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h3><h3> 聂勒／文</h3><h3><br /></h3><h3> 这人世间，有恶行之人，也有品优之人。可让我无法想象的是，这世上竟然有比人类还恶行的东西，这就是徒有美丽外表的杜鹃鸟。这种鸟，我的族人根据它的叫声给它取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糯米饭（eeb bid）。从小，我们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它取这样一个名字？更不了解它其实是比乌鸦还恶行的种类！乡村的大地上，人们害怕听到的是乌鸦的叫声，只要听见乌鸦在寨子边的树上叫唤，我的族人就会知道，马上会有丧事发生了，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每当此时，我记得我奶奶常常情绪低落地叹道：唉，这次会轮到谁了呢？她说的是，这次会轮到谁死去了呢？乌鸦就是这种感知灵魂将熄的鸟类，我们谁也都不喜欢它！但谁也不能打它，即便是箭法非常了得的猎手，也丝毫不敢动它！你敢用你尖利的毒箭去射杀鬼魂的使者吗？你敢用鬼魂的尸体做一道美味的佳肴吗？谁也不敢！小时候，一听到这该死的叫声在寨子边的树上环绕时，我的身子就会不由自主地挪进奶奶的怀抱里！</h3><h3> 按理说，乌鸦已经算是人间最可恶的鸟类了，我一直都这样认为！但令我震惊的是，竟然还有一种鸟类比乌鸦还恶行，它就是美丽的杜鹃鸟！我非常奇怪的是，它的恶行，怎么小时候奶奶也从不告诉我了呢？也许奶奶自己并不知道，也许它是无关人和寨子的命运吧，我只能这样想。为什么这种鸟的基因里注定有恶行的因子呢？聪明的人告诉我，这是自然法则！愚蠢的人却悄悄地跟我说，他也不知道！我是属于够愚蠢之人，我也并不知道。这种鸟的恶行，几乎是天生的，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大鸟如此造次，它趁别的鸟出去觅食时，悄悄把它的蛋下在了别人的巢里，甚至有的时候，在它已经憋不住快要下蛋了，它会极其恶劣地驱赶巢里的母鸟，然后下一枚自己的蛋，下完之后一走了之，从此杳无音讯，它天生就没有孵化或抚养后代的义务，这种鸟真是人间奇物也！最令人称奇的是，这种鸟从它刚孵化出来时恶行就开始了！蛋壳刚从身上裂开，它就敏锐地知道，它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儿，看了真让人触目惊心！在它还无法睁开眼睛，它便用光滑的小翅膀，拍拍巢榠，似乎是在摸摸里面还有些什么东西？当它察觉还有其他鸟的蛋时，它就用稚嫩的脚爪拼尽全力把那些蛋一个一个从巢里推出去，一个也不留！当它发现身边还有其他同样弱孱的鸟儿时，它就狠狠地啄伤那些可怜的幼儿，直至它们一个一个死亡！直至它们的尸体一个一个被它推出巢外或掉到地上！它从刚孵化出来时似乎就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生存法则：有我无你！你死我活！这就是我们知道的美丽的杜鹃鸟的生存法则！</h3><h3> 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让我对一只鸟产生了厌恶。可你知道，在杜鹃鸟动听的歌声里，我曾经跟奶奶把一座山削成了田地，把一块洼地修成了梯田，把一条欢快的河流引进了部落。我不得不说，在整个童年时光，这种鸟的叫声像是一种养料，无意之中把大山的寂寞和人类的童年喂养得高大健壮，似乎是让我们尽快地长大并走进那谜一样的山外世界。我也不得不说，我就是在一边听着糯米饭、糯米饭的叫喊声里，一边走出我再也回不去的故乡！</h3><h3> 如果这真是神的启示，那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逃得过自然法则呢？</h3><h3> </h3><h3> 2018年7月12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