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江海平原,平坦如砥,河网纵横,却没有山。要看,须走很远的路,到南通的江边儿上,远远地望去,五座小山,海拔最高的一百米,最低的只有三十三米。土丘下的油菜花倒是很好看,尤其是零碎的农田,左一块,右一块,高高低低的,如果夹几块水田,相互映衬,更让人陶醉。</h3> <h3>五座山中最好看的是狼山,山中有骆宾王墓,有广教寺,还有支云塔,都是唐代的建筑。但是,父亲不让上,领我先去爬剑山,他说,好景要留在后面慢慢看。父亲在山脚下买了个大西瓜,让我捧,上了山顶才让吃。我就像画里挑行李的小书童,呼嚇呼嚇爬到山顶,却没有心思吃,眼前的景象太壮观,无边无际的长江上有好多大轮船。山顶上风很大,吹得人很爽。</h3> <h3>我小的时候,机器快很少,河道中最常见的是小木船,有一种是鱼鹰捉鱼用的两头翘,渔夫养几只老鸦就能坐享其成了。我还见过乌蓬船,有两条,常年停在沧河边、闸桥下,主人是从里下河来的一对老夫妻,大概七十来岁。老头儿很胖,秃顶,黑黝黝的,人称杨老板。老太,白发飘飘,颤颤巍巍的,但走起船板来到是利索。我们感兴趣是他们做的糖,更感兴趣是哪条船,几次要探个究竟,才走到船板的中央,就被老头的狗吓了回来。</h3> <h3><font color="#010101">过去,很多人家住草屋,泥打的墙,支上毛竹,铺上芦帏织的帐,盖上稻草,用草绳网住,就是简单的居所了。条件好些的,住拍屋,用麦杠一根根拍上去,朝南的一面用砖,背阴的仍是土墙。住得起瓦屋的,非富即贵,常有人以羡慕的口吻说,这人家家底好,住的实泰的瓦房哦。后来,有了红砖红瓦,盖给知青住,有点收入的人也盖了洋瓦房,常被画家画在画里,成了风景。</font></h3> <h3>再后来,离开家乡,风一程雨一程跑着,不知跑了多少路,就像画中的小厮。在尘土飞扬的砂石路上颠簸几个小时到南通,再从南通港逆流而上,一天一夜到南京,在大雨滂沱中歌声嘹亮。坐绿皮火车一直向北向北,跨过淮河,跨过了黄河,到了永定河边,哪里有河水?满面的黄土,满耳的风。</h3> <h3>归来时,没有画面上的人老,也不憔悴,才二十八岁。江南的青山绿水吸引着我,把汗水、心血、泪水仍在那个北方,乘青春还在,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构筑一个温润的梦想。如今,我五十五岁,人生过半,正象画面的老翁,“山头斜阳却相迎”,料峭的寒风岂止把酒意吹醒?</h3> <h3>人生,像个跎螺不停地旋转,不容自己停下来,看到的景致却是模糊的。疲惫了,停下来,抖落身上的尘土,静一静,眼目清亮,风景就在身边!空山新雨,把心灵放空,静静看云倦云舒,细细听流水淙淙,又是一番新天地。</h3> <h3>每个人都是宇宙中一粒微尘,都是大海里一颗水珠,人在时间里经不起淘洗。仰望星空,星空给你一片灿烂,敬畏大海,大海给你一片安详,爱惜时间,时间给你一个奖赏。</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