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那人那事》之陳年往事(紀實文學)作者:歲月如歌

岁月如歌

<h1>《那时那人那事》之陈年往事</h1><h3> 作者:岁月如歌</h3><h3><br></h3><h3> 想起一些陈年往事,1972年到1973年间发生在北大荒的故事。我们兵团是有正规编制的队伍。全称: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规模达到6个师,对外分别编字为"建设钢铁边防"。比如我原在三师对外是钢字,后来调到六师对外就是防字。如邮寄地址就是xxx防字608信箱等等。六师组建的晚,但是地域范围大而重要,沿着乌苏里江边,与当时的苏联隔江相望,号称建三江,主要属于嫩江平原。我们团的人员主要构成除了知识青年以外,山东和当地人比较少,还有少部分朝鲜战场退役的志愿军老兵和称作663的解放军复员兵(他们是1966年3月到当时的农场的)。组建生产建设兵团的批准文件大概是1967年的6月18日后(因此兵团战士纪念618)。据说计划兵团要有三分之一的现役军人,达到连级要现役水平,就是要准备打仗。后来没有实现,现役军人带着编制只到团级。我们团部主要职务都是现役。如,团长、政委、政治部主任、协理员等等。还有很多的部队转业的领导。我们到兵团正是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刚刚发生后。</h3><h3><br></h3><h3> 对建设兵团贡献最大的领导是军区的颜副司令,再有我们的师长王少伯也是非常有名的了。一辆军用吉普车,跑遍三江平原。真正的军人,那风格不逊色于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石光荣,但比石光荣有政策水平。我们团齐团长就是他的部下。我们的政委姓付,瘦瘦的高个子,带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皮肤白皙像个书生,很严肃。他手里总是拿着烟。有一次开全团连以上干部大会,他讲话,抑扬顿挫,慢条斯理,普通话很好,仔细听多少有点河北的口音。我们这些小文书有幸参加了。旁边一个领导说,你看政委吸烟,他是口头瘾,不真吸烟。我注意了一下,真的吸了就吐烟出来。据说他的夫人来,他就站在招待所门口吸烟了。都说他夫人很有来头,厉害。我们的团长姓齐,唐山人,他作报告,一听说话就知道了。他个子不高,很壮实,是战斗部队来的,他皮肤黑典型的军人模样,平易近人,喜欢到各连队跑,战士们比较喜欢他,因为他没有官架子。你看这长相和风格就感觉到两位首长的区别了 。</h3><h3><br></h3><h3> 连队的文书比较特殊些,常到团里参加培训或者办事,遇到的人多,知道的事就多些。但是,到团部开会办事也是要注意的。现役的领导大多军队作风,说话就是命令,立竿见影。大概是1972年,刚有个别的艺术院校到兵团选拔人员(公开大规模招收工农兵学员是1973年)。马季招姜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那是麦收时节。我们的政治部主任中等身材,平时比较严肃,喜欢称我们为小鬼,是不让人感到紧张的领导。那天中午他站在团部招待所的大门处四处观看。招待所位于团部中心,周围环境和人员往来看得清楚。突然他指着路边走过的一个知青问傍边的干事:"这个人是哪个连队的?怎么在闲逛呢?"干事自然知道的情况详细,忙回答:"这是x连的。"接着高兴地说:"他有绘画天赋,被大学选上,准备离团了,可能是看看同学吧。"可见干事的为这个战士高兴的心情。主任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现在麦收大忙时节,这样对部队造成什么影响?通知他的连队,他不能走。"这就是命令。一句话决定了一个人的人生。那个知青被取消资格打回连队,除了嚎啕大哭,却不知道其中原因。我们虽然年轻但是学会了谨慎。说兵团是锻炼人的地方是有道理的。<br></h3><h3><br></h3><h3> 团长和政委的分歧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终于,临到了1972年的冬天,矛盾爆发了。而且阵营分的比较清楚。按照现在的说法真的要掰手腕了。年末,王师长坐着吉普车带着一行领导和参谋干事来团检查工作,并且直接深入到连队。几天后团领导会议上政委和团长发生争吵,原因不详。 政委和政治部主任一干人提前退了,会议室留下团长、蒋副参谋长还有徐协理员等人。这阵势傻子也能看明白。不知道他们是路线斗争还是什么斗争。事情到了连队更加复杂,部队四好连队年终考核,生产和政工经常会有矛盾。连长和指导员能够两人尿到一个壶里的不多。往上依此类推。那时,斗争是正常的,不斗争是反常的。斗争过头了,上级就会派工作组下来解决。或许王师长带队来团就是解决问题来的。