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010101"> 最近,我们曾经一起在农场有过共同生活经历的老同事聚集在一起,商讨举办连队建立五十周年纪念筹备活动。场友们通过微信相互联系,上传了不少记载农场知青生活的老照片。一张保留了四十多年的上山下乡的通知书,唤醒我那段本已沉寂的记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在上山下乡的红色浪潮中,毕业后,我与大多数知青一样接到了一份粉红色的,一张盖由上山下乡办公室印章的通知书。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1971年10月21号,我去崇明前进农场六连报到。那一年我才不满18岁。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平静地看着通知书,无眷恋也无伤感。因为对自己毕业后的去向早有知之---父母子女中已有一个在外地工矿,按照政策我落实到市郊农场工作。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迁出市区户口,办理完粮油转移证明。随身所带一只装满学生时代旧衣服的木箱子与一个小的旅行袋,一顶蚊帐是凭上山下乡证明新购的,一件家父上班期间冬天穿的,多处打过补丁的大棉袄工作服、生活用品等,开始伴随着我奔向广阔天地。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朴实,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也许是家里给我准备的100斤粮票(原来的个人口粮计划在户口没迁出前已经发放给个人)和二十元的人民币。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粮票比钞票更有价值,它私底下能换取各种日用生活品,也能从农民手上换取农副产品。全国通用粮票更显珍贵,</font></h3> <h3> 还记得,来到让我产生幻想地方的第一天,连队这个称谓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整齐的着装,那称为连长的老干部和指导员也不是军人。操场上站有许多人,“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有大有作为”标语引人注目。</h3><h3> 眼前一切都是陌生的。那些黝黑皮肤的老知青已经被农民化了,穿着朴素,饱经风霜的身体和还沾有泥土粗糙的手,看似刚从农田回来的疲惫状态,但看见我们的到来又来了精神,略显兴奋。</h3><h3> 许多人朝着我们微笑,也有人在那向我们指点,没听清他们在嘀咕什么,但可以感觉到,这些老三屇的前辈是非常欢迎我们的到来,我猜想是不是我们来接他们班的。日后随着不断有年轻知青的加盟,我的猜想也开始得到了证实。</h3><h3> 70年代城市里居住条件一般都很差,几代人居住一室现象很普遍,因此,从居住环境来衡量,去农场还抱有些期待。来到了六连这块土地,眼前那几排类似军营平房,外观简陋,稻草盖着的屋顶,屋里脚下踏着的是泥土地。不远处传来老牛的哞哞叫声与窗外阵阵的鸟鸣啼声,大自然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迎接我们,也仿佛告诫我们:放下年轻人那颗火热而单纯的心吧,丢掉对未来生活带有无限憧憬幻想,面对现实,做好艰苦奋斗的思想准备。</h3><h3> 我们基本上8个人一间宿舍,除了毛竹捆扎的双人床(后来换铁皮上下双人床),无任何其它设施,反正有床睡,总比打地铺强。卫生、洗涤、沐浴设施全是二三百号人共享的,我们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开始了共同的大家庭生活。</h3><h3> 住下第一天晚上,就被吱吱的鼠叫惊醒。泥地下,房樑上老鼠串来串去。地洞疑是老鼠的堡垒。它们能从这间房间灵活地来回其它房间,好像要与我们展开“地道战”,老鼠也要欺负城里来的人,担战心惊的我只能将被子捂着头,半睡半醒。</h3><h3> 10月下旬进农场正逢秋收季节,稍微组织学习了几天就投入了农忙战斗。