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岁月》和法国南部行走

艾丽

说起法国的普罗旺斯，就会自然的想到英国当代作家彼得.梅尔的《山居岁月》，之前我对普罗旺斯的印象，是一片满地葡萄树，遍野薰衣草的河谷平原，初读《山居岁月》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一部英国小说。

我们从巴黎出发，驱车690公里，在法国平原上走了一整天，来到了普罗旺斯的小镇戈尔德。彼得.梅尔曾经居住写作的地点离这儿不远，不过戈尔德才更像是一座真正的"山居"之城，因为小城依山而建，屋宇鳞次栉比，沿山脚层叠向上，直达天空。

法国东南部的普罗旺斯，位于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之间，靠近地中海并延伸到内陆，发源于阿尔卑斯山的罗纳河，在普罗旺斯分开两条河道流入地中海。

普罗旺斯挟左右山脉，东迎地中海，抱丘陵与河谷，拥平原和山地；多形态的地貌形成了多样化的气候，丰富的物产回报着勤劳的农民，它是法国的一块风水宝地！

有人说，普罗旺斯很神秘，其实早在古罗马时代，这里已被开发成种植葡萄和酿酒的农耕文化。尽管它的无数财富传奇都藏匿在河谷平原的葡萄枝下，然而许多悠悠岁月的浪漫故事却隐现于山地丘陵的小镇之中，《山居岁月》就是用轻松自然的笔调，揭开了普罗旺斯另一面的薄纱。

戈尔德人的"山居岁月"是在一定斜度和高度下生活的，就像今天的都市人住在高层建筑里，然而这种生活状态从十六世纪一直保持到今天，不由得你不钦佩他们。

戈尔德还有一个别号叫"石头城"，放眼望去，所有的建筑物都是用石砖，石瓦，石阶，石墙建起来的。欧洲人喜欢石头建筑的一个最简单的理由是，怕"祝融"。

大家都围着这扇木门拍照，因为这里的木匠肯定没有石匠多！

戈尔德小镇非常恬静，安逸，它在普罗旺斯地区最出名，也曾被评为法国最美的小镇。

古老的塞南克修道院和戈尔德小镇一样，属于丘陵地带，大概这里的修道士是最早种植薰衣草的人，所以大家都到这里来看薰衣草开花……漫山遍野的紫色。

塞南克修道院建于1148年，是普罗旺斯最有年代感的石头建筑，可惜我们去的时候大门紧锁，薰衣草已经收割完毕。

葡萄树和薰衣草是普罗旺斯的主要经济作物，葡萄用来酿酒，薰衣草可以制作生活用品，而且种类很多，用途广泛。中国有神农尝百草，区分植物的不同用途，而法国人只认薰衣草，相信它有万能功效。

这是一台小巧，可移动的蒸馏器，是用来加工薰衣草，提纯植物精油的制作工具。普罗旺斯农业生产的特点是，强调农业技术，发展有高附加值的农产品，所以这里的农民十分富裕。

普罗旺斯曾经富裕到什么程度？在黑暗落后的中世纪欧洲，它的财富能让法国国王直接叫板罗马教皇，并让九位天主教的教皇住在普罗旺斯的阿维农。

这是阿维农的教皇宫，建于十四世纪初，是法国为罗马教皇建造的行宫，应该可以代表当时欧洲最高的建筑水平。它外表古朴方正，像一个大城堡，正门上方的两座塔楼，似乎是哥特式建筑的雏形。

罗纳河也称隆河，它由北向南，流到阿维农又分叉成两条河道注入地中海，罗纳河流域广泛的河谷平原和山地丘陵构成了整个普罗旺斯地区。

罗纳河的水量很大，它是普罗旺斯土地繁茂的保证。阿维农的这座桥梁，因为老是被河水冲垮，最后放弃了，成为永远的断桥。

在罗纳河的下游，靠近地中海，有一座古罗马时代建立的城市阿尔勒。

这是两千年前的古罗马竞技场，从它的规模，可以想像当年的阿尔勒并不是一座小城市。

也可以想像当年这里农产品的丰富程度，和地中海商业贸易的频繁往来。

阿尔勒还有许多名人遗迹，这是一群欧洲游客正静默的怅望着梵高《星空下的咖啡馆》。

这是普罗旺斯的嘉德水道桥，它是古罗马时代引水渠工程的一部分。今天，桥下的河水几乎干涸见底，桥的四周一片清冷寂静，然而这座两千年前的古迹，居然漂漂亮亮地映入我们的眼帘，一点也没有历史的沧桑感。

