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小小说)

薄荷绿

恋爱篇

他和她同一所学校毕业，像老天有意安排，她和他被分配在同一县城同一所学校，都当上了孩子王。那年开学季，下午报道，若大的办公室只有领导和她，时间就在领导一问她一答中慢慢地流淌着，她站在领导办公桌前双手交叉略有点害羞，像犯了错的孩子，头不敢向前正视过片刻，也从未瞟过半眼领导记她的信息表，尽管她能歌擅舞毕业于音乐。这时咣当一声门开了，打破了曾似凝固了的空气，接着进来一个奶面书生的他，他带微笑向领导点了一下头，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长椅上排队报道。这时他才注意到她，婷婷的身姿，似曾相识，却又不敢肯定，但从那双细长的腿，他确定过眼神，就是她，每早在校园操场练嗓的她。他看到此刻的她绯红的脸颊，顺从耷拉的双眼皮，略羞，不免心生怜悯，他知道她也是来报道的…等他报完，她早已消失在校门外的世界。他知道她不会走太远，于是蹬上自己的两轮自行车飞疾在唯一通向街面的路上…他想追上她，想知道她更多，想送上一份期待的问候，终于在第一个公交站台，他远远看见她，她正目测左边公交来的方向，这时胸有成竹的他两腿狠狠一蹬，自行车自然地停在她面前。小县城，这儿不算最热闹的地方，所以等公交的人相对少些，何况下午日西偏初灯快上市了。他向她打了个招呼，示意同路可相跟，她见迟迟不到的公交，确定与后报道的他同行，因为他们可同路一程…

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自行车一路前行，时有颠簸，在这时有中她无意中免不了抓住他后飘的背襟，以自卫，此时的他最兴奋，不压于蓝球比赛投中一球的那种滋味。她要去大姐家，而他要去姑妈家，两家原来相差并不远。她告诉他自已叫芳，酷爱音乐，每个音符和旋律都会触动自己的心灵深处那层薄薄的膜。他也告诉她自己是平，学校时一度班上班长，喜欢蓝球，不管比赛还时平时玩两局，每看到自己又投一蓝栏，兴奋激动的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达。九月北方的天气还是很宜人的，温凉适中，夕阳将他们投在街面的影子拉得长长，似乎增添了一种浪漫的情调…他们轻浅绵绵的一唱一喝中，不觉，芳已到了大姐家居住的楼宇前。平含情目送芳消失在门厅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惆怅，他多想让时间定格在自行车颠簸的那一瞬，多想再次感受她拉自己衣襟那刻莫名的心跳。他确定自己一定是喜欢上她了，因为一个人的心情从不会撒谎的，除非你不愿意证实。

喜欢一个人就这么简单，不需要任何理由。正处在心潮涌动期的平，那夜失眠了，他想着拉着她的手，跑在操场上，任由她长发飘逸，长裙飞舞…漫长的夜终于画上了句号。平早早起床，赶紧梳洗一番，一夜未眠脸略憔悴的他，却精神格外爽，他对正做早餐的姑妈说了声，开学第一天一定要早到，要不孩子们会等不及的。姑妈心疼的说 :"那一早上，饿着怎么行"。平知道在这城里，唯一疼他的人也就是姑妈了。他让姑妈放心，他会照顾好自己，不会饿着上班。其实姑妈哪知道侄子的小心思。平赶紧跨上那半新旧的自行车，飞也一路驶向芳的姐的楼下。这时芳的姐家门厅紧闭，沒有丝毫人出入过的迹象，平确定芳一定在，一定还未走。这时路面上行人渐渐多起来了，上班步行早走的，推车吆喝叫卖的….还有环卫开车洒水的，早市开门的，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晨光洒向大地那一刻重复上演着。平就在立自行车的地方，来踱着步，不时向期盼的门厅口看看，此时的平只想一件事，那就是能芳早点出现。

门终于开了，芳和上班的姐一起出来了，手中还拉个调皮的小鬼，平猜出那一定是她姐家的孩子。大门外，芳一认看出了平，有姐在场，平显得有些尴尬，不知如何问候，只是不时头微低，脚尖不自在的在地上的逢隙来回划划，姐是个过来人明白这一切，嘱咐了一番妹妹，拉着自已的儿子提前走了。平赶紧上前一步，做了个邀请姿，芳泯泯嘴，会意地笑了一下，他们一起出发了，单薄的车轮载着两个人使劲向前驶去。路时颠簸，芳时拉着平的衣襟，平感受着这种激情，一路说笑，不觉到了学校大门口。随着学校铃声学生纷纷走进教室，校门外的家长也陆续离开…因为新建的校舍还未安装窗门，所以那年刚分配回来的四个年轻老师暂被分配到一个办公室，其中包括平与芳。年轻人刚分配有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课后，这个办公室成了他们谈天说地的好地方，也同时是芳与平的情感孕育的空间。平代了小高段语文，一向爱咀文嚼字的他在喜欢的人面前，哪能不表现至极呢。芳文雅可人，谈笑间那妩媚的神精足够迷倒人，她被安排代了自己的专长音乐。开学后的日子学校因这几个年轻人更显的生机多了。同路，同校，同屋檐下的芳与平的感情明显升温多了

时间中的每天都在甜美欢快中渡过，元旦马上要来了，城里大多学校要举行各种文艺比赛来庆祝，那些日子里芳特别忙，为排练出好一点的舞蹈和红歌有时不惜加班到深夜，不能按时吃饭和回家也在所难免了，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晚都会留下来陪她一起排，总不嫌路远到夜市买她最爱吃的粉汤。功夫不负有心人，元旦那天芳所代的几个班表演都得了奖，那晚他们一个办公室的几个集体为芳庆祝了一番，这也毕竟是他们来校的第一次显注的成绩。那夜平很是高兴，不觉几杯烈酒下肚，说话也絮絮叨叨起来，那晚回家没能骑车。芳搀扶着摇晃的平，慢慢向街的尽头走去…冬天的晚上天气寒冷无比，头昏昏沉沉的平，在突然来的一阵刺骨的冷风下，有点儿清醒了，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是芳扶着走来，他慢慢抬起头，和芳的双眼正对，昏黄的路灯下，他看出芳那双美丽动人的双眼，冻得绯红的脸颊。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一股浓浓的酒味靠近了芳….触电瞬间全身，芳把持不住双腿了，终于倒在期待已久的怀里…

芳和平正式恋爱了，在公众视野中出入双双飞。那年的寒假是他们一生中最漫长的日子，平回乡下过年了，芳也跟随父母去了另一个城市春节了。开学后，学校新的办公室终于有望了，平与芳的办公室相邻。说是办公室其实办公宿舍皆用，毕竟大多老师不是县城的。一张文件柜背后安置一张床，就是最好的床铺。即好看又不舍形象。平结束了寄宿姑家的日子，后来芳也把床铺搬进办公室。虽然未结婚，但小火灶是合并在一块了，芳在家排小，较娇惯，大姑娘也只会洗个锅碗，而平出生贪寒，早在小时因爸妈田间忙学会了做饭。一个未合的"小家"就这样凑合成了。一人做饭，一人洗。在校的同事也羡慕这种搭伙的日子，但不是人人都能搭伙，这间需要爱的滋养和呵护。

平的才华，芳的貌美，使他们更加相互吸引。纵使芳的姐多次提醒，下嫁穷是要受苦和受累的。在热恋中的人始终是听不进别人一点那怕最真实的话。那年暑假，平提厚礼让他们的校长做个见证媒，其实是让说服芳的泰山父。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