我们分别被安排到由老三届农友为班底的生产班。大伙像兄弟姐妹那样和睦生活在一起。</h3><h3> 连队的营房建在湘涧江边上,水塔算是连队的标志建筑。俗称是江,其实是一条人工河道,江面不宽,江水清澈。晨曦下,江面雾气像飘浮的白纱带,江面远处候鸟迎着朝阳成群飞翔,野鸭活跃在芦苇丛中若隐若现。夕阳下,日落映照江面彩霞倒影艳丽,春季农田油菜花与造林连桃花相映争辉,微风轻抚,婆娑树影。秋天田野棉枝花朵象白云披头盖顶,金黄色稻穗随风起舞,一望无垠。夜晚繁星点点,瞬时流星从天边划过。夏晚月亮正朝着你微笑,萤火虫已一闪一闪迎面赴来----。</h3><h3> 可这年头很少被人用欣赏的角度去关注。每天消沉在田园战场,无恋这美丽的田园风光。</h3><h3> 江面很少有船只通过,水里也少见鱼类,因为江水略带苦涩与咸味,不具备淡水鱼类生存条件,因此,稻田里也没有蚂蝗,不过在泥底下我们还是能挖到河蚌。尤其是冬季,海水倒灌,那水真不好喝。我们常年生活在这水系周边,夏天游泳、洗澡、洗衣服都在这河里,食堂与饮用水也取之于这条江。</h3><h3> 江的西边是长江农场,南边大约二公里处有一个连队所属的养猪场与蔬菜班组。菜是队里的生活资源,猪是农场按国家计划饲养的保障产业,与员工生活不沾边,饲养场的员工也是望猪兴叹。尽头是大新镇公社乡村田园。连队的东边是造林连,果树成林,四季硕果累累,所饲养的梅花鹿曾有一次逃出饲养圈,来到我们连队所属农田溜达而出动全员大围捕。公路北边是五连和农机队。农机队所有的拖拉机农机配置单一,下连队作业只是耕地,没其它配套农具投入,所以连队耕耘作业基本是人海战。</h3><h3> 我有二个同班同学就分配在农机队,都是拖拉机手。务农还不到一年,其中一个叫张志敏的同学在夏季农忙期间,过度疲劳,收工后回来用凉水冲洗头降温,引发颅脑血管破裂疾病救治无效,不满19岁的青春永远停留在农场的这片土地上,曾经的同窗好友如今成了思念中的梦友。另有一位同届学友,也是拖拉机手,在农忙中驾驶拖拉机不慎翻入大堤身亡。这些拖拉机手没听说有受过专业驾校培训经历和正规考核,跟着老驾驶操练几天就上岗奔忙与农耕。面对处于冤恨中亡者的父母,连队长被狠狠扇了几巴掌,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在那没有法律援助的政治环境下,除了愤怒的巴掌,已无其他合法手段可以为自己孩子的遭遇讨个说法,只能以泪洗面。</h3><h3> 寝室里八顶蚊帐是四季吊着,一进门眼前一片白色笼罩。蚊帐除了防蚊叮虫咬,帐篷里也是个人的隐私区域,特别担心老鼠会来光顾。那些从家里带去的糕点等食物是老鼠的目标,因此蚊帐会被咬破。男生不会缝补,简单的方法就是用伤筋膏来粘补破洞。</h3><h3> 记得一次割草时,草丛中一只色彩斑孄的野鸡惊飞,我顺藤摸瓜收获了三只野鸡蛋,兴奋之余带回寝室自己用棉花哺化,几天后也真看到小嘴落出了壳。晚上收工很兴奋,急着回来看小鸡,却失望了。所有还没完全出壳小鸡与蛋全没了,蚊帐却留下个破洞。</h3><h3> 睡上铺的男生苦思灭鼠方法,睡觉前准备了些砖石,关掉一盏灯,往地上洒些诱饵引鼠出洞,然后瞄准了往地上扔石块,有砸死的,也有吓跑的。 </h3><h3> 由于老鼠十分猖獗,食堂饭里吃到老鼠屎也是常有的事。粮食仓库很大,大规模的捕杀老鼠从粮仓关门堵洞后进行。我参加过一次捕捉行动,打死的老鼠装满水桶,个个肥大。胆大的男生亲手宰了大鼠扒了皮,放点酱油与酒算是红烧了,有胆量的男生聚在一起喝点小酒美美的饱享。</h3><h3> 听说过探险者野外为求生存而捕食老鼠。也许人在饥荒中已经没有恐惧感了。</h3><h3><br></h3><h3><br></h3> <h3> 在农业生产工具不能满足工作需要时,自用的洗脸盆往往成了劳动替代工具,除了洗脸洗脚洗衣服,洒农药施化肥也靠它,农忙或开河在外还用来盛馒头。听上去极不靠谱,但我们确是这样过来的。</h3><h3> 连队设有小卖部和医务室,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小卖部形同虚设。除食堂外,医务室也是最聚人气的地方,人多言杂。经过短期培训的赤脚医生特别受人爱戴,处理简单的医疗技术也是有一手,我也曾经有过二次腿与脚背分别被缝四针的治疗经历,那是因为自己农具操作不当所止。光顾医务室的多数人是来享用公费医疗福利的,每天迎来小伤小痛的患者不计其数。