这个引水渠工程是为了从五十公里之外，将水引入尼姆城。这不是一种舍近求远吗，因为河里有水，为什么还要建一座桥从远道引水来呢？

无论原因怎样，嘉德水道桥都充分显示出古罗马工程技术的高超，令人叹为观止！桥身高50米，将近二十层楼的高度，最大的桥拱跨度也达二十五米，建桥用的石块，每块重六顿，在没有粘合剂情况下，只有这样的重量才能保证砖块稳定地结合在一起。

水道桥分三层，下层是基本的桥，可以走人和车马，大跨度的桥拱可以让河里的船通过；上层是水渠，水渠上有盖子，为了不让水蒸发，相当于现代的自来水管；中层是为了加高水渠的高度，保证在输水过程中水位的落差。

水道桥的外观至今看起来仍然那么优美壮观，这是一种美学内涵，是普罗旺斯曾经有过的财富水平和文化高度的自然流露。

我们告别普罗旺斯，沿着法国最南面的比利牛斯山向西走，朝着大西洋海岸的方向前进。

比利牛斯山是法国和西班牙的分界线，越靠近大西洋海岸越荒凉，著名的巴斯克岩画就是在这个地区发现的。

法国最南面小镇露德，位于比利牛斯山的中部，曾经是一个偏远贫困的小地方，后来由于圣母在此显灵和神奇的"圣泉水"，使露德一举成名天下知，成为最重要的基督教朝圣地之一。

由于朝圣者越来越多，露德先后在山上，山下和圣母显灵的山洞旁盖了三座教堂。

一个贫穷的小女孩，经常在山上放羊，有一天，她遇见了圣母显灵，圣母让她洗一下脏兮兮的小脸，指着脚下不远的地方说:"这里有水"，一股清泉涌了出来……

消息传开，民众蜂拥而至，有一位盲人虔诚地用泉水洗脸洗眼睛，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看见了光明。

大多数"神迹"的传颂，都有一个真实而动人的故事。

"圣泉水"是另一个让露德名高天下的原因，由于许多人声称，喝泉水治愈了他们的疾病，罗马教廷曾专门成立一个医学委员会来调查这些事迹。不管结果如何，都无法阻挡人们的虔诚和求生的愿望。露德每年要接待近六百万游客和朝圣者，其中有许多是坐着轮椅来的。

露德在每年的四月到九月，每晚九点开始举行弥撒和圣母巡游，场面十分壮观。

教堂广场上的圣母像，巡游即将开始。

广场上的信众聆听祈祷，吟唱颂歌。

第二天早晨，我们才看清楚露德小镇的全貌。

露德小镇只有几千居民，几乎所有的民居都变成了旅店，而所有的旅店都十分简单朴素，因为露德拒绝奢华。

这个小镇的商店都不卖矿泉水和饮料，只卖空瓶子。因为露德的"圣泉水"予取予求，完全免费，而且取之不尽，泉水从来没有断流过。

这里是波尔多的一座葡萄酒庄园，酒庄的大屋很气派，像一座城堡。

雅致的庭院显示出主人身份的高贵

酒庄里储酒的仓库，豪华得像国王的宴会厅。

原来，这个酒庄的主人曾经是波尔多的一位红衣主教。

波尔多的酒庄不计其数，每一个酒庄都有自己的历史故事，波尔多被誉为世界的"美酒之乡"。

有人说，只有法国的气候土壤才适合种葡萄，酿美酒。事实上，法国的各个产酒大区的地理气候不尽相同，即使良田沃土也需相应的种植技术，酿造水平和管理模式。俗话说，千年磨一剑，法国酒业是经过两千年"修炼"的。

从普罗旺斯到波尔多，基本上就是法国南部的横跨，是地中海到大西洋的接力。

波尔多的繁盛，是拜哥伦布探险和地理大发现所赐，因为波尔多是法国大西洋口岸，向西去美洲，向南去非洲最近的港口。

这是波尔多的城市轻轨，欧洲许多城市都流行这种剪了辫子的有轨电车。

波尔多市区的街景

波尔多的吉伦特纪念碑

吉伦特派是法国大革命推翻封建的波旁王朝，建立第一共和国的组织者，因为他们都来自波尔多的吉伦特省，所以被称为吉伦特派。

不管你对法国大革命的印象怎样，最终，澎湃的激情盖过了悲剧的张力，断头台的位置换作了协和广场，竖立铡刀的地方化身为荣耀的方尖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完整，完全独立的法国大革命纪念碑，让我久久的伫立，深深的怅想……我们在这里结束了法国的南部之旅，回顾历程，犹如在历史的长河中饮一瓢无尽水，喝一碗百味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