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二三事

王灿灿

老爸打过我两次，记忆犹新。一次是我和弟弟堂弟几个，使劲的拔一个园子里的麦苗，比赛看谁拔得多，其实我们以为是杂草，然后老爸看见了，鞋子脱下来就打我，打我的原因一个是我最大，没带好他们，还有是我比较固执，弟弟们都跑了我没跑，就准备站那挨打。还有一次是家里特别忙，来了很多人，我自顾自的在外面玩。他在我的头上扇了两下。我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对，是我不懂事，可是现在有时候姐姐提起来，他挺不好意思的样子。

以前没有发现，现在越来越觉得我的老妈是个很会做女人的人，家里但凡有点什么需要做主或者出头露面的事，你问她，她从来都是."这个事我不知道，你问知道的人"，然后就是一句"家，给你电话"，电话就到老爹手里了。可惜，这个优点，我和姐姐都没有继承上，反倒是老妈和弟媳妇像极了，"顶天立地的事"她们从来不愿多操心。

老爸呢，习惯了人前面顶天立地，人后面对老妈百依百顺。他最近两年有时候会在我们跟前说几句老妈的不是，但实际上他说的那些，都是他一手惯出来的，老妈年轻的时候任劳但不任怨，老爸一直是顺着老妈的心意来的，当然，偶尔他也会有脾气爆炸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妈绝不会火上浇油。

现在，人老了，大概都一样，我妈总是觉得身体有各种不舒服，我爸总是骑着他的电动三轮车拉到各医院去看病。一年同样的检查做几次，还跟我们说，不看不行，唠叨的很，看了吊个液体，就心病好了。还有好多好多这样任我妈性格而为的小事，他似乎从不嫌麻烦，其实，他也是嫌麻烦的吧，只是他习惯了？

老爸比较与时俱进。就在昨天，我和他视频，说起一件姐姐要做我们都觉得不太划算的事情，他也不太同意，但是他跟我说，改革开放讲创新，创新总有一些人步子要迈得快一点，胆子要再大一点，走路要走到人前头一点，你姐就是要做这样的人，你得学会接受新事物。

他一向都是这样含蓄的表达意思，或者只是保留自己的想法。

其实，老爸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有梦想的人，我看过他的笔记本，他给自己起的笔名叫晨曦，当时不懂特意查了字典，方知是早晨的太阳的意思，还写过一点诗歌，散文一类的东西。也是个逻辑性很强的人，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类似于现在网络上的记账软件，几十年没有间断的记账，有的时候，翻翻他的记账本，那些细细碎碎的开支收入，会回忆起当初的那些美好的点点滴滴。

这个习惯我也没继承上。

曾在大学当教授的叔叔跟我讲过，说，造化弄人，老爸几次历史审查表上村书记填的都是"."，我不懂，叔叔说奶奶家是地主成分，点的意思代表历史上有污点。据说主要是不愿意"秋葫芦把夏葫芦顶掉"。时光荏苒，后来，老爸坚持争取高中毕业的叔叔去当民办教师，恢复高考后力主他参加第一年高考，如今叔叔已因病过世十年有余，但婶婶康健，弟弟懂事争气，也快要结婚了。

他一直心态特别好。最困难的时候，生活也没把他打倒。年轻的时候喜欢喝点小酒，但是没有见过他酒后其他表现，基本都是喝多了话多一些或者会和他的朋友唱几首五音不全的歌（这点我倒是继承上了），后来身体不太好，医生强烈要求戒酒，烟一直在抽，我们也不愿剥夺他的那点爱好，心情好有时候也很重要，不是吗？

他今年67岁了，我们全家常常以为他一直都那样的年轻有力量，总是让他干好多事，这个说需要走个市场，那个说需要给孩子配眼镜，有人又说需要取个化验单，除了这些他都代劳之外，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话费电费水费煤气费，似乎主内主外，一概都是他办的。不过他从来没有洗过锅，有一次他说你妈常常试图让我洗锅，我就不洗。这算是难得的大男子主义的表现了吧。

现在，他除了忙家里的各种事，每天和邻居老爷爷掀两把牛九，下几局象棋，就觉得很惬意了。

愿天下的父母都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