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谈爱情

卜小文

前段时间看纸牌屋，深深地迷上了片子里的女主角，当然，还有男主角。

女主角克莱尔和男主角弗兰克是两个政客，是一对夫妻。他们殚精竭虑不择手段，终于登上了权力的巅峰。他们身后，尸横遍野，倒下的除了敌人、有良心，还有爱情。

亚当的第一次出场是在电话线的那端，是克莱尔准备打电话前嘴角轻绽的笑靥，是通话时娇憨的语调和温柔的眼神。其实，我只知道克莱尔这个电话是为了筹款约画，并不知道电话线那端的画家是她曾经的情人，但她的神态和语态出卖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后来亚当专程送画过来，克莱尔深夜去亚当的酒店赴约，再后来亚当又一次出现在克莱尔准备拨电话前嘴角轻绽的笑靥和瞬间柔软下来的眼神里，那也是一个深夜，克莱尔打算为在酒店临阵脱逃说声抱歉，亚当没接她的电话，但三天后却意外地出现在了画的拍卖现场。再之后，克莱尔出现在了亚当的嘴角和眉梢，那是克莱尔家的玻璃被政敌砸了之后，亚当担心克莱尔的安慰电话她。亚当站在走廊上掏出手机刹那间的神色明白无误地告诉我，这个电话一定是打给他的爱人。

他们在片中的第五次对手戏依然是在电话线的两头，不说思念，不说爱情，只娓娓地说着琐事，漫无边际地谈天说地，虽然无法注视到彼此但他们眼中的深情还是泄露了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这之后他们的联系是弗兰克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拒绝了克莱尔要求他利用自己的关系把克莱尔公司的货物从南非的海关救出来之后，克莱尔不告而别离家出走投入亚当的怀抱。他们在亚当的画室里释放日积月累的思念，早晨的阳光照在沉睡的克莱尔的脸上，亚当情不自禁对准她拿起了相机。这是一张导致他们关系终结的照片，在弗兰克政治生涯摇摇欲坠之际被政敌公诸于众。克莱尔为了化解危机，请求亚当否认照片出自他的手，并请亚当把照片电子版发到她的邮箱，亚当在后来的媒体专访中依照克莱尔的吩咐否认了此事。但于此同时，克莱尔却把亚当发给她的照片付印并悬挂在家里醒目的地方，并在她家的庭院里亲密地挽着弗兰克接受了众多媒体的电视专访，弗兰克告诉媒体，是他邀请的亚当专门拍下克莱尔的照片，作为送给妻子的礼物。于是，一场政治风波终于得以平息，但一场爱情的狂澜却因此而掀起，其时，亚当已经爱上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的父亲也被卷进了这场风波遭受到了威胁，亚当找到克莱尔，斥责她不应该欺骗他，不应该让他做伪证，不应该在他按照她的要求当着所有的人撒谎后，她又对着所有人拆穿他的谎言，他说他觉得克莱尔可怕，觉得她恶心，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直视着克莱尔，眼睛中没有仇恨没有怒火只有不屑和决绝，那一刻的克莱尔也直视着亚当，没有悔恨，甚至没有歉意，亚当在那刹那只是一个过去，一个道具，一个无法不被踩过去的尸体。

不是爱情残酷，再美好的爱情也敌不过现实的无情，很多时候，是生活让我们没有选择。

克莱尔离家出走投奔亚当又重新回到弗兰克身边的时候，对亚当说过这么一段话，她说除了弗兰克其他男人对她的吸引最多不超过一周，我不明白克莱尔为什么会对亚当说这么一句话，因为其时，她和亚当之间持续了多年的恋情并没有中止的迹象。也许她的意思是只有弗兰克才让她无法放弃吧，她知道她和弗兰克才是一类人，弗兰克就象是另一个自己，他们都嗜血，都对权力有不可克制的欲望，他们可以背信弃义，可以背叛爱人，可以背叛自己，唯一不可背叛的就是对权力的追求。所以，在弗兰克求婚时说如果克莱尔只想要幸福，如果克莱尔想做母亲，那么就不要选择他的时候，克莱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有位女作家说过这么一段话：人的一生中，遇见性，遇见爱，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遇见了解。人与人之间的最难的就是了解，莫言曾写过类似的诗句，大意就是我不怪你不懂我，因为我掩藏着自己的伤口。但克莱尔和弗兰克之间无疑是相互了解的，他们的相互了解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隐瞒没有秘密，而是因为他们的隐瞒和秘密都在对方的了解里，他们尊重并理解这些秘密，也不刻意回避这些秘密，所以，在弗兰克利用女记者和女记者幽会回来的清晨，她只轻轻地问了一句：是佐依吗？弗兰克明知克莱尔离家出走是投入了亚当的怀抱，但他自始至终没有责问一句。在白宫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他们肩并肩，一起冲锋陷阵，在弗兰克濒临崩溃准备放弃的时候，克莱尔坚定地看着弗兰克，告诉他不战斗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于是弗兰克孤注一掷给总统写下了一封深情款款忠心耿耿的长信，最终力挽狂澜毕其功于一役，在关键时刻挽救了自己，可以说是克莱尔将弗兰克送上了总统的宝座。

记得杜拉斯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那个男人爱你，他的眼睛里就有疼惜，如果不爱就只有欲望。亚当看克莱尔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疼惜。弗兰克看克莱尔的时候，眼睛里只有懂得。他们似乎没有温情脉脉两情缠绻的时候，记忆中最温情的时候也就是黑夜中，他们并坐在窗台上，共吸一支烟，淡淡地说着话，没有耳鬓厮磨，没有甜言蜜语，但一览无余的是彼此之间的了解和基于了解的欣赏，以及因为了解和欣赏而毫无保留的信任及托付。

谁能说，他们之间只是利用没有爱情？

应该说，他们之间的爱情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市井夫妻之间烟火一生的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的爱情。只有同样强悍的心灵才会碰撞出热烈而持久的火花，他们彼此了解，彼此懂得，彼此容纳，彼此支撑，甚至彼此利用，他们的眼睛里除了对方，还有一个共同的远方，而正是这个远方让他们的爱情历久弥新让他们婚姻牢不可破。

南大街的地下广场开了个叫布景的卖女装的小店，那天顺路经过的时候第一眼就被吸引着走了进去，里面有许多我最爱的开衫，质地柔软，色彩柔和，款式是那种有约束的随意，价格还便宜得让人吃惊，让我直为以前买的开衫心疼。因为穿着冬装不方便试穿，所以，看了两眼就走了。再以后又经过一次，忍不住又走了进去，依旧因为不方便试穿也是看了两眼就离开了。上个星期，终于按捺不住去了那个小店，迫不及待一二三四五指指划划点了几件衣服请店员拿给我试穿，那些开衫的质地是柔软，色彩是柔和，价格是便宜，可穿在我身上怎么看怎么不自在，越试越心灰意冷，店里的小姑娘不厌其烦地帮我拿衣服选号码，临了，我拎了一件衣服出门，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合适，是因为不好意思彻底拒绝。

因为不了解而盲目地喜欢，因为了解而失望，可又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牵手。大多数爱情，大多数的婚姻就是这样的吧

还好，这个世界上，有克莱尔，还有弗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