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作者:李松武</h3><h3>图片:网络及自己拍摄</h3> <h1>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罗铁鹰已经是40年前的事,现在见到的已是他的照片和墓碑,真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h1> <h1> 40年前,也就是1978年。当时我还只是个初中生,因为到城里卖竹子而多次和罗铁鹰打过交道。</h1><h1> </h1> <h1> 砍竹卖竹本来是成年人并且是强劳动力才能干得动的活,但为生活所迫,14岁的我也参加了。要砍竹并卖掉的话必须在星期六早上天没亮就起床,胡乱吃点东西,再带母亲准备好的一包冷饭,用布包好系在腰间,再拿上砍刀,天微微亮就出发,走上几十公里的山路才能到。有时是在满是积雪的大山上到处寻找竹子,剃掉竹枝竹叶后,扎成两捆,用一根手臂粗的木棒横插在中间,时而扛时而拖,一刻不停地走,才能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家,流的汗比喝的水还要多。第二天又要扛着竹子走5公里多的路到县城去卖。</h1> <h1>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罗铁鹰,只是当时根本不知道他是罗铁鹰,更不知道罗铁鹰是何许人也,大家都叫他"罗篾匠"或"罗老倌"。回想当时,说实话我对他的最初印象并不好,因为他太"斤斤计较"了,我经过千辛万苦扛回来的竹子,他总是给我最低价钱,看到太阳就要落山了,集市就要散了,他就是一分钱也不加,我记得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一分也不加了",最后还是他以低价买走了我的竹子。我揣着可怜的一块多钱,一路上在心里骂他是十足的小市民。</h1> <h1> 我的印象中他总是穿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弓着腰,在固定的位置卖竹编的背篓、提篮等用具,操一口地道的洱源青昌话。一边卖货一边还做着手中的编织活,他的手指节粗大,好像是有严重的关节炎,一天到晚也没有看见有人给他送饭来。就这样多次把我千辛万苦从山上砍回来的竹子低价卖给他,后来我考上高中,到了县城读书,还经常看到他还在街上卖竹篓,但是我从来没有跟他打招呼。</h1> <h1> 1983年,我考上云南师范大学,在学习《中国现当代文学史》时,知道云南有一个著名的"抗战诗人"罗铁鹰,教我们的李教授是大理下关人,对罗铁鹰推崇备至,但是也只是介绍他的文学作品,并没有介绍他的身世,更没有说罗铁鹰是洱源人,最遗憾的是,他没有对我们说此时罗铁鹰已经平反了,就在云南师大工作。现在想来,可能是刚刚经历过文革残酷洗礼的老教授之间的惺惺相惜吧,不想让我们这些年轻后生打搅他劫后余生的平静生活。</h1> <h1> 36年过去了,时间到了2014年,我和很多县城里的居民一样,利用晚饭后的时间到城隍庙后背山泉水,看到路边有一座与众不同四方形墓碑刚刚竣工,带着好奇心我走近去看上面的碑文。这一看让我久久不能离去,墓碑上赫然写着"抗战诗人罗铁鹰之墓"。我怀着崇敬的心情,一字一句地读完墓碑上的字,原来我们是老相识!只是这时我才更多地了解他的事迹和命运多舛的身世。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h1> <h1> 在烽火连天的抗战时期,他曾经是一只真正叱咤风云的铁鹰,创办《战歌》,唱响《火之歌》,《原野之歌》,用激情澎湃诗歌做号角,唤起民众的抗战激情。他还是一个文学评论家,他写的《台湾文学诸问题的争论》,《阿Q正传新论》《艺术形象论》影响深远。</h1> <h1> 最近,我又看到了《大理文化》上洱源县作协主席宋炳龙兄写的传记《抗战诗人罗铁鹰》,炳龙兄与罗铁鹰有多年的交往,对他的身世知之甚祥,有过书信来往,还有合影留念,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当面向他请教更多罗铁鹰的事迹。</h1> <h1> 今天我又一次静静地站在罗铁鹰的墓碑前,想起与他买卖竹子的一幕幕,恍如隔世,又历历在目。</h1> <h1> 我现在才知道,他弓着腰是因为在文革中他被关押、批斗,曾经从五楼跳下摔断了腰椎;整天没有人给他送饭是因为他早已妻离子散孤身一人;他"斤斤计较",是因为他出狱回到老家已经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还要参加生产队劳动,那时的他已经是一只折断翅膀的老鹰。</h1> <h1> 罗铁鹰的墓矗立在城隍庙后两百米处,这里背靠家乡的青山,面向洱源县城和茈碧湖,四周苍松挺立,一条青石板小路蜿蜒而过,每天过往的人不少。碑铭由前洱源县长周涛所题,1982年罗铁鹰的"辞条"收录进了《新文学家辞典》第三册,于1985年去世。现在我几乎每个星期去后山背水一次,每一次路过他的墓碑,我都要静静地注目良久,有时候还带着妻儿,我就一路上向他们讲述罗铁鹰事迹。</h1> <h1> 青山常在,碧水长流,抗战诗人罗铁鹰作为乡贤先达,值得更多家乡人民敬仰和铭记。</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