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一代缙云人的骄傲

陈育斌（走遍缙云）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缙云活跃着一批“石匠人”，他的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一幢幢高楼大厦，遍布缙云、丽水、永康等地的条石屋所用的条石均出身他们之手，之所以能滋生出诸多石匠，完全得益缙云独特的火山岩地貌，凝灰石的含量丰富。现如今石匠活已渐行渐远，慢慢离开人们的视线，但他们的拚搏精神永存，但同时也把伤痛留给了他们，人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特书写此文，以作记念。

　　缙云石匠分为三类，一类为“岩宕”石匠，一类为“做手艺”石匠活，还有一类为“工艺”石匠。

“岩宕”石匠专业在岩宕打条石。而“做手艺”石匠，一般前往造房子的地方去做工，进行全方位服务，所以要求有技术性。还有一类“工艺”石匠，专门在岩宕打一些象“猪槽、石栏、石炭坛、石棺等”。

　大多数人为“岩宕”石匠，去岩宕打条石，其实打条石还是比较简单的，先量好宽度然后弹二条墨线，接下来便是打坑，一般坑深为条石厚度，所以有十五公分、有二十公分，坑有横头坑、直坑、后壁坑之分，待坑打好后，下步环节便是“干板”，干板很有讲究，要先做夯洞，一般隔二十公分就要做一个夯洞，做好后把夯轻轻敲进夯洞，待全部敲进去后，便从头到尾一个一个敲夯，循序渐进的一次次的敲，到最后石板就按照设计好的轨迹裂开了。然后进行裁断，裁多少长根据自己的力气来定，等裁断后就做面，做面是个技术活，先要弹一条墨线，然后根据上面那边墨线对齐，这样做出来的条石就不会“笕”掉，然后再把两头做好就算完成了，一般家庭建房都是用这样的条石，而有的人家需要加一道工序叫“踩细”，“踩细”就是把面再深加工，用“扁嘴”来做，这道工序很费时，一般一方条石比普通条石要多卖几元钱。一般情况下，打岩需要三种钎，即“长钎、扁钎、扁嘴”，“长钎”用来打坑、做夯洞、裁断、夹面，而扁钎则拿来“割墨”用，“扁嘴”拿来做细活。人们去打岩一般会带二把铁锤，一把六磅一把二磅，六磅主要用来打坑，其他细话都用二磅。

条石打好后，就找同岩宕的几个人抬出至宕口，然后回家吃饭时用“8号线”做的套套上去，再拿麻绳套个铁钓，把铁钓钓到“8号线”上，麻绳套在一只肩膀，一只手抓住麻绳，然后一用力条石就跟着人下来了，由于山路陡峭，所以人象飞一样往下冲，有时候“8号线”断了，人就飞出去了，要顺势赶到很远才能停住，有时候还摔个狗吃屎，把牙齿也瞌掉几个。

　　条石拉到双轮车可以通行的地方，便用双轮车来拉，一般拉双轮车的都比为健壮，从山上放一车条石到平路得至少四个人，车主站在中间，帮忙的的人两个站在两侧，用肩膀扛“车度光”，其车度光就是车两侧的梁，是用硬木做成的，另一个帮忙的抓住“车手”，帮助掌握方向，车主两手抓紧两只车脚，脚背顶在条石上，二腿伸直用力踩在高低不平的路上，为了防滑拉车人一般都穿草鞋，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把车拉到平路。

　　年轻时跟随大叔去黄碧街、小溪等地去“做手艺”石艺，专门负责“齐平”及“裁条石”，“齐平”就是一圈条石砌好后，出现些高低不平之处去齐平，“裁条石”刚是根据所需的长度来裁，因为叠条石有个规矩，只能“骑逢”而不能“叠逢”，因为逢叠在一起就会不牢固。而大叔的手艺好则“齐门、齐窗户或做园型门”等活，一大早叔侄二人骑个自行车，带上工具就出发，那时候一天管四餐饭，所以要赶到东家里吃早餐。工具头一天晚上就要搞好，晚上回来就立马生火“出钎”，所谓“出钎”就是把尖打断了的、还有头打圆了的钎重新打成尖尖的，一般我都是在拉风箱，然后大叔在“出钎”，闲谈中大叔告诉我，说条石都是见风硬，拉到户里的条石远比岩宕的要硬，所以钎“见水”时要“见白而不能见青”。

　　做“工艺”石匠较为自由，一般象“猪槽、石栏、石炭坛”等，有空可以多打一些，等前仓集市推上独轮车去卖，象“石棺”一般都要定打，要付定头的。反正所有的石器都要里形状先打好再打外面，因为如果先打外面再打里面容易打破了，那就前功尽弃了。我大叔最早就是做“工艺”石匠，就是那时候炼就的一身本领，象“猪槽”一天可以打二个，“石栏、石炭坛”一天可以打一个。先介绍一下：“猪槽”是给猪装饲料的，“石栏”是装人骨头的。“石炭坛”是拿来装炭的。而“石棺”是直接拿来装死人的。有几次来买石棺的人质疑说：“这石棺这么短，人可能装不进去，”每当他们说这个问题时，我大叔都会不慌不慌的自己直接躺在棺材里现身说法，这样买家就才也无话可说了。

有几次推的独轮车推翻车，石炭坛滚到地上滚出一个洞来，大叔就拿泥巴把整个都涂上，到了集市就拿它来当板凳来坐，卖货的人来看货左看右看，看到了涂满泥巴的“石炭坛”忙问，这个买不买，大叔忙答：“这个可不能买，这个人家上一集定好的”，然后那卖家觉得这个肯定质量好，还非得买走。现在说起来是有点违背职业道德，但这一切已成往事，大叔也已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