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作者王菊芳近影(2018)</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当年恰瓦克“支左”留影(1969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69年的中国大地,文化大革命进入如火如荼的“斗、批、改”阶段,全国上下“打倒、炮轰、火烧、油煎”声甚嚣尘上,独偏一隅的戈壁荒漠也不例外。这一年,我被派到农三师水工团“军宣队”,随队进驻巴楚县恰瓦克公社“支左”,其任务就是协助地方深入开展“斗、批、改”运动。时移境迁,“斗、批、改”的内容早已忘却,倒是一些趣闻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恰瓦克座落在巴楚县第一山峰的马扎山下,紧傍大沙河。公社辖管七个生产大队、一个农场,是巴楚县较为贫困的一个公社。虽然地处偏远,贫穷落后,却也是荒漠戈壁的一处绿洲。每当春暖花开季节,扑鼻而来的是沙枣花的清香,迎接你的是巍然挺拔的钻天杨,站在大沙河岸,一片枝叶繁茂的胡杨红柳便会展现在你眼前。进入公社腹地,村庄的房前屋后被密密的杏树、葡萄藤团团围住,浓荫蔽日,花香四 溢,给人以神清意远的轻松和豁畅。</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喀拉玛工程二支队8队留影(1968年)</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于1966年9月,时年16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军宣队总共十多人,分别进驻到各个大队,要求每个队员“随时注意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因为我是个姑娘,承蒙组织照顾,被分配到生活条件较好的一、二大队和农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为了给“斗、批、改”运动大造声势,军宣队刚到恰瓦克就召开了全体社员参加的“斗、批、改”运动誓师大会。会场上一片“革命”景象,红旗飘飘,歌声嘹亮,声讨声此伏彼起。“亚西逊毛主席!”,“亚干尔逊刘少奇!”的口号声震耳欲聋!亚西逊是维语万岁之意,亚干尔逊则是打倒之意。对我们汉族人来说,这两句话听起来简直就是同一种发音。颇为有趣的是,维族人呼“亚西逊”时握拳振臂,高高向上举起,而呼“亚干尔逊”时,则握拳向下。纵观会场,到处是一上一下的拳头。记得有个维族社员,或许心不在焉,把上下动作做反了,被发现后立即被揪到台上跪下,接受批斗,当场宣布为“现行反革命”。我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按要求坐到台上,否则,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一做错动作成为反革命,岂不冤哉!为尽快克服语言障碍,避免发生政治错误,我赶紧拜随队翻译坎拜尔尼沙为师,学一些简单的日常维语,以备不时之需。</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水工团八连宿舍留影(1971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为提高队员们的政治思想素质,上级特别要求军宣队员系统地学习毛泽东的哲学著作。学哲学固然泛味枯燥,但认真学了倒也得益匪浅。我虽然是女孩子,却秉性倔犟,口无遮拦,身上带着这个年龄段里特有的不成熟的各种表现。学习中,毛泽东的一段话曾使我茅塞顿开,大彻大悟。这段话是:人们要想得到工作的胜利即得到預想的结果,一定要使自己的思想合于客观外界的规律性,如果不合,就会在实践中失败。人们经过失败之后,也就从失败取得教训,改正自己的思想使之适合于外界的规律性,人们就能变失败为胜利……。这一番道理,使我对人生的认识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不断地领悟这个道理,时时刻刻注意学习别人的长处,反思自己的行为有无违背外界的客观规律,不断地总结经验,不断地进步。对于我来说,这或许是我在恰瓦克“支左”的一大收获。</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新疆,歌舞之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初到恰瓦克,恰逢伊斯兰传统节日 — 肉孜节和古尔邦节,这两个节日相隔一个月左右。古尔邦节是伊斯兰最为隆重的节日,相当于我们的春节。节日里,维族老乡身着盛装,欢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敲着手鼓,弹起冬不拉、热瓦甫,载歌载舞。有的赶着马车、牛车、毛驴车走亲串戚。民间娱乐更是五花八门 — 刁羊、斗狗、斗鸡、斗羊、碰鸡蛋、掷羊拐骨……,我们的一个翻译为了获胜,早几天就把自家的狗关在地窖里,不见天日,不见生人,把它训练得凶悍无比。</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穆斯林礼拜</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5px;">1968年,王菊芳在哈拉玛七队“干打垒”门口前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巴扎拾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节日期间更重要的活动就是聚集在一起做“乃玛孜”(祈祷),大家朝西跪地顿拜一小时许,期间,不许放屁,否则,就被视为亵渎了神圣的“胡大”,一场乃玛孜就算前功尽弃,放屁者也将遭到众人的唾骂。尽管象乃玛孜这些宗教活动,军宣队明令禁止,维族老乡当面也唯唯喏喏,背地里却照常进行。有一次让我看到,翻译悄悄的对我说,这是维吾尔族的信仰,别难为他们了。我想这如同维族人不吃猪肉一样,是伊斯兰的习俗,不必管得太宽,于是一走了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维吾尔族妇女的地位是相当卑贱的,如同奴仆。家里来了客人,要递茶倒水,然后垂手立在一旁。若到别人家作客,也只能悄悄地与女主人立在一旁。了解这一习俗后,到了老乡家我就尽量不坐主宾席,然而他们非要我坐壁挂下的主宾座,理由是“你不一样,你是胡大派来的贵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纯朴、善良的维吾尔族是个讲究礼仪的民族,熟人相遇,无论多大成见或者仇恨,都要把右手放在胸前一拍,然后哈腰、鞠躬,伸出右手相互一拍,口中念念有词,显得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全然没有异域壮汉的凶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年的“支左”生活,最最难受的是和公社、大队干部一起政治学习、工作汇报的日子。无论是寒冬腊月,或是盛夏酷暑,房间里总是充满着从不洗澡的维族人其羊膻味和呛人的莫合烟味,令人恶心,熏得人简直就要晕过去。无奈我担任会议记录,毎次学习开会都不能离开,唯有忍受。这臭味至今都仿佛挥之不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70年4月,军宣队成立专案组,其任务是到各工作点落实定案工作。点上的老同志都是过惯了艰苦生活的节俭之人,那时候的生活条件极为艰苦,吃的大多是苞谷面,蔬菜很少,吃肉更是奢望,食用油相当紧缺。灶台上的那点油总节省着用。没有油水的菜实在难以下咽,所以每当做菜时,我总抢着做。同志们总夸我的菜炒得香,但当发现每次我一炒菜,油瓶里的油总要降低一大截时,就明白我的手艺“高超”之所在了。</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漠海英雄树 - 胡杨</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笑对人生(1971年水工团小海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恰瓦克“支左”一年里的所见所闻,是我人生历炼中难以忘却的记念,它让我学会了在人生道路上如何生活,如何做人。我忘不了那些日日夜夜、朝夕相处在一起工作、一起生活的“军宣队”的战友们,忘不了耿直、善良、幽默、诙谐的维吾尔族老乡……恰瓦克一年的工作时间虽然是短暂的,但其经历却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记忆中,成为我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催我拼搏,催我奋进!</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谢谢观赏</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span style="font-size:15px;"> 编制:洪明德</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