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粗糙的双手孕育泥土的坯胎,炽热的炉火煅造陶艺的激情。泥与水的交融,火与汗的深情,成就一段土与火默默相守的岁月。<br></h3> <h3>
一、穿越
一个初春的午后,我偶然寻到这间位于重庆市南川城区不远的大山上古老的砂罐作坊,一下仿佛穿越到了远古的某个年代。听65岁的作坊主人叶光伟介绍,这里地名就叫砂罐厂,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从小记事起爷爷就在这里做罐,以前有十几家厂,当时他家就有十几个工人师傅。他从16岁起师从父辈学艺,接手这份产业已近50年。</h3><h3>
追溯人类使用砂罐的历史,大约有上万年。砂罐以前是百姓生活常用的烹饪器皿,随着时代的发展,用土制砂罐烹饪的人越来越少,砂罐作坊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如今,这里也只剩叶大叔一间作坊,他和老伴仍用原始的手工方式制作砂罐,延续坚守着土与火的传奇。<br></h3> <h3>二、取土
2018年初春一早,我接到叶大叔的电话:“这阵我们在上山了,准备取土”。我急忙起床,背上相机驱车前往。
赶到距离作坊大约一公里的通村路旁,一架木板平车给我指引了大致方向,顺着旁边小路向上大约100米,一个泥洞霍然眼前。洞口约2平米,呈45度斜着向下,隐约能看见里面微弱的亮光。我顺着土洞下了几步,借着大婶的手电筒光,看见一个卷曲的身躯在用力采掘泥土。洞底空间异常狭小,采一小堆就要用竹簸箕运出地面。大婶守在在洞口向下几步的地方,一边负责洞里照明、警戒,一边负责陶泥转运。突然,泥洞下面传来坍塌声,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还好,安然无恙。<br></h3> <h3>三、搅拌
2018年4月28日,是搅拌陶泥的日子。先将哂干的陶土用粉碎机2次打磨成粉,再用细密的竹筛人工过淲一遍,以保证泥粉的细腻程度。接着给泥粉加上水,用锄头不停地翻打。叶大叔每翻打几下就要休息一会,撩起衣角擦擦汗水。“现在明显一年不如一年了,多做一会就很累了”。老人喘着粗气说。
不管春夏秋冬,不论严冬酷暑,面对经过多次反复捶打、搅拌的陶泥,叶大叔都要赤裸双脚反复踩踏,用脚底的皮肤去触摸每一寸陶泥的温度。<br></h3> <h3>四、制陶
“泥沙入手经抟埴,光色便与寻常殊”。心在哪里安放,哪里就是故乡。制陶,却又开启一程放逐心灵的旅行。
这是一段对陶土注入灵魂的艺术创作时光。只见叶大叔取下一团泥料,用双手反复搓揉成圆饼形状。接着把它放在圆形石头转盘上,一边用双脚熟练踩蹬转盘边缘,一边用手指均衡用力搓动泥团。手指左右走动、手脚边滚边搓,配合十分默契。在转盘上做成泥坯底部后,边转边压,每加一层须将表里压平、压密、压匀,以免枯燥开裂。同时转变转盘,顺次加高,手拍调整造型,直到最后定型。于是,一个匠心独运的陶艺模型定格眼前。<br></h3> <h3>五、煅烧
初春的下午,作坊烧陶的烈焰温度1000多度,烤得人汗流浃背。
从生火、烧罐,到上釉是一个连续重复的作业,不能中断,往往要持续工作十几个小时。渴了、喝几口老荫茶,饿了、喝加盐的米羹。天渐渐黑,我也有些饿了,就问两位老人吃点东西不?大婶指着里屋角落一个用纸板盖着的不锈钢盆说:“烧窑是没时间吃饭的,渴了饿了就喝几口米汤抵着”,边说边去端来,让我也喝上一些。感觉浓稠的米汤味道咸咸的。
煅烧也是等待的时刻。两位老人相互递水、擦汗、守望,陪伴,相濡以沫。这一刻,恍惚千年、时光慢行;这一刻,温暖相待、岁月静好。<br></h3> <h3>六、出坊
砂罐出坊的日子,老两口总是提前联系好客户和车辆,合力将砂罐装上车。每次都要把砂罐搬运下来,送到客户的库房。我默默算了一下,240个砂罐,9.5元一个,一共能卖2280元钱,一两个月的辛劳,还要除去煤炭、电费等费用。看着灰头土脸、满头大汗的两位老人,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br></h3> <h3>可是,经过长年艰辛的劳作,叶大叔患上了较严重的肺病,每月光吃药就要花好几百元。制作砂罐非常辛苦、赚不到钱,加上年纪大了,老人家人纷纷反对他继续从事这个行业。</h3><h3>
陶艺工转了行、年轻人不愿学,砂罐制作这一传统手艺面临尴尬和即将消逝的局面。面对现状,叶光伟老人显得一脸的迷茫和无奈。<br></h3> <h3>特别感谢在我镜头下的每一个人,是你们的故事,让我一次次感动地按下快门!<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