉

　　你们有没有感受到我写下"我的98（6）"时那份愉悦的心情？

　　98（6）指的昆明第三中学高98届6班。我们的教室在书林街131号1还教学楼4楼的靠球场的那一边，如果从正面的楼梯上是左手边第二间，站在窗口，三中的球场和图书馆尽收眼中，还可以看到远处的螺蛳湾。那时候，球场由黑黑碳渣铺成，班上那群爱踢球的小子们或者手臂，或者腿上，或多或少都有一点黑色的疤痕，那是母校为他们盖上的印章，以表彰他们积极锻炼身体的精神。班上学生最多的时候有62个孩子（文理分班有变动），男女生比例均衡男孩子大多在175左右，女孩子在160前后，这是我教过的平均身高最高的班我们班拔河三连冠，我们班在高三的时候赢了教师代表队优势啊！

　　我给这个班起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叫"艾媛"，因为我们的第一节班会课是从《说yuan》开始的。我跟这群孩子有缘，学校原本安排我带另一群孩子，开学前一个变化，领导把我从一班变为三班，但我要求带六班，于是这个小插曲，是这段故事开头的小波澜。

我给他们选了班歌，叫《相亲相爱一家人》，不大气，很温馨。我喜欢听他们唱《真的爱你》《真心英雄》《放心去飞》，喜欢看他们的表演唱《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还有"梅兰梅兰我爱你"。

我喜欢姑娘们的温暖、体贴；喜欢儿子们的调皮捣蛋。

我是他们的班主任，我是他们的蓉姐但为什么我又总说他们是我的亲姑娘、亲儿子呢？

　　喏，"球花子"们放学不回家，足球场，篮球场满场飞，每天下午6：15，我必须去操场抓人。我是往往从水泥乒乓球桌下揪出几个，然后去竹林拉出两个，那几个躲进男厕所的，只有威胁着"同伙"逼出来，然后"押送"回家……

喏，那个三八节，男生被派到双龙桥头义务管理交通，远远的在街这头看见有纠纷发生，领头的是那个叫付慧宇的，结果班长何磊告诉我是在管理小摊贩，"没事的"，结果是几天后有事在学校多面的巷子里，据说那天的场面很惊恐，已经回家的我被刘峰和钱骏的传呼唤回来，那时我是骑着单车狂奔回来的。

跟刘峰有关的还有在关上吃饭，那一天，是数学王老师站出来帮他们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对方。

还有李锐，那时候都高三了，我们班早扫进入尾声，他和几个男生负责拉着说推车倒垃圾，我在四楼办公室前明明看见了有争吵，问起，却说没有，然后就是又一次在对面小巷对峙，这一次，王大为同学出面保护，还好李锐自己出来承认，记得我当时没有仔细听完李锐的交代，立马说：叫胡海林、刘峰、付慧宇等等到对面的小房子去！

这样的故事，从高一到高三，循环播放，好在，群架没有一次打成！

　　但他们津津乐道的不是我的担心和他们的不省心，而是班级如何的团结，"就连阮元龙、王献西这样的乖同学，好同学都留下来了我这颗心啊！

我这颗心始终是悬着的。

高二那年运动会，因为4*200和对面的二班结下"梁子"，那时候两个班是怎样的剑拔弩张？我把全班关在教室里，对面的二班那群犟小子对着这边吐口水，我使劲的压制要跳起来反击的他们，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忍一忍就过去了，很多年以后，看到这身校服，说起昆三中98届，你们会很亲切的。他们说，我们又不是狗，凭什么被他们骂？我说，为什么说自己是狗，我们又不乱咬！

　　"不是冤家不聚头"。那段时间，正好年级上的足球赛轮到我们班跟二班，女生的篮球比赛也遇到二班。二班的那些小子们在球场上下脚狠啊，我跟我的小的们说：输给他们，我们不能受伤！女孩子们用心练习，要在比赛中用实力说话。我记得比赛的时候对面的男生啦啦队敲着矿泉水瓶子，故意挑衅，我一直在场边盯着，还好，小的们听我的话。

小的们是听话的，尽管随时忘记我说的话。

　　小的们是听话的，尽管随时忘记我说的话。

有的时候，我是由着他们的性子的，比如说，高二那年歌咏比赛，为和外请的指挥合作一把，我听任他们"轰轰烈烈"的死只表演不参加评奖，以表现傲视群雄的"孤傲"这样的事情，我想在昆三中歌咏比赛的历史上应该是唯一一次吧？至少我做德育主任组织歌咏比赛的十年以致后来的时间里都没遇到过。