不久团部传出爆炸性小道消息,"团部要整顿了。"传这种消息也是很危险的。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h3><h3><br></h3><h3> 这天傍晚,蒋付参谋长、协理员还有一些营里的领导,有现役有非现役军人,聚会在团长那里。蒋参谋长大高个,微胖,脸上有几个浅麻子,有点兴奋。徐协理员个子不高,也有点胖,说话很有水平,很平静。其中有我熟悉的张副营长,他是663转业军人,锦州人,中等身材瘦而健壮,讲话极有号召力,在战士中威信很高。他们自然是团长的系列。他们聚在一起是因为已经接到电话通知,说"政委工作调动",要求团里做好工作,正式命令明天送达。这些人吐了一口气。 文革以来,两个司令部的斗争已经习空见惯了。这就是胜利。不知道他们谈论什么重大问题,作出了哪些决定。晚上他们一起聚餐喝了酒,气氛热烈是自然而然的了。齐团长很高兴,做好了转天接受命令的准备。一夜无话。</h3><h3><br></h3><h3> 第二天上午团营主要领导集中在团部会议室。团长政委都是军装平整,仪表堂堂,格外严肃。其他各位领导虽然表情各有不同,但是一样的严肃。大家坐在那里还是团长笑着和大家聊几句。政委一言不发。大约到11点多,兵团政治部组织部领导的车到了。大家迎接,简单客套。兵团领导说不用休息,马上开会。大家重新落座。会议开始。内容简单,宣读兵团命令。经过昨天晚上,消息已经传开,命令内容已无悬念。不少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兵团领导大声宣读了命令。听了宣布,就像平静的水面扔进了手榴弹,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团长似乎有些不解看了看宣读人。而政委嘴角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其他人更是鸦雀无声。命令是,团长调动去隔壁团任团长,政委仍然为我团的政委。会议气氛凝固了。散会!然后兵团领导分别和团长政委谈话。</h3><h3><br></h3><h3> 政委一派来时那付严肃的样子,好像头天晚上聚会哭过似的,现在脸上有了笑容。团长这边已经没有丁点晚上的兴奋,凝眉者多。这一戏剧性的变化出乎意料。当然心里清楚的就是政委了。下午召开紧急会议,兵团领导讲话,团长讲话后,政委布置任务,要求参会人员立即返回部队。后来听说晚上为了送别团长他们聚在一起喝酒,有喝醉的大骂政委,有义愤填膺的絮絮叨叨,总之一醉方休。我知道张副营长转天上午才回到营部。因为我在团部参加文书学习班后经过营部回连队的。酒后大骂政委的事以及这些人的言论早有人报告给政委。团长他们这些人在团长走后结果可想而知。有人说,就在团长他们喝酒的那个晚上,团长他们讨论研究了什么,有人告密给政委。政委连夜动用关系,反映情况,仅仅一夜,就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有人说,王少伯师长也没有办法,不是政委的本事,政委只会慢慢吞吞的开会,是他夫人太厉害了。至于怎么厉害,知情人再不敢多说。我们这样的小兵当时听的目瞪口呆。需要说的是,此事不久蒋副参谋长的副字去掉,叫做蒋参谋长了,在政委帐下效力。</h3><h3><br></h3><h3> 齐团长离开时还是有很多人相送。军人有担当。时间不长,新的团长来了。新团长中等个头,略胖,有肚子,人很精神,军人派头十足,带着一股气势。到任后从营到连,他坐着吉普车带着相关干部,跑了个遍。他来过我们连。他虽然没有齐团长那种亲切感,也是务实的。后来听说团部会议上,新团长与付政委意见经常不一致。 两个人越来越尿不到一个壶里。知情人也不敢透露一二。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况复杂了。那时团长家属没有跟到团里,他吃在团部小食堂。或许他正值壮年身体好,或许遇到了郁闷的事,总之晚上吃饭喝了酒。他酒量平时很好,本不应该醉的,这次他喝醉了,不仅醉了,而且把女服务员搂在怀里。据说没有太出轨,就是动作太愣太急,吓得女孩子在他怀里大哭起来。这下子被其他人看到,不得了了。一下子无法收场。有人报告团部值班首长。不一会儿参谋长来到了。团长很尴尬,酒也醒了大半,被带到了办公室。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是参谋长亲自找当事人谈了话,并明确此事为误会,说任何人敢传老婆舌头要小心!当事人被批准回家探亲,还有什么安排没有人知道。政委在有关会议上专门谈团长在全团工作业绩。这件事情很快就平息了。只是新团长变成了老团长,那股气势基本不见了。据说团部领导会议平静了许多。</h3><h3><br></h3><h3> 在团长调动后,与他有关系的人员都有了不同的变动。有的调走,有的到了基层。那个挺有能力的徐协理员不知道去了那里。有的,比如我们营张副营长日子不好过了。