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木心,本名孙璞,字仰中,号牧心,笔名木心。"木铎含心终不知",木心说:古说"木铎有心",我的名字就是这里来。初识这个名字是因为一首诗《从前慢》: </h3><h3><br /></h3><h3>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 是一句。</h3><h3><br /></h3><h3>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h3><h3><br /></h3><h3>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h3><h3><br /></h3><h3>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h3><h3><br /></h3><h3>当时读到这样一首慢节奏的诗顿时有种醍醐灌顶、沁人心脾的感觉。心想:啊,原来以前的世界是如此美好啊,一点也不像当下陀螺似的生活,真真令人向往啊。后来,偶然间看到一篇关于他的文章,对于他的经历很是钦佩,于是想更进一步的了解他,就到书店挑选了一部他的书《文学回忆录》回来细细品读。</h3><h3><br /></h3><h3>这本《文学回忆录》分上、下两册,是一部由木心讲述,他的弟子陈丹青笔录的课堂笔记。1989年元月,木心先生在纽约为一群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大多是画家)开讲世界文学史。起初的设想,一年讲完,结果整整讲了五年。木心自己笑称:这是一场"文学的远征"。而我读这本回忆录整整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中,稍有闲暇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去翻阅。一开始看着厚厚的两大本心里其实是有点发怵的,觉得这肯定是个大工程,不知啥时候才能啃完。所以,刚读时有点囫囵吞枣,一心只想尽快读完。可是,越往下读却越舍不得那么快读完。</h3><h3><br /></h3><h3>在这两个月中,每次翻开书的那一刹那,我就仿佛看到了一位年逾花甲、精神矍铄的老者,在我面前侃侃而谈,他时而义正辞严,时而妙趣横生。通过两个月的相处,我已深深被他渊博的学识,坦然的心态和绅士的品格所折服,希望能一直跟着他学下去,学下去……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长的远征也总有到达终点的时刻。1994年元月9日,木心讲毕最后一节课,结束了这一场长达五年的"文学远征"。而我也已翻到了两册书的终章。当我读到"木心讲完最后一节课,步出客厅的一瞬,他回过头来,定睛看了看十几分钟前据案讲课的橡木桌"时,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结束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再见吧,再见吧,一切都再见吧!</h3><h3><br /></h3><h3>木心,一个孤孤单单的人,一个真正的精神贵族。他常说他的一生有很多良师益友,虽然孑然一身,但并不孤单。书籍是他最好的朋友,而每本书的作者都是他的师长、兄弟、表亲亦或爱人……他的亲朋好友贯穿古今,遍布中外,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孤单。我仿佛又看着他在说,他看先秦典籍,只为诸子的文学才华;他以为今日所有的伪君子身上,仍然活着孔丘;他想对他爱敬的尼采说:从哲学跑出来吧;他激赏拜伦、雪莱、海涅,却说他们其实不太会作诗;他说托尔斯泰可惜"头脑不行",但讲到托翁坟头不设十字架,不设墓碑,忽而语音低弱了,颤声说:"伟大!"而谈及萨特的葬礼,木心脸色一正,引尼采的话:唯有戏子才能唤起群众巨大的兴奋。</h3><h3><br /></h3><h3>看,多么耿直的一位老人啊,他有着中国式邻家爷爷的亲切与慈爱,也有着法国式睿智老人的狡黠和体恤。试问,当今世间,有谁,这样地,评说文学家。我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前无古人"。</h3><h3><br /></h3><h3>木心,一个爱讲俳句的游吟诗人。他说:生在西方,就做伊卡洛斯;生在中国,只好做做脱线的风筝。线断了,还向上飞。他的文学修养已深入骨髓,随随便便脱口而出的话都像诗一样,他自己称之为"俳句"。比如:</h3><h3><br /></h3><h3>《红楼梦》中的诗,如水草。取出水,即不好。放在水中,好看。</h3><h3><br /></h3><h3>希腊神话是一笔美丽的糊涂账。因为糊涂,因为发昏,才如此美丽。</h3><h3><br /></h3><h3>我回去,不写信。没有消息。等于死了。</h3><h3><br /></h3><h3>一个艺术家,一个天才,第一步,要离开故乡,像一条鱼,游啊,游啊,游到大海去。</h3><h3><br /></h3><h3>生命的悲哀是衰老、死亡,在这之前,谁也别看不起谁。</h3><h3><br /></h3><h3>他甚至连自己死后的墓志铭都想好了:即使到此为止,我与人类已是交浅言深。</h3><h3><br /></h3><h3>……</h3><h3><br /></h3><h3>花甲之年的木心自言当时自己所写的俳句已达两千句,之后应该还有不少,但大量未及出版,这无疑是一件憾事,于读者而言。但对于九泉之下的木心而言或许不值一提,他会笑着说:"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h3><h3><br /></h3><h3>木心,一个"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的人。前半生,三度遭入狱囚禁,限制人身自由。其中"文革"期间,木心的作品悉数被红卫兵焚毁,面对前半生的心血付诸一炬,他泰然处之,在狱中仍不忘初心,笔耕不辍,方得始终。他曾戏言:卡夫卡像林黛玉,肺病,也爱焚稿,应该介绍两位认识,互诉衷肠。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被焚毁的稿件,又该找谁去倾诉。</h3><h3><br /></h3><h3>关于木心,欲说还休,欲说还休。还是以一首木心写给自己的诗来收篇吧!</h3><h3><br /></h3><h3>东来紫气已迟迟,群公有师我无师。</h3><h3><br /></h3><h3>一夕绛帐风飘去,木铎含心终不知。</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 </h3><h3><br /></h3><h3></h3><h3><br /></h3><h3> </h3><h3><br /></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