比如说，运动会拒绝领奖哦，这是多么任性的一件事这件事居然是我默许的！

我也有任性的时候，比如，我任性的在运动会结束以后买了62个本子，给每个人写上一段话，签上"艾缘"的名，盖上"相亲相爱"的章，管你喜欢不喜欢都要接受这几句话；比如，在他们排练歌咏比赛老是不进入状态时，我没有像平时那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而是甩下"爱唱不唱，我们退出比赛"，然后摔门扬长而去，当被他们请回来时，歌已经唱得有模有样；比如在触犯我的底线时，我赌气：上课不准喊起立，不准敬礼，课间遇到不准喊我，放学后不准打电话，不准打传呼，不准……

他们说我发"民族脾气"，我说我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就是"裸裸"，一物不是要降一物吗？

降得住吗？

第一次给他们过集体生日，事先要求说不准打蛋糕仗，压根没料到的是，他们满面笑容抬着一个蛋糕到我面前，说着祝福的话，乘我满心喜悦接受祝福时，一个蛋糕嵌在脸上，那时候的蛋糕，奶油很厚，很黏，眼睛、鼻子、耳朵……赵卫忠抬着第二个蛋糕过来，还好被滑到了，要不，我将会是怎样的面目？在我用办公室的洗衣粉洗头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整个楼道上开战，很多年以后，走廊的墙上还有痕迹，而那一个晚上，我带着满身的奶油香，跟他们一起去祥云街吃烧烤，吮吸螺蛳。

那一年冬天带他们去澄江（之所以选冬天，是从安全的角度着想），结果才到禄充，就把张克抬起来扔进湖里，哎！

高一时他们敢在地理涂老师的课上公然嗑瓜子欺负涂老师眼神不好！

高一军训，他们装模作样哭着的跟要去带辩论队的我挥手告别，答应会乖乖的，结果是明目张胆欺负临时代理班主任的化学徐老师；是冒充查夜的教官被我逮着。

高一结束分班聚会，我反复说不准买酒，但因为开会后一场雨阻隔，我到场后已经灌下了好多瓶桂花陈，那一晚发生了重大事故，他们居然不准家长打电话给我，理由是太晚了，不要惊动。（这个事发生在今天会怎样？不敢想）

那个叫胡海林的小子，公然在我传唤的时候不到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样子。

那个叫付慧宇的，把物理谷老师误发下的答案抢在手里抄，我去抽的时候，居然扒开我的手，"莫烦，赶点拿开！"

那个叫张克的跟守单车的师傅发生矛盾，我这边正道歉，他叫嚣着：跟我滚出来，莫弄脏我们班的教室！

那个叫张健和徐隽的，几乎每天早上都迟到，是在没有办法，我只好株连全组，然后张健赶着出门撞了车，然后李锐写下劝谏书，把我比作秦始皇！

那个叫罗旭东的，好长时间不来上学，去他家找，搭着楼梯爬上二楼在窗子上看。

那些践行"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娃们，地上地下，各种战略战术对付我。

高二那年教师节，准备好的庆祝会因为头一天的课堂纪律被取消。

高三那年的三月，他们竟然把好脾气的英语刘老师气走了，正在体育馆练习三八节比赛广播操的我，看到上课时间班委集体出现在门口，我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那个叫龚熙桥的，大气不出，跟朱彦一起玩游戏。

