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祭.六月六

绿荷

洞 祭 . 六 月 六

脱贫攻坚驻村五里桥出水洞，七月十三日国考工作完结，几个月的相帮相守印证了难忘的情谊，六月六亲自见证了民族民俗文化祭洞活动。在此，为驻村工作过的地方收集整理了《洞祭.六月六》民间故事。——题记。

引子

见出水洞，必经田坪五里桥。

它位于黔东门户的玉屏沿至东北区域，一个咽喉重镇——田坪镇。

五里桥修建于清朝时期，两座大小母子拱桥伫立在村里的一条涓涓小河之上，东至“陆百户”五里，南至长岭五里，西至“芦茅冲”五里，北至田坪五里，故名“五里桥”。

一

那年，天下大旱，颗粒无收，小山下来了户从黑岩场逃荒至此的陈姓庄户人。见此山不大，林木郁葱，飞禽走兽不时一窜而过。一线清泉从坡脚汩汩而出，水甜清冽，沿着周边的荒地草肥林壮，无外姓居住，一家大小就此安家落户。

明朝嘉靖这年，陈家大儿子娶了邻村黄坡岭上杨家小女儿，这女子貌若天仙，娶亲这天，陈家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乡邻看新娘子。人们感叹，若是自家娶了如此美娇娘，三天不吃不喝，捧在手心也值得。

一日，小姑子面色惨白，从外面飞奔进屋，一头撞到大嫂怀里，嫂子嗔怪：“姑娘家家地，毛手毛脚，大白天的撞到鬼了，把你吓成这样！”

“哎呦，我的嫂嫂，是撞到鬼嘞，家里没有人信我啊，那个洞泉我是再也不敢上那去了，每一次去洞泉，就会有一股阴冷冷的风如手似的拉着我往洞里扯，那洞不知有多深，冷沁沁地，几次差点被扯了进去，我是拼了命往外奔，才挣脱跑回家，这又要几天不舒服了。”小姑子握着嫂子的手冰凉冰凉浑身颤抖着。

“难怪，让你去洗衣洗菜，你老是磨蹭，想着法子躲开，嫂子原以为是你偷懒来着，真是撞到邪物了。嫂嫂信你，从今后，你不去就是。”难得嫂子人美心好，体谅小姑子，从此，小姑子不再去洞泉做洗涮之事。

好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小姑子出嫁，树大分丫，儿大分家，老二，老三各自娶了媳妇分了家。父母亲跟着大儿子，大儿媳一起过，享尽天伦之乐。

二

那一年婆母八十高龄，做了一场寿宴，不久就卧病不起，请医用药无数，毫不见起色。这一病就是三年，丰厚的家底日渐稀薄，可儿媳妇没有半分怨言，白天照顾好婆母后，夜晚做完女红便与丈夫一起舂米碾稻。

久病不愈的婆母眼见儿媳衣不解带，夜不能寐的操持着这个家，满心不安地对儿媳道：“我老太婆活了这把年纪，也活够了，活着也是拖累一家老小，不要管我，喂我几颗鼠药去了吧。”

“娘，是媳妇没做好么，说出这样的话，没了娘就没了家，把心放宽病就会好起来的。”儿媳擦着婆母脸上的泪说道。可是娘已暗暗有了主意，不再言语。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里安抚好母亲，进得厨房升火做饭，孩他爹惊慌失措地推门而入：“孩他娘，不好啦，牛圈里的牛一夜之间全死在圈里啦，二弟三弟家的牛也没打脱一头，是遭瘟疫啦，这如何是好，正值春耕，不能让田荒喽，秋来吃什么？”

“小声点，小声点，母亲听到，又会让她忧心。办法总会有的，大不了我回娘家把牛牵来犁几天，不就行了。”媳妇急忙打断。

回到娘家，未开口，父亲道：“女婿，你来得正好，家里的耕牛昨还好好的，今一早全倒在圈里没气啦，你看是拖去卖肉还是……”

“不能卖肉，是瘟疫，拖去埋掉。今天来，是想跟爹爹借耕牛一用，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了。”女婿说完，帮着把死牛深埋。想着病床上的老母亲，两口子来不及歇气又往家里赶，推开门，只见母亲滚落下床，一碗水打翻在地，手里捏着什么，媳妇三步并着两步跑到娘跟前，掰开娘的手，几粒鼠药摊在手掌心。媳妇哇的一声大哭：“娘，你，你这不是要媳妇的命么，等会你孙儿回来问我要奶奶，你叫我如何是好，在世上怎么做人啊。幸亏早到一步，不然……以后千万别这样做了啊娘。只要你在，什么坎都能跨过去的。”

“娘是怨自个，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什么都帮衬不了，拖累着儿孙，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到我们家，如今变成了什么样，看到你，也不知你小姑子的日子过得咱样？唉！”婆母却再也不敢说死呀活的。

