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老樵背后有一尊“山”的魅影

秦志怀

香山老樵，一座峻拔而纯朴的山

秦志怀

 

当夜阑人静，在电脑上敲出“余乃刚”三个字时，我的眼前便蓦地横陈碧绿，茫茫然跳出山的挺拔与魁伟。

并非乃刚高大威猛，有着如山的体魄；也非他每每在书法作品上题款会郑重属上“香山老樵”的名号。其实，名号背后，让人过目不忘的恰是乃刚一如山的气象与襟怀——那是一种穿越浮躁、张狂的沉稳、庄重与厚实，无论他的人抑或字。

 

厚道而豁达的广东省收藏家协会主席、省文史馆馆员、中山市书法家协会主席余乃刚。

 

一、“老樵”缘起桂山

乃刚何以自号“香山老樵”或“桂山老樵”？

 樵者，即与山为伍砍柴伐薪之樵夫，诗经“坎坎伐檀兮”乃为樵辈劳作之写照也。乃刚虽非樵夫，却与桂山缘远情长。

时光倒退30年。其时，身为石岐工人诊所中药士的余乃刚，就爱屋及乌，由中草药而五桂山，痴迷于穿行五桂之重峦叠嶂，翻书般攀顶过梁，一页一页捧读蕴藉无穷的绿色典籍，然后精心采撷制作植物标本。及至1989年“下海”，开了一间药店，他便恍若娶了“山”的媳妇，不但三天两头赶赴山的约会，就连梦里也时常念山呼山，跌落山的怀抱。至今，乃刚每每话山，总是百感交集。乃刚说，五桂太熟，爬过很多山峰。当时无城桂公路，有些山也很陡。因为植被好，各种动植物很多。尤其蚊虫多，经常被蚊虫叮咬，浑身过敏。问乃刚最怕什么？碰到过蛇吗？乃刚一笑，说，有锄头开路，蛇不怕，你不惹它它不咬你。最怕野蜂，尤其是马蜂，可将人蜇死。所以，上山要准备几个麻袋，就是过去装米的那种大麻袋，遇到马蜂就钻进麻袋里……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攀登中，乃刚怀揣一本《植物学》，按图索骥，采集制作了200多个植物标本。每一个标本，皆浸润着山的气息，撞进乃刚的眸子，然后风干，活在他的心底。2001年，省里考“执业药师”，乃刚尚不知情，夫人就给他报了名。那一次，中山百余考生出征广州，虽中榜者寥若晨星，但乃刚竟榜上有名——他知道，这是桂山的恩赐。一次，乃刚应邀参观坐落于五桂山北麓的广东药学院校园，不经意间意点出了百余植物的名称，令同行的一干人等个个刮目，肃然起敬……

其实，巍巍然桂山赐予乃刚的，绝非仅仅植物学知识。古人云，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山之挺拔、端庄、厚重的气象；以及摩肩接踵，磅礴向上，触摸蓝天白云的意志；还有融石、泉、草、木于一体，兼收并蓄的博大襟怀，无不带给乃刚一种生命的昭示与启迪，赋予其一种禀性和力量。

记得中山曾有一位跨界的画家，得意自诩：我可能是画家中写诗写得最好的；而同时，我也可能是诗人里，画画画得最好的……如是，乃刚又当何论？若以所谓跨界之多之广界定，中山书画界恐无出其右者。或者说，乃刚之角色，你很难一言以蔽之。

作家兼书法家吴大勤先生，曾称道乃刚——“书法江湖里的杂家”，因为他虽为“执业药师”，但兴趣甚广，书法、收藏无一不精，诗词、养生亦有涉猎、探究，还开过一间颇为时尚的名为“鱼米之乡”酒店……笔者发现，乃刚不管做什么，总能窥见他背后有一尊“山”的魅影。他写字，笔画中透出山的庄重，传递着一种力道；他鉴宝，锐利的目光满含山的诚实，带给你一份信任；即便开酒店，也竟别开生面开出山的淳朴和野性，让你偶拾几分回归自然的惬意。

某日，发现五桂山长命水一间酒店大堂正面壁上，悬挂了一整面墙的书法作品，正是乃刚的出手，写得是李翰林的《将进酒》。于是驻足流连，细细品鉴。但见，那一个个笔力刚劲的唐楷字，宛若列队出征的铠甲武士，皆挺胸昂首，孔武有力。若闭上眼睛，似能听见苍穹中传来它们铿锵的步履……真的，果然字如其人，一派森森然如秦俑的颜筋柳骨之中，你能窥见一种超越浮躁与张狂的沉雄古逸。

