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乡愁：那些年的夏天

河洛黄生

炎炎烈日炙烤大地，夏天笼罩着我，也照耀着你。每天上下班骑行在街边的道路，旁边的楼房挡不住头顶的阳光，低矮的行道树下几乎没有产生一丁点儿的树荫。过往的每一台车都是车窗紧闭，不用说，车内空调一定高速运转。女人们虽然穿着清凉，但是却打着伞，穿着防晒衣，抹上防晒霜，戴着口罩，如同娇嫩的花朵，一点儿也受不了骄阳似火的天气。

隔三差五的回老家走走，看着父母日渐苍老的容颜，听着那些唠唠叨叨和家长里短地叙说，不经意间总能忆起儿时的夏天。我知道这就是夏日的乡愁，她总能让我干涩的眼睛得到滋润，让我疲惫的心灵得到安慰。

当你离开自已的村庄或老家时，小时候的一切、亲人的一切就深深地烙印在你的心里。这种烙印在你心坎上的场景不时就会突然浮现在你的脑海里，那就是乡愁的样子。

乡愁如同一条山间的清溪，有涨有落，有清有浊，虽然千曲百迴，但是总能汇入大海。她更像四季分明的轮回更替，有春日的明媚，夏日的清凉，秋天的劳作和冬季的玩乐，固执地掌控着春种秋收和夏忙冬藏。或者像放电影一样，过往那些场景一幕幕地展开，一个个人物走马灯似地闪现在脑海里。



夏日的乡愁有着不同的味道，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但是这种味道一直记忆犹新，从来未曾忘怀！

夏日的乡愁是甜蜜的，我知道那是小时候西瓜的味道！每到炎夏吃瓜季，人们总会把有数不多的西瓜存放在窑洞最深处，打算吃时再拿出来，或者放到水缸中，或者把西瓜吊进水井下，这样以来能够使西瓜降温，然后吃起来就可以又凉又爽又甜美。

那时候的西瓜较少，不像现在管饱吃，那时候的西瓜个子较小，品种也不太好，产量又低，瓜皮厚瓜子多。但是那时瓜地施肥用的都是农家肥，村里种瓜的还不知道使用农药化肥，城里吃瓜的也不需要担心农药残留和有无公害，纯天然绿色食品。

那时候天上还没有雾霾，空气通透，阳光可以直射到每一株瓜秧上。那些溜圆的西瓜似乎都在愉快地哼唱：“万物生长靠太阳、瓜儿离不秧……”。那时的西瓜特别甜，如同灌了蜜汁儿一般，吃西瓜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夏日的乡愁是清凉湿润的，我知道那是窑洞的味道。到了日照中天歇晌的时候，窑洞里都会或躺或坐地聚齐了家人邻居，大家摇着蒲扇，扯着闲话儿，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尽管窑洞里的空气潮湿得可以拧出汗水，而且由于通风透气条件差，使得空气略微有点霉味儿。

傍晚太阳落山以后，孩子们都会把自家的竹席或者苇席扛到麦场等平坦开阔的地方，一排排地躺着，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数着天空那些闪亮的星星。清凉的夜风不断吹拂，在麦场边树林草丛里的鸟叫虫鸣的伴奏中，孩子们聚精会神地听着大人们吹牛聊天说故事。

夏日的乡愁是无忧无虑的，我知道那是童年快乐的味道。那时，夏日的假期没有那么多的作业、补习班，更没有什么特长班和体验班，整个暑假里都可以昏天黑地尽情玩。

那时候常常会约上几个小伙伴满村子到处抓知了，或者满山遍野地疯跑着逮蚂蚱，也可以满河滩里捉泥鳅、摸螃蟹。玩耍起来根本不知道肚子饿，更不管衣服弄得有多脏，也听不到妈妈招唤回家吃饭的叫声。

那时的小河流水不断，人畜都可以直接饮用，女人们洗衣、淘菜，男人们洗澡、浇地，孩子们滚爬在水里打仗取乐。如今村边的小河要么断流，要么流淌着污水，再也找不回当年清澈透明、鱼翔浅底的那种景象，更不用说像当年那样随时掬一把河水来解暑祛渴。

如今的我们都住进了高高低低的楼房，无论是办公或者是家居，都是前后通透，还有空调降温除湿，一天到晚可以又凉又爽！但是我知道这样的居住环境缺乏“地气儿”，这种“地气儿”，就是老家窑洞里边的那种特殊味道。

居住在城区热闹地段，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灿烂辉煌的灯光把夜景打扮得如同美轮美奂的不夜天。在享受美景的同时，再也看不见深邃夜空中那些明亮得如同眼睛一样的星星，找不到那些窗前飞舞的萤火虫，听不到那些传说了无数年代和岁月的老故事……

以往老人们常说，心在何处，家就在何处。如今年轻人却总是说，城里放不下肉身，乡村存不住灵魂！但是我们这些居住在城里的乡下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一条叫做乡愁的河流就会不断地在心间萦绕，就像我们把最喜欢听的歌曲设置成单曲循环一样，一遍一遍地播放着。

童年的记忆、乡间的情景，这种由特定时间、特定地方和特定人群形成的特殊“地气儿”，经过半辈子发酵后酿出的这杯乡愁，浓得如陈年老酒，闻一闻就可以心满意足、喝一口就会醉得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