“娘，想女儿啦，等把这秧子插完，我们把小菊接回来，陪陪你。”原来婆母是思念外嫁他乡的女儿。

没了耕牛，孩他爹把犁套在自己肩上，媳妇掌着犁耙跟在后面，没白没黑的赶着时间把田犁出来，芒种前得把秧苗插上，到了秋季才会有好的收成。

芒种前，几兄弟家的秧终于栽好，大儿媳想着应承婆母接小姑回来的事，端午就把小姑子接回来，婆母看到自己的女儿心情一好，幸许病就好了。打定主意，夜深人静，趁家人熟睡，悄悄爬起床，到得磨房，舀上一斗米舂米面，天亮后做菜菜粑。舂着舂着，咣当一声碓槌掉在碓臼里，媳妇儿就趴在碓臼边上沉沉睡去。

梦里见着两个白胡子老道在洞泉小山顶上坐着下打山旗，这山顶云遮雾绕果树围囤，桃子李子缀在树上如金果一般晃眼，这洞泉之上还有如此去处，正欲抬腿上前，却不知道是什么咣当一声巨响，惊得俩老道推翻打山旗，拂袖离去，其中一仙道一脚踩在那石拱桥上稍顿，语音拂耳：“你惊扰本仙如此清幽宁静之地，念你，心孝母慈，你去娘家黄坡岭上，岭上有一块大石，石下有一泉，如石碗般大小，此水能治你母亲病症，她该有此一劫，此劫一过，儿孙满堂。此前，她女儿来泉必病，是因两老儿需补少女纯阴之气，近来不见此女，你家该有此一难，因果已了。但需每年六月六抬牺牲来洞泉——出水洞，祭祀我俩老儿，方保这一方水土平安。另她外嫁的女儿可回来祭拜，受此泉福泽庇佑……”忽听鸡鸣，媳妇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

梦里仙道所说如亲眼见到的一般，不管是梦是真，天一亮背上瓦罐去黄坡岭一趟，自小长在黄坡岭，常年缺水，当初就是看上夫家这水好、山好、地好人勤快父亲才答应这门亲事，黄坡岭当真石头缝里汩清泉？大媳妇心中嘀咕，于是，瞒着丈夫与婆母，只说是娘家爹爹昨儿带信要自个儿回去一趟，晌午就回。

待大媳妇到达黄坡岭，果真见一碾盘大的巨石从坡顶直直坠落至坡脚，恰落入一个海碗般大的窝臼里再也不能动弹，那清泉沿着石缝流入窝臼不盈不溢，手掬一捧入喉清冽甘甜，如夫家出水洞中的清泉一般，并无二异。奇怪的是黄坡岭上素无泉水，因梦而来，果真多出此泉，暂且不论，舀上一瓦罐背了回去，让婆母喝了看看。媳妇背上满满一瓦罐泉水，亲爹娘也来不及进屋看望，急急地回到夫家，依梦中仙道所言让婆母喝了泉水，不到三日，母亲果然下了床，行走如初。儿媳悬着的一颗心如石头般落了地，此刻才把梦中老道所言全告知了母亲。

婆母闻言，惊喜万分，朝天跪拜：“上苍垂怜，救我一命，陈家结了门好亲家，娶了一房好儿媳，为陈氏家族谋福祉，仙道托梦于大儿媳，陈氏全族定当依仙道所嘱大奉三牲祭洞。”

婆母这一通安排自不必说。

　　到了六月六，外嫁的姑娘被接回了陈家庄参加祭洞仪式。庄主请了法师，法师穿戴好法袍，戴上傩面，头围红头巾，随着锣鼓“咚咚锵，咚咚锵”铿锵有力的锣鼓韵律，绕着法案摆着的猪、羊、鸡、鸭等牺牲祭品唱祭语跳傩舞三叩九拜祭洞神。

全族的未婚姑娘与小孩不得参与，必须在家里等着村里的青壮年男子抬着一艘竹编的小船，洞祭后法师亲临到每家每户收瘟神，又叫“游船”。

祈求风调雨顺，人畜兴旺，五谷丰登。据说，当年，正行祭祀仪式，忽天昏地暗，从洞内飞跃出一条龙形白雾绕山寨而升，瞬间天空晴明。就在这天，除陈姓村寨没有遭受冰雹袭击外，附近其他村无一幸免，这一年，唯独陈家的稻谷堆满仓。此事惊动了朝廷，咸丰皇帝撰文立碑于洞口，陈家村名“出水洞”至今仍有迹可寻。

三

朋友，如果你有幸在洞中见到一只金光灿灿的鸭子或锦鲤跳龙门，恭喜你，你定会飞黄腾达，财运滚滚。但千万别起贪念，不然会被洞神抓了去。

因而，洞祭六月六，沿袭至今，朋友们定要到咱田坪镇五里桥的出水洞来做客，热情好客的侗家人用最古老最传统热情似火的民俗文化“祭洞”仪式活动来迎接最尊贵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