我和副营长关系好很少有人知道。主要是二哥与他是同个部队转业而且兄弟般的关系,他们都把我看成小老弟。在营里,营长是部队正营级转业准备等待提拔的,教导员是团职因犯错转业成了营职,后来恢复了团级去当农场场长,副教导员部队指导员转业,唯独张副营长以排长身份转业的,论资排辈起来地位低,而且工资也低于别人,还要负责很多具体工作。他很乐观,很要面子。一次,二哥给我看他的借钱的信。他不好意思,就写道"小曲儿好唱口难开",客气一番才说出。他工作很刚强果断,在营里他下连队最多。他管着全营的武装,每到冬天就会带人进山打狍子野猪,就近给连队解决伙食问题。那年冬天来我们连,打了一只狍子。看到我说:"小王,这只狍子皮给你吧。"听了我很高兴。旁边通讯员听见,手快抢走了。他笑了笑,看看我,"那就下次吧。"后来再没有机会。</h3><h3><br></h3><h3> 有一件事奇特的很,至今我也不明白是巧合还是神秘。那是1973年,公开选拔工农兵大学生。我已经过了考试的关,可就在这时出了张铁生,全国大张旗鼓地宣传,搞起批判"大学迷"运动,使人感到压力很大。说不准赶上政治部主任那样的事呢。这时的我不敢多说话,闷着头带着战士干活。可巧因事去团部,中午时分遇到副营长。他看到我很高兴。我们一起到团部大道边上的一家饭馆去吃饭。齐团长的事后,他改变了很多,不再哈哈大笑,不再那么爱开玩笑了,变得平静而且严肃。</h3><h3><br></h3><h3> 说饭馆好听,其实就是一个大食堂。一进去,他就被一堆人围住,大家七言八语,问好的说事的都凑到一起。好一会儿,我们才找桌子坐下,还是有几个人过来,整整一座十个人。饭菜简单,喝了一点酒。副营长不着急,大家说他听着。那些人不少是希望得到他的帮助的。我坐在他旁边,听他和那些人的对话。忽然他侧身问我上学事怎么样了?我苦笑一下,"谁知道,现在不敢想了。" 他看着我,忽然认真的说:"我看你要上学去,学什么,还是学外语吧。" 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盲目的点了点头。他好像略有所思,还想说什么。这时有人来敬酒岔了过去。饭结束了,我站起来要去结账。他一把拉着我,让我坐下。他掏出钱,给了刚刚跟他谈的挺热乎的一位,让他去结账。那个人一阵客气,还是拿走了他的钱。这怎么可以,请老大哥是我应该的,很难得的机会。他手紧紧抓住我,向我撇了一眼。当时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人是要识别的。他好像有事急着去办,我们握握手告别了。那里知道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这是后话。</h3><h3><br></h3><h3> 就是在和副营长吃饭后,报志愿开始了。在团部大礼堂。墙上挂满了大字报,上面登着招生的学校和专业,表明要男要女,要几个人。有的学校已经写着名额已满。终于看到天津师范学院外语系招男生一名。天哦,只有一名。还是外语系。我填到表上,又犯了愁,录取不了怎么办?再找,发现齐齐哈尔师范学院外语系招收男生一名。郁闷了。接着我眼前一亮,对,填上齐齐哈尔,起码表示我专一,不是大学迷,要当老师,可能录取。就这样填报了学校和专业。八月份的一个晚上,因为收工太晚,正在老职工家热饭吃,通讯员来找我,说连长叫我马上到连部有急事。我放下饭碗急忙赶到脸部。连长告诉我通知书来了,用手拍拍我的肩膀。我手有点抖,打开通知书,写着"天津师范学院外语系"!连长告诉我明天早上必须出发到团部报道。</h3><h3><br></h3><h3> 自齐团长离开,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副营长在我即将离开兵团前,真的出事了。他用枪打死了自己。究竟怎么回事,二哥不让我多问,告诉我离这事远着点。我离开后,他就调到别的团担作战参谋去了。这就是我告别北大荒之前的日子和经历。如今想起这些陈年往事,还有副营长的话,更使我想起那些永远值得我怀念和感恩的朋友们。</h3><h3><br></h3><h3> 二0一八年七月九日修改 于抚仙湖</h3><h3> </h3><h3> </h3> <h3>为了怀念那个年代,只能借来的几张照片。那是我们这一大群人的青春年华。</h3><h3>当时的我们和战士们一样,只是没有穿正式的军装。</h3> <h3>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后,乌苏里江边的边防部队这个团的团长就是孙玉国。准备召开九大,毛主席说要有珍宝岛部队的人参加。于是幸运降到他的头上。当时有个说法,应该是冷鹏飞去(打仗时他军级高,实际指挥),可是他受了伤在医院。谁知道,孙玉国后来命运多舛,令人不得不唏嘘不已了。据说现在很好。作为当年珍宝岛的英雄,祝福他!</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