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开始 直至永远

老马的那片草地

撰文 / 吉尔格楞

编辑 / 老马

三年的大学生活晃如隔日，毕业后的三十几年也一眨眼就过去了。人们常说“永远”，但何为“永远”？回忆时时惊扰着我们，让我们无法不去面对，这大约就是“永远”。

在校门口

在图书馆前

　　我们（原内蒙古师范学院艺术系美术专业）七三级只有一个班，仅二十二个学生。后来又从上届休学过来几个，再加进几位进修的，人数还是不到三十人，但女生只有三个，非常珍稀。

上下两届的女同学

两个是我们班的 眼睛姐姐是上一届的

给我们代课的教师是当年内蒙乃至全国最好的画家及美术教育家，他们是：妥木斯、徐坚、耿永森、郑霞秋、张扬、陈德祥、胡勃、塔尼拉、陈旭光等先生们，他们让我们今生难以忘怀。那时老师对学生可谓一心一意，教课不仅一丝不苟，而且很严格。已启动招生的一些大学各自为阵并无完整的教学大纲，但我们依然在老师们的谆谆教诲中受益匪浅，并成为我们一生的财富。

我们的一部分老师

　　那时我们属“工农兵学员”，全国还未全面恢复高考，但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这届“工农兵学员”是“考试”入学的。当年的高教部周部长是个不思悔改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刚一恢复权力，就在那届由“工农兵”推荐的“工农兵学员”入学前实行了考试选拔。

于是，也就在辽宁产生了“反潮流英雄”张铁生。我们一入学就在校领导的安排下开始学习张铁生的“光辉事迹”，也许我们走了考试过场，所以不买张铁生的账，竟出现了与当时全国主流形势极不协调的对“反潮流英雄”的激烈批判。以至于团支书马树河代表全班同学在全系师生大会上如实汇报时引起全场轰笑，使主持会议的“工人代表”大为尴尬……

在图书馆里

在牧区写生

在校园里写生

　　三年的朝朝暮暮是快乐的，虽然“工农兵学员”食宿免费（我们幸运地享受到计划经济的最后恩惠），但肚子总是吃不饱，为此也常与校方后勤部门及食堂大师傅们发生冲突。

除上课和外出写生我们最大的乐趣是玩，那时的玩也就是打打排球、羽毛球或撞拐拐。还有在游泳池打水仗。蔡树本打的最好，推出的水波又远又狠，水仗技巧颇多，被同学们推举为水兵元帅。我们的主要对手是师院附中的中学生，他们个个都是水仗高手。开仗时游泳池中人声鼎沸，水花飞溅，两阵对垒形成一道长长的水龙，颇为壮观。我们在游泳池中的捣乱自然会受到体育系管理老师的严厉制止。由于那位老师又瘦又高还有些秃顶，于是被同学们戏称为秃鹰。一听喊“秃鹰来了！”水仗立刻收敛。按打水仗的能力一些同学还被授予大将、上将、中将等等。云中由于未被授予上将而大为不满，后来自己给自己加了个头衔是排球场上的“大松教练”。

在八达岭长城上

“开门办学”时和牧民的孩子在一起

　　但让我们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后来我们班真的出了位将军，当年王铁民在班里从不显山露水，待人温和而诚恳，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他如今是武警某学院的政委、党委书记，被授予少将军衔。每每谈起我们班出了位将军的时候，大家都很自豪。其实我们内蒙师院艺术系还出了一个将军，那就是中国美术界赫赫有名的刘大为，一个系出两位将军在全国的美术院校也是绝无仅有！

男同学们

在太原晋祠

　　我常常是策划玩乐的发起者，本来一入学被委任为学习委员，因只知玩乐不思学业被改任为文体委员，后来连文体委员也被免掉了。

老刘（增孝）是我们班年龄最大的，绘画资历也最早，据说与刘大为将军同宗，又是发小，又都出自包头，这是老刘非常骄傲的事。老刘有一副好嗓子，歌唱的冈冈的，但对美术却执意不二，在元旦晚会上他的演唱不仅大出风头，让音乐专业（当时与美术专业同系）的同学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年龄相差十岁的同学

