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晒我的知青诗（之十二）《绩溪行》

为之

为纪念上山下乡五十周年而作

晒晒我的知青诗（之十二）——

《绩溪行》

我这里要晒的《绩溪行》诗严格来说并不能算知青诗，因为我写这首诗时已经招工进厂成为一名工人了。但由于这是写我回城后重返下放地的，所以我决定仍按准知青诗将之列入知青诗系列。

如前所述，我是在下放三年后的1973年春节前重访仿儒岱的（我记得正好赶回马鞍山过除夕）。不幸的是，当时待我如自家孩子的老房东“乔”（绩溪对爷爷的称呼）程灶祥老人已在半年前去世，所以“妩”（绩溪对奶奶的称谓）对我的来访格外感动。离开时，她踮着小脚，踏着高低不平的山村石阶小路，执意将我送到村头。特别是我们在村头挥泪告别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这首1973年2月20日补记的绩溪行诗稿手稿真实地记录了我当时的深切感受——

　　而这是2009年我在修订旧作时经过格律化处理后的《绩溪行》诗稿——

绩溪行

三年难去徽州忆，今日终成山里行。

卧膝又尝清涧水，呼名先发绩溪声。

盛邀三谢不能座，畅别五辞难返程。

盈泪村头信非梦，铭心最是下乡情。

　　关于我的这次重返，从我的第二代房东程社高、邵春香夫妇家走出去的学者程美信先生的《我的记忆中的知青》一文中有更详尽的描述——

我八岁那年，马鞍山知青卫平（即本文作者“为平”，他是按照音译的。下同）专程回我们村上来看望乡亲们，这事成了村人一时的美谈，因为他是第一位回来看望大家的知青。

我爷爷生前曾穿过唯一的一双非手工制作的解放鞋就是卫平从马鞍山为爷爷定购来的。我爷爷因为人高脚大，并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一生除了打赤脚之外，只穿过手工制作的草鞋和布鞋。我爷爷爱惜那双解放鞋胜过爱惜自己的性命，一次扛木料到四十余里山外的旌德县去卖，回来时竟然将他的宝贝解放鞋夹在腋里舍不得穿，光着脚板走了几十里山路，一路上引起人们的好奇与疑问，由此成了乡间一大趣闻。

而令卫平没有想到的是，我爷爷已经在他来访的半年前去世了。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晚上，奶奶房里坐满了一屋子人，他们都是来看卫平的。我奶奶面对摆在桌子上我爷爷的那双依旧崭新的草绿色解放鞋，哭了一遍又一遍，边哭边说：“老鬼（家乡的老婆子称自己的丈夫为”老鬼“，并非死后的称呼）啊，你好没福分啦，卫平又来看你那，可你却去做鬼了……”。而卫平也在掉泪哭泣。我爷爷一直有恩于他，他老人家疼他远远胜过自己的儿女。卫平初到我们家不过十七、八岁，我爷爷一直护卫着他……

总之，那些年里，卫平几乎成了我家的正式成员。九一年，我在海外得知卫平再次到访我的家乡，可见他对我那家乡的感情是非同一般的。那片土地里埋有他的青春年华，同时还有他的情谊世故。我记忆里的卫平还是当年的那个卫平。他现在应该是五十出头了，但我很难知道他回到阔别二十多年的旧地将有何感想！

程美信的这篇文章，当年曾在国外的一家很有影响的华文报纸上发表。在这篇文章中，他用相当的篇幅，以浓重的笔墨描写了我与他们家的故事。不同于知青自己的回忆录，该文是以农家子弟的特独视觉写知青，所以影响很大。后来还被多国华文报纸转载。

后来，我在与美信有了QQ联系后，曾就此写了一篇《程美信和我》的文章发在我的QQ空间里，其中就介绍了我的这首《绩溪行》。一定是美信有心，还将其制成了书法作品——

　　悬挂在房东家墙壁上的写有我的《绩溪行》诗的书作。

字由同是我们村走出去的当年邻家的儿子程亮星先生所书。他目前在县城工作，是绩溪县知名的书法家。书为端楷，峻峭的大欧体势中不乏褚河南的清键与灵动，是一幅珍贵的书法佳作。

1991年10月，我的绩溪行期间和“妩”合影。

2002年，我的绩溪行期间，和程美信在村头依依惜别 。

　　　　“盈泪村头信非梦，铭心最是下乡情。”

以后每次绩溪行的离别，都是历史情境的重演：程社高、邵春香夫妇像自家的亲人出远门一样的依依不舍。此情此景是任何语言都难以表达的——

我的2016年《绩溪行》诗稿及ps图——

三生梦绕魂牵地，第二故乡今又行。

绿树新妆旧山貌，白头未改少年声。

何堪一别人千里，难解重逢路几程。

又是村头挥泪去，云遮雾障复为情。

　　我的今年《绩溪行》诗稿及ps图——

重温五十年前梦，又作知青结伴行。

难籍词章畅怀抱，漫凭歌舞唱心声。

风云曾写艰辛史，山水新开锦绣程。

总为别离遮望眼，挥之不去是乡情。

2018-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