生理期女生羞于张口,小病装大病的且理直气壮,有些还是常客,显然是心病缠身,准予病假才是目的。</h3><h3> 连队管理严密,擅自离队会受到严厉的处分,尤其农忙期间无论何种原因都不予准假。记得第二年的秋天,收割完稻谷后晒干脱粒,其他班组的一位72届女生因脱粒机操作不当,被打断了一节手指。连队医务人员为她采取简单急救措施,后在又机内帮她找到了那节已残缺的手指,急忙用拖拉机送场部医院,后转市区医院断指再植,结果还是担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她的恋爱对象是我们班里一位老三届资深的生产班长,与我同姓,那时我是政治班长,我俩共同负责班组政治学习、生产管理。得知悲惨消息后的他没有被连部给予准假探望。在我眼皮底下像做贼似的翻跃寝室后窗奔往市区,我与寝室的室友默认所看到,没有声张。不知怎么还是走漏了消息,连队干部找我询问,我装聋作哑搪塞过去。在没有事实证明是我们默契配合的情况下,领导在情理之间难以抉择,但给我留下这样的忠告:“以后工作要主动,要多向连部汇报”。这句话听上去很中肯,其实相当有分量。待那位老班长回队后没有再回了原班组,他的岗位而是被姓彭也是老三届知青所替代。</h3><h3> 一般擅自离开连队都会视为逃离,立即会被连队有关人员和基干民兵赶赴市区他“追”回来,尤其是在农忙前期。</h3><h3> 常有所谓的坏分子被押回农场,场内人员却没有因为有违反纪律或其它原因而被开除的,如果有开除作为处分的话,我想会有人情愿选择被开除。</h3><h3> 农场虽然没有系统的部队管理风格,但连队基干民兵排却配有带有刺刀的步枪装备,据称这是防止和平演变的枪杆子,全民皆兵具有对帝国主义.修正主义以及国内外反动派的强大威慑力。基干民兵平时负责连队治安,晚上二人一组武装值班巡逻,虽然枪看起来有点老旧,与学生时代用木头枪参加学校军训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当你第一次握枪在手上,列队行进中那精神抖擞,更显威武雄壮,尤其是女生飒爽英姿,很有自豪感。农闲季节安排军事操练,也去大堤对海打靶。第一次进行打靶训练,每人三发子弹,经教官指点后,子弹上堂我发了第一枪,居然打了个七环,一时兴奋之极,后二枪却全是鸭蛋 ,现在想来我那靶上第一个弹眼也许是被别人歪打中的吧。这支民兵武装都是各班组的生产骨干精编人员,当初被侃称连队的亮点,按现实角度去看待,连队的民兵训练活动具有神奇和娱乐的诱惑力,并且可以合理规避田间农活,入选者也很乐意。</h3><h3> 连队春季播种水稻棉花,秋收后播种小麦油菜等农作物。在以粮为纲的政策指导下,为提高粮食产量,春夏种植双季稻为主,粮棉亩产是班组荣誉的风向标,也影响到连队在全场的声誉,所以大家都为增产而拼命的努力工作。</h3><h3><br></h3> <h3> 一辆手扶拖拉机,运输物资和生活资源都忙不过来,很少忙予耕耘。饲养的三头水牛是春耕特殊劳动力了。缺少农用机械,一条没有动力的水泥船供各班组夹河泥、割草、运农肥轮流使用。</h3><h3> 70年代还没有条件广泛使用化肥,当地老农民是我们农业生产的顾问,指导我们土法自制有机肥。挖个土坑,割来青草,把从河里打捞来的淤泥混合青草再浇加屎便,盖上泥土自然发酵,春耕时挖出埋入土壤。骨粉也是常用的有机肥,那些骨粉是动物的还是人类的,不为所知。</h3><h3> 用水泥船去新开河装运氨水印象深刻。氨水其实是有毒有害的化工液体.氨水对土中酸性物质能有化学结合作用,适当兑沟清水可以作为农业肥料用途,尤其适合棉花育苗生长。氨水有很强的刺激味,但受于当时条件的限止,没有专用的运输.工具。连队动用强劳力用水泥船到新开河拖运。所途经二个农场的内河水系,河道婉娫曲折,河底深浅不均,运输途径特别艰难。一早男生们撑着水泥船出发,我们都是第一次撑船出远门,空船还好驶,大家轮流撑着竹竿,弯弯扭扭到达了目的地。装满沉重氨水后的水泥船,返回相当不容易。超过浮力最大限度的船身,竹竿已经不起作用,途中我们在岸上用绳子套在背上齐心合力拉纤,二人分别在船前船尾用竹竿撑,如遇船底受到河床淤泥阻力过不去,只能跳到河里去推,三股力量合力,筋疲力尽回到连队已近黄昏,第二天一早醒来手、腰、肩、腿多处疼痛,象散了骨似的,但还得坚持下地干农活。