课余写生

　　那时同学们的学习热情是很高的。金申是班长，平时也总摆出学究面孔，谈什么都要引经据典，如今真成了研究佛学艺术的学者，论文颇丰，在国内这一领域已具影响。

“开门办学”在牧区 金申同学已经成为文物界大家

　　胡德尔是画速写的枪手，三年中在宿舍床下积累了几大纸箱速写。有一天胡德尔在火车站候车室画速写，一个老太太发现胡德尔在画自己，非缠着胡德尔要回那幅还没画完的速写。老太太迷信，怕把魂画跑了。胡德尔执意不从，趁老太不注意一溜烟逃走。老太太不见了胡德尔一下瘫软在地，喊到：“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毛主席救救我哇！”回想起来老胡也真够残忍。

假期时下乡搞村史展览 和村干部 知情合影

在长城上写生

　　一次我们在伊克昭盟的沙漠中“开门办学”，每晚打朴克赢黑枣，有人就把羊粪蛋儿混在黑枣中互相捉弄。某人手快，抓起一把就塞进嘴里，刚咀嚼了几下，面部就怪异地变了型，咧着嘴将一嘴的黑枣吐出，里面竟有一半是羊粪蛋。我与西拉宝音不知还有谁因扑克打的不好总是没机会吃“黑枣”，仅仅被冠了个“乌审三臭”的美名。

“我骑着马儿过草原，清清的河水蓝蓝的天。”

　　那时从呼市郊区下乡的同学发明了一个奇特的词语，画一张写生叫“集”了一张。我们常说“我集了两张”或“啊，你又集了一张！”三年中这已成了我们班的习惯用语，最初谁也不知“集”是何意，后来有人解释说，郊区农民用筷子夹食物叫“集”(地方音)，但这个字到底如何书写至今不得而知。

在太原晋祠

当年的杨永家 如今已经成为大漠画派的领军画家

　　那时，由包头来的同学带来一种自我称呼，叫“哥”。要说“我如何如何”就是“哥如何如何”不论年长年幼都是“哥”。老刘、金申和我自称一下“哥”还比较恰当，西拉宝音瘦瘦小小一脸稚气一口一个“哥如何如何”看着确有些滑稽。

还有一段一个月的“学军”经历

周宇 后来成为了著名油画家 大学教授

　　当年在班里除了杨明明已有男友，高慧后来嫁了陶世虎（上一届的尖子生，曾伙同我们班的同学与食堂大师傅打过一场“硬仗”，后来成了青岛美术学院院长）外，只剩了麻宏荣一个女生，自然分外珍稀，后来被班里的大帅哥王杰独占了花魁，其他男生只能外出“觅食”。

王磊义 杨永家 童永刚 一个成为文博专家

一个成为著名画家 一个成为电影美术师

吉尔格楞 蔡树本 云中 周宇

和另外一些青年画家创办了内蒙古青年油画研究会

　　至今除了老蔡大家都做了父母，往事如烟逝去，谁向音乐专业的女生伸过手也就不知道了。

三年过的很快，但已深深地植入了我们每个人的心底。三十年过的更快，但心底的“三年”已永远无法抹去。 就让“三年”留在我们心中，让“永远”成为永远吧！

在大同云岗大佛前

在学校大门口

♬ ♪ ◎ & % ★ : # D

四十年后的部分女同学

四十年后的聚会

谁拍的？各位动作的细节太有趣了

(编者注：此文作者是吉尔格楞，是我们班天资最高、最有才华的同学之一。绘画、设计、导演、诗歌无论做什么，都会很出色。年轻时的一首诗，经谱曲传唱，竟然又红透大江南北。那就是《天边》，成了他晚年最响亮的名片，以致人们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个画画的。这几天，在我们校园桃李相逢四十五年之后同学们又聚在一起，看着一位位霜染头顶、年龄大的已经七十五岁开外、最小的也接近六十五岁的同学们，一边感慨岁月匆匆、人已老去，同时又感觉我们的心还依然年轻，我们的友情还将伴随永远。

吉尔格楞的这篇文章写于2006年，是为班级纪念册《三年和卅年》而作。

老照片中带出名字的仅仅几位，其他同学也各有成就，但照片中并没有一一做出说明。

2018.7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