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不是我，但新娘我爱过

深海梦影

亲爱的，你一定要幸福，不想祝你们幸福。

文|深海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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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跟她分开时，有哥们问我，"一步步陪伴着从懵懂走向成熟的人，最后她嫁给别人，甘心不？"

吐出的烟圈堙没在空气中，模糊了我的视线，"以后谁说得清，走一步看一步呗。"

"六年，闹得玩？" 他摁着打火机，声音久久回荡在夏夜微凉的气息中。

当时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也许是迷茫，也许是困惑，亦或是一腔孤勇，我总感觉陪我走到最后的还是她。

然而，直到事实真的发展到这一步，陪伴我的只剩下难以言说的痛。

昨天晚上我刚洗完澡，收到她的短信。她说，"我要结婚了。" 后面跟着一条婚礼邀请链接。

刚刚清醒的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死死盯着屏幕。那行字，它是那样真实。真实到一点点放大，最后，我什么都看不清了。

当温热的泪水淌过胸口，心像是被人揪住似的。

我想起我们分开那天，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婉莹，结婚了记得发喜帖来。"

那时我说得洒脱，怎么会想到今天。

-2-

高二那年，每天下晚自习我都到操场跑步。那天，刚刚下过一场雨，跑道上存有积水，我放慢了速度。

"我说婉莹，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程南！"

"诶呀，小点声，你激动个鬼。"

我的确听到了我的名字，可是，不好意思回头。当我看到两个被灯光拉得老长的影子在晃动时，原本平静的心微微跳乱节奏。

隔着半个操场的距离，我朝着那边望去，她紫色风衣的长摆在空中翩翩舞动。我还没回过神，就撞上了她慌忙避开的视线。

我记得，那晚星空很美。

后来，我经常偶遇她。在操场，在教学楼，在餐厅。每次她都是低着头从我面前经过，侧颜露出的脸颊有些微红。

有天在热水房，我看到一排暖瓶中有唯一一只紫色的，便走了过去。

"我说，程哥，你最近跟紫色很来电啊。"

舍友指着我的紫色衬衣，我赶快移开步子，"啊，没有，我以前有个紫色暖瓶，后来丢了。"

我脑海中迅速闪过初见她时那件紫色风衣，还有她头上的戴着的紫色发带，还有她的紫色运动鞋，不禁有点想笑。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点了点我的后背，我转过身，看到她的眼里藏着一方神秘的星空。

"同学，你能帮我把那个暖瓶递给我么？" 慌乱中我提了过来，又帮她接满热水。

"哇，谢谢同学。" 我盯着她急忙走出热水房的背影，听到一阵回音，"哇，哇，男神帮我接热水了！"

她留下一阵余香，弥漫在空气中，我嗅得入神。最后，被舍友拽走，"程哥，我看你的春天来了。"

的确，我的春天来了。

这样温柔可爱的女孩子，错过了多可惜。又一次偶遇后，我主动跟她告了白。

在我们这所高中，地下恋情太煎熬了。只要被发现一次，那必定会送回家的车票，连改过的机会都没有。

短暂的周日下午是我们的约会日，各自从学校出来，走很长很长一段路再汇合。

最抓狂的是，相隔一米也不能牵手，却难以抑制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她每周日都要回家，通常是我躲在她家门后的树下等一下午。这种煎熬，一体验就是两年。

期间我们鼓励彼此，熬到大学就彻底解放了。再也不用担心路旁的灯是否太过晃眼，再也不用偷偷跑到街道的尽头接吻，再也不用考虑会不会被谁抓住。

-3-

她为我少做了两道理综大题，最后我们如愿以偿拿到两张同样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当然，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得知这个消息的我，紧紧地搂住她，站在大学校园最显眼的台阶上。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拼了命也会跟她走到最后。

大一时间比较充裕，我加了学生会。第一次聚餐，我就带着婉莹一起去了。

当他们说起 "老子母胎单身十八年，你特么从校服到婚纱" ，我看着依偎在我胸膛的她，有种说不出的幸福。

十一，我带她去了北京。由于列车晚点，到北京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外面下着冷雨，订好的旅店偏偏很难找到。

路上，我感觉她身体一直向我这边倾斜，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放心。"