很喜欢大勤对乃刚的一段描述：平头、方脸、穿唐装，走路脚下如踩着祥云。其实，乃刚其人，亦如其字，举手投足之间，便可见唐楷的沉稳踏实。或许，正是这一份为人的沉稳踏实，成就了乃刚厚道的处事风格与人格魅力。

不知怎的，忽地想起孔老夫子一句妙语——“刚毅木讷近仁”。

世间有字如其人一说，而之于乃刚，或可再加一笔人如其字，横直竖撇不含糊。

乃刚率省收藏家协会会员积极开展公益活动。图为乃刚在一次活动上向省文史馆赠送自己书法作品。

乃刚好为公益，此为在东区起湾社区为市民写春联。

这是乃刚挥写的周敦颐《爱莲说》，此专为中山书展而作，深得市民喜爱。

乃刚与市书协吴、叶两位副主席联袂为万人行OPO爱心方阵艺术家队伍书写的书法卷轴。

 

二、乃刚，无欲则刚

余乃刚，其名颇耐人寻味。文言文中，余者，我也，再佐以“乃刚”，自别有妙韵。我曾向乃刚打探，其名之来龙去脉。原来，乃刚老爸虽为会计出身，却极有文思，在“余乃”之后，为四个儿女分别赐字：侠、毅、刚、坚……

乃刚排行第三，故名乃刚。刚者，坚硬、坚定、坚强也。显然，此为老爸的冀望。然乃刚之刚，是山之刚，是壁立千仞，无欲之刚的刚也。

刚者，亦是他的真，他的诚，他的一板一眼的处事风格，也是他笔底翰墨流淌的劲道，他眼中直击古玩市场的犀利。

“民间古陶瓷收藏，关键在于求真。古玩的价值在于唯一性和好，亦在于真。时下，真东西找不到很高档的，而很高档者大都不真......”

“老余的能力，给我2万块，我可能可以淘到3万块的东西，但绝买不到300万、3000万的东西，若能买到，必假无疑……”

听乃刚谈收藏经，无论何时何地，“真”总是一道大菜，其味无比，令人大快朵颐。乃刚特喜欢陆游的《冬夜读书示子聿》一诗：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乃刚说，真功夫，就是笨功夫，无捷径，只能是滴水穿石，格物致知。走市场，走一百回、五百回、一千回，你自然就能扎进去，品万象，辨真伪……

这是5月29日，在沙岗墟古玩城乃刚的工作室，笔者再次聆听乃刚念收藏“真”经。

去年1月，乃刚凭藉着一双崇真的锐眼和山一样的厚重定力，当选为广东省收藏家协会主席，成为中山领衔省级社会团体第一人。 在此之前，他已先后荣任市政协常委、市书法家协会主席、省文史馆官员。但同时，他还是执业药师、酒店老板，日日在数重角色中频繁切换，自然交际甚广，阅人无数，琐碎甚多。但奇怪的是，乃刚仍旧游刃有余，却又毫不“油腻”，也全无浮躁，方方的脸上总写着淡定的微笑，既有思想见地，也颇有故事，与之品茗唠嗑，碰撞中自有别样温馨和幽默。   

当其时，乃刚的工作室已经盛满了一件件包装入盒的古董，只空出了一张茶台的位置。乃刚透露，这是一个会员的私人博物馆藏品，他正应会员之邀，在逐一品鉴，并为之写鉴定卡。

乃刚说，人只能活百岁，而文物生命无尽，人只是文物的过客。收藏，如果只停留在转手赚个小钱，那是低层次的收藏。真正的收藏是文化的传承。好藏品的归宿是博物馆，那里可以让藏品恢复其真实身份与本来面目。有条件也可办私人博物馆，展示岁月馈赠、生命珍藏，变独乐乐，为众乐乐。

据悉，现省收藏家协会，每年举行三次规模捐赠活动。5月18日，适逢国际博物馆日，乃刚携87名会员向广州越秀区博物馆（先贤馆）捐赠实物史料138件（套），其中乃刚个人即捐出汉灰陶双铺首弦纹壶（直径26cm）等7件藏品。乃刚说，6月15日，他们捐赠的脚步和100件藏品将抵达黄埔军校纪念馆。另10月10日，他们更相约了武昌辛亥革命纪念馆，俟时将呈上岭南收藏家连续第六载的相思情怀……

广东，作为中国GDP龙头大哥，似乎也当是收藏第一大省。我听到了乃刚一行铿锵的脚步——那是淳朴、真诚而厚道的“老樵”的脚步。

乃刚书法作品之一。

乃刚书法作品之二。

乃刚书法作品之三。

乃刚书法作品之四。

乃刚书法作品之五。

乃刚书法作品之六。

乃刚书法作品之七。

　　

