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三爷传奇（一）

牛一毛

《如梦令》

误了学习文化，耽搁侍弄庄稼。肥甘无聊味，美酒得就八卦。和啦，和啦！搓麻热议王八。

我三爷爷半边脸乌黑半边脸奶白，村里人大都称呼他鬼脸。鬼脸三爷和鬼有缘，据说一生没少和鬼打交道。瓜地里和前来偷瓜的小鬼摔过跤，赶集晚归让小鬼领到池塘里往他七窍和腚眼子里糊过紫泥差点儿憋死，半夜里还背着女鬼过河让一帮女鬼摁到水里差点儿淹死。可是鬼脸三爷命大，结果都能化险为夷。 鬼脸三爷因长了张鬼脸，年近不惑连个老婆也没混上。人们一看到三爷那张鬼脸，就吓得找不着北，还以为到了阴曹地府呢！生人半路上碰到三爷，不用三爷吭声，就吓得浑身筛糠，抖抖发发地把银元掏出来放到地上，屁滚尿流地转身就跑。 二月二，三爷去赶青龙山庙会，上山后屎憋找背人处“卸货”，货卸到一半时，突然有只四腿动物跑过来对着他抬爪作揖。三爷以为是条狗对他犒赏一顿臀下“美食”表示感谢呢！仔细一看却是只狐狸，鼻子里还哼哼唧唧地不知想说什么，顿时吃了一惊。三爷随手摸块石头打它。狐狸挨了石头，不但不跑，而且双膝跪地磕开了头。三爷想莫非碰上了狐狸精？它想干什么？ 狐狸磕完头转身就走，边走边回头。见三爷无动于衷，又回身磕头作揖。三爷悟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体，请求他给予帮助。于是一泡粪没卸完，就摸块石头草草地揩了揩屁股，跟随狐狸匆匆而去。 紧跟着狐狸进了山后一片松柏森森的坟地，三爷不由自主地抽出腰刀握在手上。他不怕鬼，却怕人。转过一座高大石碑，忽见前方柏树杈上吊着一个女人。他来不及多想，一个加速飞跑跃身跳将起来，“噌”地一下就把白绫割断了。女子落地，舌头外伸。三爷扳过女子的脸，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揍了她一顿大耳刮子，左右开弓那样揍。女子口唇流血，慢慢地睁开了眼，恨意也渐渐上了眉梢。 “唉，你为啥寻短见？” 三爷问。女子只张嘴，却没有声音。三爷听不到，把耳朵凑了过去。女子看鬼脸近前，抬手就揍了他一个耳光。 “哎，你怎么打人啊！” 女子还是只张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打手势让他过去拉她起来。 他刚弓下腰，女子又揍了他一个耳光。 “不管你了。不知好歹的东西。”三爷生气转身走了。 “你回来――”女子说话了。 三爷没理她。他还有货没卸完，躲到一座石碑后面卸货去了。

那女子见鬼脸三爷走了，就边哭边骂起来：“王八蛋，谁叫你救我？”三爷在石碑后面卸着货，不一会儿那狐狸又来给他磕头。三爷一想不好，腚也没擦提上裤子就走。转过石碑一看，那女子站在石香炉上，正在把接好的断绫向树杈上甩。“吊上白搭，我还给你割断。”三爷大声说。女子置若罔闻，还是向上甩。三爷生气了，过去扯过白绫，折叠了两下，一刀割成了好几段。气得那女子对三爷又踢又打。三爷也不躲，说：“你要解气，打就打吧。只望你再不要寻短见。”女子打累了，坐到地上哭起来。

后来，鬼脸三爷不知道用了什么谎话把女子骗下了山（这事他一辈子也没讲过）。

当天半夜时分雷雨大作，那女子抱着她的小狐狸冒着雷雨跟着我三爷爷来到我们家。刚进家门，一个霹雳将村里那棵有三、四百年树龄的老神树劈成了两半，紧接着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不过，没一会儿，火就被大雨浇灭了。

次日，我老爷爷和老奶奶就为三爷爷张罗婚事。当村里人看到新媳妇的姿容时，一个个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惊羡鬼脸竟然娶到如此俊美年轻的媳妇！真是不可思议。人们纷而询问是哪里的姑娘。我家统一口径，不是笑而不语，就是说不知道。于是人们纷纷揣度起来：有的说怕是昨天夜里从神树里劈出来的狐变美女，有的说是天上掉下来的狐狸精，还有人说不知哪里来的狐仙……不管怎么说，她成了我三爷的老婆，人们都叫她鬼脸媳妇。

后来，我们家才知道，鬼脸媳妇是青龙山财主龙老八的女儿。龙老八使了他表兄六千银元，就把女儿许给他表兄那没有四肢的人棍儿子做填房。人棍以前已经娶过几房媳妇，头一个媳妇生的儿子后来还中了进士，可惜几房媳妇都寻了短见，因为那份羞臊受不了！人棍行房时要四个丫环架着，一个管事婆子指挥着，还得喊着号子。怕媳妇挣扎不予配合，还得把其衣服脱去，赤裸裸地绑到床上。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人棍忒没出息，一晚上要工作五六次。真真羞煞个人！你说要命不要命！？

鬼脸三奶早就知道表兄那副德行，依她的刚烈性子，怎会相从？于是自挂自家祖坟林地，以死抗命。

谁知鬼脸三奶命运多舛，嫁给鬼脸三爷后，又遇上了一件攸关生死的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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