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鸡蛋！”——和田结亲散记之六

偶有得

　　7月中旬今年第四次来到和田，看望我的维族亲戚，开展“民族团结一家亲”活动。和前三次一样，我们与亲戚“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学习同娱乐”，除了帮亲戚做些零活外，印象最深感慨最多的还是教孩子学国语。

　　今年68岁的亲戚乎冬拜地家是个大家庭，有子女6人（3子3女）、孙辈22人（含孙子孙女和外孙外孙女）、曾孙4人。孙子曾孙中，除两个大孙子工作并结婚外，其他都比较小，稍大的小学六年级，最小的还未断奶。乎冬拜地老两口与小儿子夫妇生活在一起。其他五个子女各自成家，但都是同村且住得很近，孩子常常结队玩乐和学习。我多次和亲戚交谈，建议他把培养教育好这些孩子作为头等大事，他非常认同。通过四次住户生活，我对亲戚家的孩子基本能够辨识。孩子们也和我逐渐相熟。乎冬拜地的小孙女诺尔丽亚·吐孙尼亚孜（7岁）和小孙子木合买提·买提尼亚孜（6岁）尤其跟我亲近，每次去了他们都像小尾巴似的跟着我跑来跑去，我也很喜欢这两个聪明可爱的小家伙。

教亲戚孩子学国语用的是当初教女儿识字时的经验：在日常生活中学，在具体情景中教。有次我煮了鸡蛋发给买提尼亚孜一个 ，同时附加一个条件：除了用国语说“谢谢”之外，还要跟我把“鸡蛋”读出来。“鸡蛋！”“鸡蛋！”没想到连续跟读了至少10遍，小家伙还兴趣盎然。虽然他的舌头有点“硬”，但每次读得都很认真。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于是，我和同事从“鸡蛋”逐渐延伸到“葡萄”、“核桃”、“爸爸”、“妈妈”、“摩托车”、“自行车”等生活用语。几个小孩子都跟着学习。我还带着他们学唱《两只老虎》，这首儿歌几个孩子在幼儿园学过，但对曲调特别字音的把握还相差甚远，于是我在手机上找到原唱让他们一句一句跟着学，孩子们不厌其烦地重复唱诵。

　　这次来到亲戚家，我想看看“教学效果”。出乎意料的是，我发现孩子们掌握得很不错，“葡萄”、“摩托车”等，我的手指着什么，他们就能读出什么。只是有些词语发音不标准，比如孩子总是把“葡萄”读成“不倒”，我就一次又一次帮他们纠正。

吐孙尼亚孜的妈妈给孩子买了《中英文电子书》，翻开来找到图片，手指轻轻一点标准的国语就读出来了，跟读英语也很方便。孩子们也非常喜欢，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四五个小家伙还围坐在葡萄架下的小床上，跟着电子书点读学习，欢声笑语不时飘荡在夜空。孩子们还跟着电子书学唱那首著名的英语字母歌（“ABCDEFG”），他们的国语和英语发音越来越标准了。我的汉族同事测试他们十以内的加法，刚刚读完小学二年级的米尔斑竟然全算对了，不用说问答双方用的都是国语。孩子们还学会了唱《国歌》。近年来，全面推广国语学习行动已经初见成效，现在村里的孩子基本都会说“谢谢”、“你好”之类的简单国语，见面会热情地打招呼，还会跑上来和你握手。

进步最大的还属亲戚的小儿子媳妇吾合丽尼亚孜·阿布都拉。1989年出生的她正在参加“农牧民夜校培训班”，每周一和周五晚上去村委会集中学习培训，每次大约两个小时。她聪明伶俐、学习用心、进步很快，许多国语文字的笔顺，我给她教一遍，她马上就能记住，包括“属”这样笔画较多的字。她一有空就拿出书本边读边写，一本厚厚的《农牧民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手册》都快学完了，据说几次考试成绩都不错；我随机抽查了一下，教材中的国语，虽然她没有掌握的很多，但是已掌握的也相当可观。她对学习国语很投入，公婆也很支持。有天早上，她手里拿着维汉双语的歌词，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学唱国歌，看见我出来就向我请教；我给她辅导了几次，又让她和几个小朋友一起跟着我手机的音频学唱了好几遍。有天下午，我坐在葡萄架下阅读《小说月报》，她马上端个小板凳坐到我身边，指着我正在阅读的一篇小说中的一段文字寻找其中自己认识的汉字，并大声读出来，没想到她竟然认识这么多字啦！我于是停下阅读，用手指着那段文字，带着她一字一句地读了足足有10遍，她每次都很认真地跟着我读。我的同事热心地拍了照片还录了视频。从三月份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仅仅四个月的时间，她的国语水平已经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了。目前，她偶尔能用国语和我们进行简单对话，甚至可以给孩子辅导汉语拼音的四声（阴阳上去）。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平时需要做那么多家务活，能把国语学到这个程度是相当不错的。

据悉，自2017年9月和田地区启动“全民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工程”以来，从幼儿园开始全面加强国语教育，组织45岁以下的农牧民到夜校学习国语，小学和中学也大力开展国语教学。从零开始学国语，男女老少学国语，逐渐形成新的风尚。国家对此非常重视，投入大量人力财力物力，为村里维族同胞学习国语创造了良好条件。亲戚所在的巴格其镇27个行政村共建立了24所幼儿园，基本做到每村一园；每个幼儿园孩子都不少，托万喀什村幼儿园就有270多名孩子。暑假期间，村里的幼儿园也没有闭校，而是组织师资为放假在家的中小学生补习国语。村委会院子里的夜校培训班，每天晚上都有人上课（一三五七是成人，二四六是孩子）。有天晚上11点多我们来到村委会办事，看见不少参加夜校的青年男女正在热火朝天地学习国语，偌大的教室基本都坐满了。

　　也许是由于我注意到了国语教育问题，这次住村期间我突然发现：无论忙碌的中青年还是可爱的小朋友，村民国语学习的热情很高、进步也很大，他们的生活正在发生新的变化。

　　相信随着国语学习教育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民族同胞都能够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进行交流。到那时，我们和亲戚就可以直接对话，我们看亲戚就更方便啦！

偶有得

2018年7月16日于和田结亲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