三、君子成人之美

山，有挺拔陡峭的筋骨，也有柔美起伏的胸怀。而山的曲线之美，正是山的亲和力之所在。

乃刚之刚，是刚柔相济之刚。

柔者何在，是他的谦恭、豁达和低调，是他方脸盘上坦诚的眼神和温暖的微笑，是他君子成人之美的博大襟怀。

    记得，吾在媒体时，曾牵头组织过几次助学义拍，每次乃刚必一马当先。难能可贵的是，乃刚先生从不摆谱，不端架子。但凡召开相关碰头会，总能看到他的平头，他的唐装，他的朴实谦恭的微笑。而且每一次他都慷慨解囊，捐出成箱的古董，包括陶罐瓷瓶、古旧书籍，一力襄助义拍活动。作为活动组织者，为表虔诚，一次，笔者也曾拍下一对陶罐，以示助学诚意。然夜深人静，抚陶罐而思，便觉腮颊滚烫，觉得吾辈虽有诚意，但相比乃刚先生之无偿奉献，又着实卑微，不敢望其项背。至今每念及此，仍心存感激。

    无独有偶，前年到岭南艺海体验生活，与所谓“艺术”掰上了劲，又免不了隔三岔五叨扰乃刚。但不管何时何地，乃刚总是真诚豁达，有求必应。当时，我们通过内部征集，选定了一个由“岭南艺海”四个字构成的品牌徽标，完成设计稿后在微信群里发布。乃刚看后，当即指出，徽标中字体繁简混搭，不甚规范，于是我们立即改正，统一范式。鉴于紫马奔腾新办公室刚装修毕，风格相对简陋，吾曾就教乃刚，寻求补救措施。见多识广的乃刚当即支招——四壁镶嵌若干直立突兀之旧木，增加空间的立体感与古朴氛围，张挂书画效果不俗，且花钱不多。怕我不明白，乃刚特意约我，并亲自驾着他的坐骑带我去红博城，看他为另一朋友如斯支招的实地效果。那一次，由于种种原因，终于没能将这一妙招付诸实施，但乃刚先生待人以诚的古道热肠，已足以温暖慰藉吾心。

2016年八月，我们一冲动，报名参加中山书展，并策展了纪念中山先生的“中国当如此花”爱莲说系列艺术沙龙，融诗、书、画、诵于一炉，旨在营造一种莲文化氛围。然规划书画展时，发现唯独欠缺一幅压轴的“爱莲说”书法，我当即想到了乃刚，立马拨通了他的电话……当其时，乃刚先生的崇文堂也正为参加书展忙得不亦说乎，但他二话没说，只让我报尺寸。后来，乃刚的巨幅楷体书法《爱莲说》成为我们展馆的一大亮点，备受参观者青睐和称道。因为这幅字，我近水楼台，方便一遍遍诵读，竟铭刻在了心底。这让我对乃刚愈发平添了一份敬重。

去年慈善万人行，我为中山OPO器官捐献组织策划了“传递爱心，让爱生长”的爱心方阵，方阵前有手持书法卷轴的艺术家助阵……获悉原委，乃刚和他的两位副主席吴大勤、叶健华倾力相助，百忙中挥就“博爱”、“厚道”、“大爱无疆”、“与爱共舞”等一幅幅书法卷轴，让万人行的爱心方阵飘出浓郁的翰墨清香……

明年，即是乃刚下海30周年。30年，在历史的长河里不过是短暂的一瞬，然而，乃刚却在人文的沧海桑田中拔地而起，昂然而立，路愈走愈宽，世界愈走愈大，从桂山走向了岭南；而他的字，亦从中山走向了五湖四海。

香山老樵，终于把自己走成了一座峻拔而又纯朴的山。

 

                    2018年6月11日于中山

乃刚因为跨界，朋友特多。这是乃刚与一拨藏友一道开心鉴宝。

乃刚新工作室之一。

乃刚新工作室之二。

乃刚新工作室之三。

乃刚新工作室之四。

笔者到乃刚新工作室拜访乃刚。

 附余乃刚简介：

余乃刚，中山市人，号香山老樵，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国家注册执业中药师，广东省收藏家协会主席，广东省书法家协会理事，政协第十二届中山市委员会常委，中山市书法家协会主席。合编著出版有《岭南藏珍》、《明瓷荟萃》、《清瓷瑰宝》、《宋辽金元瓷》、著有《余庆堂藏品录》（书画卷）、《辛亥物语》、《书陶雅韵》、《崇文堂书房文化雅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