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诗社298期】林中小溪

布日图

前言：

——最初，人的心灵就像林中小溪，因为勿扰乱，清澈透明、净静、神圣。我喜欢它流淌的声音，原声而动听。我喜欢它单纯的性情，寂静而不孤独。

✨✨✨✨✨✨（一）✨✨✨✨✨✨

——朋友，炎热的夏天，如果你想找一个凉爽的地方，那你就去找一条林中小溪，顺着它的岸边往上游或者下游走一走吧，你能所见、所闻和所想自然的精美。

——我看见，流水在浅的地方遇到柏杨树根的障碍，于是冲着树根潺潺鸣响，冒出气泡来。这些气泡一冒出来，就迅速地漂走，不久即破灭，但大部分会漂到新的障碍那儿，挤成白花花的一团，老远就可以望见。

——水遇到一个又一个障碍，却好不在乎，它只是聚集为一股股水流，仿佛面临免不了的一场搏斗，收紧肌肉一样。

——水颤动着，阳光把颤动的水影投射到白杨树上和青草上，水影就在树干和青草上忽闪。水在颤动中发出淙淙声，青草仿佛在这声音中生长，而水影是那么调和。

——流过一段又浅又阔的地方，水急急注入狭窄的深水道，因为流得急而无声。太阳不甘寂寞，让那水流的紧张的影子在树干和青草上不住地忽闪。

——如果遇上大的障碍，水就嘟嘟哝哝地仿佛表示不满，这嘟哝声和从障碍上飞溅过去的声音老远就就可听见。然而这不是示弱，不是诉怨，也不是绝望，这些人类的感情，水是毫无所知的，每一条小溪都深信自己会到达自由的水域，即使遇上了大山，也会将它劈开，早晚会到达......

——水波反应的阳光，像轻烟似的总在树上和青草上晃动着。在小溪的淙淙声音中，饱含树枝的幼芽在开放，水下的草长出水面，岸上青草越发繁茂。

✨✨✨✨✨✨✨（二）✨✨✨✨✨✨

——这儿是一个静静的漩涡，旋流，彼此间又说话又呼唤———这是所有来到一起又分开的水流在打招呼呢。

——水惹动着新接的黄色花雷，花蕾反又在水面漾起波纹。小溪的生活中，就这样一会儿泡沫频起，一会儿在花和晃动的影子间发出兴奋的招呼声。

——有一棵树早已横堵在小溪上，春天一到竟还长出了新绿，但是小溪在树下找到了出路，匆匆地奔流着，晃着颤动的水影，发出潺潺的声音。

——有些草木已从水下钻出来了，现在立在溪流中频频点头，算是既对影子的颤动又对小溪奔流的回答。

——就让路途当中出现阻塞吧，让它们出现好了，有障碍，才有生活：要是没有的话，水便会毫无生气地立刻流入大洋了，就像不明不白的生命离开毫无生气的集体一样。

——途中有一片宽阔的洼地。小溪毫不吝啬地将它灌满水，并继续前行，而留下那水塘过它自己的日子。

——有一棵大灌木被冬雪压夸了，现在有许多枝条垂挂到小溪中，就像一只大蜘蛛，灰蒙蒙的，趴在水面上，轻轻摇晃着所有细长的腿。白杨的种子在漂浮着。

——小溪流经树林的全程，是一条充满持续搏斗的道路，时间就由此而就被创造出来。搏斗持续不断，生活和我的意识就在这持续不断中形成。

——是的，要是每一步没有这些障碍，水就会立刻流走了，也就不会有生活和时间了......

——小溪在搏斗中竭尽力量，溪中一股股水流像肌肉似的扭动着，但是毫无意问的是，小溪早晚会流入大洋的自由的水中，而这“早晚”正是时间，正是生活。

——一股股水流在两岸紧夹中奋力前进，彼此呼唤，说着“早晚”两个字。这“早晚”之声整天整夜地响个不断。当最后一滴水还没流完，当春天的小溪还没有干涸的时候，水总是不倦地反复说着：“我们早晚会流入大洋。”

——流净了水的岸边，有一个圆形的水湾。一条在发大水的时候留下的小狗鱼，被困在这水湾的春水。

——你顺着小溪会突然来到一个宁静的的地方，你会听见，一只麻雀低鸣和燕雀惹动枯叶的簌簌声竟会响遍整个树林。

——有时一些强大的水流，或者有两股水的小溪，呈斜角形汇合起来，全力冲击着被百年柳树的许多粗壮树根所加固的陡岸。

——真惬意啊！我坐在树根上，一边休息，一边听陡岸下面强大的水流不急不忙地彼此呼唤，听它们满怀早晚必到大洋的信心互打招呼。

——流经小白杨树林时，溪水融融荡荡像一个湖，然后集中涌向一个角落，从一米高的悬崖上垂落下来，老远就可以听见哗哗声。

——小溪使我流连，我看舍不得离它而去，因此反倒觉得乏味起来。

——我走到林中一条路上，这儿现在长着极低的青草，绿得简直刺眼。

——在最年轻的白杨树上，幼芽正在舒青，芽上芳香的树脂闪闪有光。在春天还没有装扮，开花的只有草莓、白头翁和报春花的时候，我就早早地到这个采伐迹地来寻胜。

——小溪从密林里流到空地上，水面在艳阳朗照下开阔了起来。这儿水中蹿出来第一朵小黄花，还有蜂房似的一片青蛙卵，已经相当成熟了，从一颗颗透明体里可以看到黑黑的蝌蚪。一只姬蜂往四面八方乱蹿，水面却纹丝不动。一只黑星黄粉蝶，又大又鲜艳，在平静的水上翩翩飞舞。这水湾周围的小水洼里长满了花草，早春柳树的枝条也已开花，茸茸的像黄毛小鸡。

✨✨✨✨✨✨✨（三）✨✨✨✨✨

——到这块儿，小溪的一半溪水另觅路径流向一边，另一半溪水流向另一边。也许是为自己的“早晚”这一信念而进行搏斗中，溪水分道扬镳了：一部分水说这一条路会早一点达到目的地，另一部分水认为另一边是近路，于是它们分开来了，扰了一个大湾子，彼此之间形成了一个孤岛，然后又重新兴奋地汇合到一起。我终于明白了：对于水来说没有不同的道路，所有道路早晚都一定把它带到大洋。

——我的眼睛得到了愉悦，耳朵里“早晚”之声不绝，杨树和白桦幼芽的树脂的混合香味扑鼻而来，此情此景我觉得再好也没有了，我在树根之间坐了下去，我再也不必匆匆赶到哪儿去了。我紧紧靠在树干上，举目望那和煦的太阳，于是，我梦魂索绕的时刻翩然而至，停了下来，原是大地上最后一名的我，最先进入了百花争艳的世界。

——我的小溪到达了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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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航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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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编/月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