</h3><h3>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一般男生都能挑起超过自己体重的担子,我虽然个子不高,但也也能挑起150斤以上的担子,这也是在担任生产班长的压力下,逼出来的,无论什么农活必须带头冲在前面,生产班长至少不能输给一般队友吧。</h3><h3> 拔苗、插秧、割稻、挑担样样都累,是大伙都想逃避的农活,却躲不过去。听说有的连队个别人因想逃避农忙,采取自残手指的过激行为。</h3><h3> 在烈日下种植作业与田间管理,汗水打湿衣衫,没有防暑降温条件与福利。每次看见从乡村小贩骑车来农田叫卖4分钱的冰棍与8分钱的雪糕,大伙争相抢购,我最多的时候一次连吃8根,那也是我一生的吃冰棍历史记录。有时候我们喝点河水解渴,也有在田间树阴下憩息,实在热的难熬就平躺在进水渠中,张大嘴,渠水与水中生物一起吞进肚里,在那一刻能降温解渴也顾不上细菌与卫生了。身体承受不了烈日下的酷热,无法抗拒水资源具有防暑降温功能的诱惑。</h3><h3> 天没亮去春播,领导期待天天都是好天气,秋天有个好收获。我们盼望经常下大雨,可以不出工,待在寝室里搓草绳。没有音乐,没有其他娱乐,快速完成指标后可以下棋、打牌。当然也为吹拉弹唱自学爱好者迎来美好时光,也有努力读书立志自学成才者,他们更不会放弃难得的宝贵时间。</h3><h3> 白天田野里泥土上留下的是我们的汗与泪,晚饭后可以自我放松一下。食堂里一台黑白电视播放晚新闻后有一集电视剧,不时几十人甚至上百人聚集等待,站后面的只能听声音。听说场部有小分队下连队慰问演出,连队早就做好迎接准备。一年之中难得轮到一.二次放映队来连队,一部类似样板戏的电影能清空寝室的所有员工,蜂拥而入操场观看。</h3><h3> 冬天开挖河床是最艰苦的,各连队分段承包,全场出动,上演一场有上万人参与的人海大战,场面十分壮观。鼓舞人气的是连队干部与我们一起,都参战在开河工地上。</h3><h3> 天才蒙蒙亮就出发了,穿着套鞋开挖河道并不合适,泥地鞋易打滑,陷入深泥一不小心鞋底被拔了,多数人那怕霜冻也选择赤祼双脚下河,刚下河是很冷,随着劳动强度增加身体出汗了,深埋在泥巴里的脚也不觉得冷了。强体力劳动对每个人身体承受力都是考验,那些弱小的或生理期的女生在同龄男生面前有苦难言,男女之间羞于沟通。开河一般都是男生挖泥,女生挑泥,泥筐是用竹简草绳编制的。连部每天下达土方开挖指标到班组,班与班之间相互竞赛真是很拼命,常有男生埋怨个别女生出工不出力,影响了班组的挖河工作进程。弱小女子最怕被“特别照顾”。二只泥筐盛泥不给予平均分配,一个大块,另一半小块,工作情绪发泄在所谓贪懒姑娘的肩上。被泥土粘满的草绳,时间长了变的更加沉重,挑着河泥上下爬坡,刚踩出的脚印立即被不断跟上的脚印所覆盖,弱小女子的身体掌握不了平衡,滑倒了爬起来又跌倒,泥浆沾满全身,狼狈不堪,在怒气冲冲的哥们面前,只能哭着,忍着。我对这种带有恶意刁难的行为,直接阻止,却无法减轻那些女生的精神负担,那一刻她们的母亲要是见了也会哭吧。</h3><h3> 开挖河道一般都在离本连队较远的工地。每天来回工地行走十几里的泥巴地,日落了,喘叹今天快熬过去了,却又担忧起了明天。</h3><h3> 农民与农场员工劳动报酬在于工分与薪资区别。农场新进的员工每月的薪资18元,大约三个月或半年后调整薪资,每月分21元、24元、27元三档,我拿了最高的27元,全年没有附加的奖励,收入虽然微薄,却有超越美金的价值。大约一年不到我用36元买了一台上海牌收音机,后又化50元买了一只农场与上海手表厂联营自制的海鸥牌手表(只有生产班长才有的待遇),每月的收入放到现在只够买一客盒饭吧。那时候我们自行集资,自由组合人数不限,每月每人拿出五元钱然后按照抓阄先后轮流领取,各需所用。这也许是最原始的个人理财方法。</h3><h3> 初来食堂用餐,要先买饭菜票,粮食凭票证,去老虎灶打开水也限量。 食堂的伙食很单调,烂糊肉丝,花菜肉片,西红柿炒鸡蛋是家常菜。可崇明的大米特香特好吃,虽然也常吃上有霉味的大米,却没人意识到霉米是有毒的,我们经常米饭加猪油再放点盐拌着吃,可以吃二大碗。偶尔能吃上红烧肉,那炊事班的厨师刀工了得,肉切的薄如纸,放在灯下能透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风也能把肉吹上天,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在票证购物的那些年,大鱼大肉类菜肴是相当稀罕的。