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远

易

　　看着曾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谁也不知道，三十几岁的我有着怎样难以割舍的情愫。我走的时候，还不知道怜惜伴我成长的家，我以为它会和我的心一样，站成永恒，不会有什么质的变化，但当若干年以后，它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早已是颓废不堪。也许，我应该想到的，在没有人的看护后，一场一场的雨雪淋湿了它，一场又一场的大风吹打着它……也许它艰难的坚持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经不住岁月的洗礼，以至于面目全非！院墙成了破圈圈，窑洞塌陷，墙皮脱落，水窖干枯，花园里枯草存生，满园的杏树，不再硕果累累，门前的小路变成了草丛。我手中光泽如新的钥匙再也打不开那把锈迹斑斑的锁子，所有的这一切都让我心底泛酸，泪眼涔涔！

　　草，可是咱农家人的宝。烧火，需要它，喂牛喂羊需要它，毫不夸张的说，它几乎和粮食一样金贵，生活中许许多多的地方没有它可真不行。那时节，几乎每家每户都抽出人手来找草，有时候还没长大的小草就被岁月磨练出来的烈女们风卷残云般的连根拔起了。于是田埂，地头，阴沟区里最喜欢生长草的地方，都成了光秃秃的一片。远远望去，黄褐色的土地裸露在外，没有半点绿色生机。干旱少雨加之生态破坏，草越来越少了。

　　找草变成了家家头疼的事。勤劳的母亲为了找草，不知受了多少苦，其中的那种滋味不言而喻。

儿时的我为了找草，拿上小铲子，常常会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为了收集足够多的草，常常会忘记被铲子割伤的手指疼痛，哪怕滴血不止。也许在现在人的眼里，像找草这样的事太随便了，根本不值得一提。而在我无法忘记的童年记忆里，找草占据了我儿时大半的时间。有时候，明明觉得自己很努力了，可忙忙碌碌半天后，却仍旧填不满母亲为我量身打造的小背篼，那种沮丧和失落感时不时的如影随形。

找草变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为了它，我像个大人一样俯身忙碌着，很多时候，连抬头看一眼天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玩耍了。在以后的岁月里，每次我看见手指上遗留下来的伤口印记时，找草的那些艰苦岁月和有关的诸多往事总是历历在目。

　　若干年以后，家里的草垛还在，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草不再那么的重要，它被扔在了土埂边，风吹日晒使它从原来的微黄色变成了灰褐色，对我来说，现在的它和儿时的记忆一样已经变得遥不可及，而它却倔强的屹立在原地，多少年都不曾倒塌。不知在后来的什么时候，灰褐色的草垛的旁边又长出了嫩嫩的新芽，一年又一年，干枯了一茬，又冒出来了一茬，倔强的，顽强的生长着，默默的……默默的……始终等待着遥无归期的找草人！

　　一小蝶咸菜，一块黑面馍馍，一碗面糊糊，夹杂着童年的喜与忧，都来自老家那个有着破门板的厨房。每逢冬季，严寒最会见缝插针，那么破旧的厨房，无形中就成了冬日里纯天然的冰窖窖。无论母亲怎么努力改变现状来保护厨房，还是在不经意的一个或多个夜晚里，咸菜，馍馍，水缸悄悄的结了冰。也正是从冬日的那些夜晚开始，让我渐渐明白母亲的无奈，生活的艰辛和人生的不易。

　　我又来到的这里，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而你好像已经和我没有关系，其实并不是我对你漠不关心，而是你常常在我的回忆里，每一次都让我想的深远而入神。就像电影镜头一样回放着许多的人和事，从头到尾，清晰可见。

　　儿时的家，是一个简单的字眼，一段温暖的记忆， 一份魂牵梦萦的牵挂，朴实而又简单。小时候总会想着长大逃离，去看外面的世界，长大后带着怀念兜兜转转想回总也回不去，这可能就是生活中的纠结往复。

岁月如白驹过隙，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也许只有烙印在心底的那块神圣宝地，多年如一日，始终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