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的花

燕语还飞

<h3>今天是提前批名校录取出榜的日子,榜单一出,千万人注目。为什么?应该是因为这些名校的孩子有了命运的转机吧。理科状元吴定贞的家据说很穷,迈进北大医学部,是他努力摆脱底层命运的开始吧。</h3> <h3>这些从小县城迈上大城市的孩子,将会振翅奋飞,努力融进大城市,努力登上高峰,是因为有这样的预期才如此搅动大众的神经,才会令人振奋吧。</h3> <h3>我很少出远门,尤其是一个人的长途奔波,几乎就守着方寸之地。但生活是流动的河,总会逼迫着人的变化,县城省城两地奔波的次数会多起来,长途汽运很方便了,下午5点多到了车站,有好几辆车等着了出发,我上了一辆快装满人的,果真,我一上车,车就发动了。只剩下两个正打闹的孩子旁的空位。</h3> 是两个小姑娘,没看见大人,大女孩很懂事地抱过妹妹,让我坐下。小女孩很乖巧地依着姐姐。现在是暑假,我就想,两个小姑娘是到南昌过假期生活的吧。我有点晕车,恹恹的,但看着活泼的小姑娘还是有点愉悦。车子开了一段时间,最小的孩子精神恹了下来,偎着大孩子要睡,大孩子也不耐烦,摇着妹妹:别睡,我也不舒服,要晕车,吃点莲蓬吧。 两姐妹静静地吃着莲蓬,大姑娘不时指着窗外,叫妹妹看:那个很好看,看,那个也好玩。妹妹每次都积极地响应。但长途车上,仍然是单调而难挨的,妹妹又东倒西歪地睡了,我怕她扭到脖子,让她的头枕着我的腿,好好地睡。妹妹睡了,姐姐很无聊地看着窗外,我精神好了点,就问她:你几岁?<div>十一岁。</div><div>几年级?</div><div>四年级。</div><div>妹妹几岁?</div><div>三岁。</div><div>到南昌干吗?</div><div>看奶奶。奶奶生病住院了。</div><div>就你们俩?</div><div>叔叔带着。</div><div>叔叔呢?</div><div>小姐姐指指我旁边正鼾睡的大汉。大汉应该是中午喝多了酒,醉得不醒人事。旁边口袋的手机震天地响都没吵醒他,女孩叫我帮忙拿,我说,让它响,让你叔叔好好睡。我料想别是什么狐朋狗友约着喝酒打牌什么的,便故意那么说。女孩说:有可能是我爷爷打的,爷爷会担心。我心里暗自惊讶女孩的懂事,避开身子,让她去叔叔身边拿手机接。</div><div>“爷爷吧,到了哪里,我不知道,叔叔睡了。……没喝醉,妹妹也睡了。"</div><div>做父亲的肯定知道小儿子的德性,小姑娘帮着叔叔掩饰。爷爷一边要服侍住院的老伴,一边挂心坐车的孙女。</div><div>你父母呢?</div><div>打工赚钱。</div><div>妹妹这么小,谁带?</div><div>奶奶带。</div><div>奶奶病了呢?</div><div>我带。</div><div>你也好小就没有跟着父母吗?</div><div>爸妈要赚钱呀!</div><div>女孩语气很坚定,不容置疑。对于父母抛下她们去赚钱认为是理所当然的。</div><div>我教的是高中学生,他们常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影响着进步,我见不到他们十五六岁前的成长状态,我就设想女孩和她妹妹是我农村学生的幼时和小学状态,没有父母的陪伴,如同放养的牛羊,有青草吃青草,无青草吃干草,不叫苦,叫苦也没人听,当城里孩子这个培训班那个培训班上着时,她们能有大人照料就算不错,甚至她们要照顾家中老人。《跑男》节目曾有一个实验,划定人生的起点,有的孩子一出生就注定要远远落后的。父母只能管到生,负责不了“养",快速发展的经济抽干了农村的青壮劳动力,只剩下留守的老人孩子。</div><h3> 三岁的女孩头枕着我的腿,睡得很香,我却担心,如果不是我,小姐姐又不经心,小女孩的脖子扭到怎么办,那么稚嫩的身体,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姐姐漫不经心地看顾着,连小姐姐本人都是要大人随时监护的,穷人的生命似乎随时处在一种听天由命的状态。</h3><div> 我提前下了公交车,叫了那个鼾睡的大汉,让他看着点小侄女,他含含糊糊地应着,自己都醉得快死。只好叫小姐姐经心点。</div><div><br></div><h3><br></h3> <h3>  进了地铁,对面有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妈妈与阿姨带着,妈妈喂一口热狗又喂一口饮料,小男孩幸福极了。让我又想起公交车上的小女孩。两个同龄的孩子,生活天差地别。祈祷两个姑娘上了学,自强不息,努力扭转命运的轨迹,就如同今天放榜,考上名校的那些穷家子弟一样,让命运也能为他们曾经吃过的苦露一次灿烂的笑容。</h3> <h3>  从省城回来,仍是坐公交。有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四个月的女婴在车上,女婴哭声不止,妈妈说是刚在省城做了心脏手术,女婴看起来只有一个月的样子,嘶哭得青筋爆起,很瘦弱,满了百日的小孩,本应是白胖可爱的。女婴和她瘦弱的母亲让我同情得心痛,不忍拿手机对她们拍照。</h3><h3>年轻的妇人本来抱着孩子坐在车后,后面空调差,很热。好心的人换她坐前排,对着空调又太冷。母亲焦虑又无可奈何,手忙脚乱的照顾着孩子,满脸的无奈,倒是没有一句抱怨。开车司机性情急躁,技术也不算硬气,常有紧急刹车,一次较猛的急刹车,让母女俩撞到前面的铁杆上,女婴撞得更是嘶叫,真是碜得慌。车里人责怪司机,年轻妇人也怪了几句,司机倒犟起来,说妇人自己就不该坐前面,不该没注意。穷人对穷人的煎迫难容忍常常不可思议到令人惊讶。我忍不住劝解住司机。</h3><h3> 年轻的母亲已够难过了,还要承担司机的指责,让她如何挨着这时光。本来应该是千娇百媚的少妇,白胖活泼的婴儿这样幸福的画面,但我看到的只是苦苦挣扎的愁苦。</h3><h3> 现在大凡中等人家都有小车,如果是自家开车子,婴儿就不会这么冷冷热热地难熬。母亲也瘦弱,胸部干瘪,没有奶水,婴儿哭得急,只是灌清清的牛奶。</h3><h3> 现在最火的一部电影《我不是药神》里有句经典台词:什么病最难治?穷病。</h3><h3> 以前曾看过一篇鸡汤文,说高考是上天对穷人垂下的一条登天的梯子,希望仍是,否则,不知道这贫穷的母亲,孤弱的两姊妹,如何挣脱套在脖子上的命运的枷锁。读书,拼命地送小孩读书大概是底层人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吧。但有一本日本的书讲底层妇女的挣扎,似乎读书也摆脱不了贫穷的命运,希望我们中国还没如此阶层固化。美国芭芭拉以亲身经历写的《我在底层的生活》揭示出穷人的命运是那么难以挣脱,我也同样希望我的国是给每个人改变命运的人机会的,只要够努力。</h3><h3> 尘埃虽然低微,总有开出花的希望!就如寒窗苦读终于金榜题名的吴定贞史婉晶们,走向大城市,迎风而飞,在他们创造的世界里母亲不再贫弱无助,孩子不再孤单无依。</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