那个叫王瑜的，追逐打闹挂在门上的衣架上。

那个叫钱锐钦的，唉！

那个叫王大为的，总是肠胃不好。高中最后一次批评人，是迟到的他和施济舟。

还有那个赵卫中、那个谢伟……

请允许我在这里连用两组省略号，不能再说了！

……

……

发现了吗，98（6）的小子们一点都不省心，我的很多潜力都被他们激发出来了，比如变成了"足球迷"；比如学划旱冰；比如到祥云街吃烧烤，比如……

当然也有省心的，代表人物应该是沈博、邓昆、杨建斌吧。

也还有勇于承担责任的，比如班长何磊，只要有犯错，第一个被骂的就是他，但他从来不申诉。还有胡伟，老胡师稳重有主意，默默的做着团支书的工作，范彪也是这一类型的。

六班的姑娘放心、贴心、省心，这是多大的幸福和安慰啊！感谢姑娘们啊！顺带感谢那些听话的儿子们，有你们，我才不至于满头白发啊！

记得男生打扫卫生总是逃跑，我要惩罚，女孩子们说，算了，我们做就行了。

记得女生班长罗伊玲和保燕的用心。记得徐俊莉负责卫生，教室始终整洁有序，我从来不操心。记得杨苏负责生活管理，所有的一切都妥妥帖帖。张仕颖作为团支书，做事有条有理；曾子怡的宣传工作，有声有色；郭婷担任体育委员，运动会女生的工作我从不操心；罗伊玲做文艺工作，我们的歌咏比赛、舞蹈表演，永远在年级上有不能撼动的地位！喜欢以何薇薇、车鸿雁为代表的开朗活泼，也喜欢殷婕、余文那样的娴静恬然……

六班的姑娘很漂亮！很贴心！

　　记得噶，小子们，我的白发你们是认过的！

但我的生命有了你们，变得丰富！

你们都是娃娃，你们好可爱啊！

记得高一时我生病返校上班，你们在连夜黑板上写下"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虽然那天我淡淡的说把黑板檫了，但你们知道我内心暗自许下的心愿吗：我一定要给你们特别的爱，一直一直！

记得文理分班时，在大观楼门口吃饭，张克哭着跟我说，劝劝哪些同学别去读文科，我们班多好啊，搞得我泪流满面。

记得教师节你们没有把我当科任老师买礼物，后来补上那张两指宽的写着"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的卡片。

记得你们和五班的那场足球赛，秋雨中，碳渣球场，红衣绿裤。手牵手走来的一排哭泣的小男生，还有对着你们的背影高唱《真心英雄》的女子啦啦队！

记得你们被彭霸天逼迫去卖唱然后反抗的《三棒鼓红缨枪》；记得女孩子一袭长裙的《走进十八岁》；记得你们青春洋溢的《青藤响铜铃》。

记得你们高考结束后七星山庄的聚会，徐隽说要唱一首《真的爱你》送给我，李力坐在我旁边告诉我这首歌的写作背景，第一次知道了这首粤语经典不是一首爱情歌曲！

　　记得你们高考结束后七星山庄的聚会，徐隽说要唱一首《真的爱你》送给我，李力坐在我旁边告诉我这首歌的写作背景，第一次知道了这首粤语经典不是一首爱情歌曲！

记得那天在七星山庄你们轮番到我的房间，然后就是一个通宵的畅聊，然后是天亮后的爬金殿，徐隽把我从二天门背到三天门！

记得读大学以后的第一个寒假，男生们躲在男厕所哭泣，外出求学的不易，读书的艰难，全在其中。我默默的坐在那里，听你们说，任由你们哭！

记得你们帮我去书林一小接老咪，记得我在昆华医院住院时你们的轮班守护，赵卫中送来的汤圆……

记得我把谷老去世的消息发到群里，大家纷纷表示哀悼，保燕请95届的段志科以六班的名义表达哀思……

三年，一千多个日子，平铺直叙，太多太多的细节，太多太多的故事！未来的故事，还在继续。

人们都说，学生会记得老师的很多细节，因为学生只有一个老师；老师会忘了很多的故事，因为老师面对的是很多的学生，但是，我这样一口气悉数家珍，你们感动吗？2012年，当你们中的一部分同学回到书林街，我在黑板上写下了所有人的名字，别说我记忆力好，因为你们是我的98（6），在斗智斗勇中建立的深厚情谊，难以抹去！

还有人的名字没有点到，比如为相识十年进行策划的张海云和沈博，他们两次组织了同学聚会；比如学习委员陆洋，那年冬天到北京，温暖体贴；每次到北京，心里很踏实，因为有保燕，有刘磊；到成都，有王瑜；早些年去上海有徐隽……在异乡奋斗的你们，满足我桃李满天下的"虚荣心"。

在昆明，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马上就有回应：享受机长福利，张健亲自送我到北京；在机场有事，可以看到孙翔可靠的身影；邹云喝多了会给我打电话，胡伟总是默默的做事，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原谅我不能在说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心里。

过去的23年，我们一直相伴，未来的日子，我们依然相亲相爱！

祝福你们，我的小的们！

（前晚，接到胡伟的任务，要我致辞，致辞太官方了，我就写点琐碎的，下笔就停不下来，写到凌晨3点，我想，我始终是一个认真负责地班主任，我要做好表率。现在，你们体会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