在陌生街头穿行，我背起她，她撑起伞，就像是背上安了个家，很温馨。

那晚她发起高烧，我焦急地像个无助的孩子，是她默默拿出准备好的退烧药。

我坐在床边，给她用毛巾敷着额头。我都这么大了，还没学会怎么照顾她。我不忍心，让她跟着我在雨中奔波。

她迷迷糊糊地说，"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 我背过身去，一阵感激的热泪直流。

我们去了欢乐谷，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坐在旋转木马上，我告诉她，"第一次遇见你，我们就在做旋转木马的游戏。"

她嘟起小嘴，"不要旋转，我只要木马。"

之后，身边的兄弟们陆续地脱单，陆续地分手。我们也有争吵，比起他们更像是相处多年的夫妻，说好的不离不弃。

她比我成熟，很多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冬天送来爱心暖粥，夏天送来亲手烘焙。

而我，在经过一次一次检讨后，终于学会要考虑她的感受，不再一味地沉迷游戏。更让我欣慰的是，她不会限制我的自由。

当我看到一切紫色的东西，也会想婉莹一定会喜欢的。

我们和其他情侣一样，牵牵手散散步，尝试过很多奇妙的第一次，吃过很多的美食，走过很多的城市。我见过她最美的样子，也见过她最憔悴的样子。

她说，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我说，好。

我盼望着那天，牵起她纤细的手，去敬各位来宾的酒。

哥们都说，"如果你们走不到最后，老子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我也觉得，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4-

毕业前夕，我带她回家见父母。她说，这条街之前走过很多很多次，怎么也想不到将会是我婆婆家呢。

她扭向窗外，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我揉着她粉嘟嘟的小脸，竟没察觉出什么。

我的父母也很喜欢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她。我妈也说，能交到这样的女朋友是我的福气。

嗯，是啊。她不嫌弃我一无所有，她说过，毕业后她会陪着我一起创业。她说，会支持我的选择，无论做什么都会陪我同甘共苦。

除了愧疚，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那时我觉得，校园中的爱情真的很纯粹，让我们以为牵了手就能长久厮守。但是提到现实，我有些迷茫了。

我很害怕她的父母不喜欢我，因为她唯一一次提起父母是在宾馆，她告诉我父母一向保守，所以我不允许自己的欲望伤害到她。

有段时间，她要回县城实习，我陪着她一起回了家。比起我有很多需要完成的任务，我更害怕她需要我时，不能及时陪在她身边。

某天我打她的电话，提示关机的状态。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蹲在她家斜对面的石阶上，面对着紧锁的大门，一根接一根没完没了地抽烟，心头的焦躁不安很难驱走。

一个大男人究竟害怕什么。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失去她的消息，我不能没有她。

从早上十点蹲到晚上六点，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最后天都黑了。没有她，我再次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完全慌乱了手脚。

冷风吹过，有些麻木。回过神来，发现红色木漆门已经敞开，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电话依旧关机。

恍惚中，我听到屋内传出一阵哭声，很浓烈，很刺耳，"我就要跟他在一起，让我跟别人结婚不如让我去死！"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你看上他哪好？人家刘枫家庭背景好，条件好，有房，有车，人品也好。他呢，他有啥？"

"不！我就要跟程南……"

我听到“啪”的一声，这巴掌声比砸在我心口还痛。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听见我的名字，可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只觉浑身一阵瘫软。对，我不配，现在的我还给不了她幸福。

我忘了我怎么走回家的，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躲在冷冰冰的后屋哭到再也挤不出一滴泪，地上的烟头够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那一巴掌声在我心底留下烙印，很深刻。又挣扎了一段日子，我们终究还是没能敌过她的父母。最后，是我提了分手。

我连面包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扯爱情，我要拿什么给她幸福。

曾经的以为，不过是一座虚伪的墙，六年的感情在现实面前终于溃不成军。

-5-

两年来，我总是抱着一丝希望，只要她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然而，我还是等来了这天。

我见过她的任何样子，也一定不会缺席她属于别人的样子。

我穿上合身的西服，搭配着她曾经挑选过的紫色领带，将自己打扮得正式得体，出现在她婚礼现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紫色的殿堂更显浪漫，婉莹东张西望着，一袭紫色的落地长摆婚纱，最后父亲牵起她的手交给新郎。

眼前的这一幕这么熟悉，又那么不真实，好像曾在我脑海中上演过无数次。我看到婉莹笑得很甜，悬着的心总算沉了下来。

我正穿梭在回忆中，新郎单膝跪地，掏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照亮了整个婚礼现场，也刺亮了我的双眼。我默默地摸向兜里婉莹退还给我的银戒，视线跟着变得模糊了。

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你真的属于别人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