</h3><h3> 我们基本上都各有自备或自制煤油炉,记得我自制作过二只,材料是旧的铁皮饼干箱,三角铁、铁丝、石棉等材料。也蛮好用的,有时候自己烧点开水泡茶。至少可以满足简单的食品加工, </h3><h3> 食堂空间较为宽敞,是连队政治活动场地。室内设一张乒乓球桌子,也是连队唯一娱乐健身设施,很少进行体育比赛,常用予“三抢”动员,连部大会等,也被用来当作批斗、示众“坏分子”的政治舞台。</h3><h3> 那年夏天,连队抓获一名其它连队流串前来的小偷嫌疑人,被愤怒的众人暴打一顿后,晚上被强行扒光上衣反绑双手罚站乒乓球台上示众,成了被革命的对象。他被迫罚站示众的惨状我真不忍心看下去,也没有人敢前去围观,只有蚊子围他身上转。后来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返回自己连队的。据说几天后不知原因地猝死在他所属连队的河道边。</h3><h3> 在" 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暴力的行动"的政治迷茫阶段,参与对革命对象的批斗与示众,成了年轻人忠于革命忠于党的时尚运动。在那政治动荡的岁月,所有人都存在或不明原因的伤害危险,当然小偷受到残酷的惩罚已经不作为奇了。</h3><h3> 知青的思想相当单纯,容易被极左思潮及激进思想所蒙蔽,容易冲动,极端。多少年青人满怀理想奔向希望的田野,但是理想却常被现实的噩梦所扼杀,那些红色激进分子扛着革命的大旗,为所欲为,且又逍遥法外,你可能因拒绝激进而被打成反革命或被戴上坏分子帽子。上岗上线是非颠倒,无限扩大。知青没有实现理想的空间,没有人愿意为他人活跃的思想或行为作庇护而伤害到自身。去挑战自己生存危机,还不如保持沉黙。</h3><h3><br></h3> <h3> 农业生产劳动强度大,不管在春夏秋农忙季节,或冬季挖泥开河,都要经受刮风下雨,烈日灼热,严寒冰冻等自然环境,汗水总是湿透一遍又一遍。一天工作下来大家都已经是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手割破身受伤,那是家常便饭。</h3><h3> 体能消耗大,正在长身体的年轻人食欲大增。粮食是定量的,大约每个月27斤。初来时,因为户口才迁出,连队还没有个人粮食定时指标,家里给带上了100斤粮票,第一月我就吃掉了70斤,以后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已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们班女生寝室姑娘们传出来的喧闹声,因为食欲超量饭票不多了,肚子饿了就拿着筷子敲打饭盒在寝室哭泣。这一刻,湿润的眼眶除了充满对家里亲人的眷恋,也是对现实生活悲愤与无奈,真不知道当时的场景让亲人看到会有什么样的感受,现在回想起来真让人心酸。</h3><h3></h3><h3> 夏天河水充当空调去降温,冬天腿上河泥裹脚当棉靴,一路悲歌陪伴,送走月亮迎来朝阳。二年零四个月后,在落实家庭老人身边无子女的可以提前返城的政策下,结束了我的农场生活。打那以后肯定有过更多离奇故事,已经不在我的记忆范围。我的这段走过的路不算长,却在迷茫的、漂泊的、苦涩中度过。</h3><h3> 一段并不完整的记忆,断断续续,也许有点忙乱,我们不希望再显现那段历史,但无法否定那一段悲壮而痛苦的过程。那些曾经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帅哥靓妹,把无数青春年华的种子播散在遥远的土壤,没有果实,仅留下岁月年轮逝去的烙印。</h3><h3> 我常常回忆那二年多的农场生活,尤其是与相处时间最长的72届毕业生的农友。</h3><h3> 我们很单纯,我们同患难,但我们很快乐。至少比起那远离家乡,奔赴边疆、贫困老区、山区乡村插队的知青,我们还算幸运的多。如果要总结收获,那就是磨练出了坚强意志,见了世面,经受着了风霜考验,锻炼了自己。在培养了独立生活能力的同时,我们也享受大家庭快乐的成长过程,也与同甘共苦的难友们结下了深情厚意。我们的青春是多么的单纯,这段情却是那样的真诚。满满的回忆是留给自己最宝贵的财富。 </h3><h3></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