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我的家乡是成都平原的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镇,离县城约1公里,这座南河大桥以前是从小镇到县城的唯一桥梁。</h1> <h1> 从县城过了大桥,迎面的山上有一所初中,叫城关中学,不过因为学校在山上大家都叫它爬山中学,当年小镇的学生基本都在这里就读。那时候这条蜿蜒的山路是师生们利用课余时间修的,没有什么石材,只是将窄窄陡峭的山坡挖成一梯一梯的,不像现在全是宽宽的石阶,所以路面需要经常维修,在校三年修路是常态,不过初中学生正是好动的年龄,较之在教室里规规矩矩的听课,更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课外劳动。</h1><h1> 还有另外一条离镇很近的山路也可到学校,不过比较难走,小镇的学生们都喜欢走这条路,因为更近一些,由于是偏道,学校从来不组织维护,遇到下雨天时,常常有人滑倒弄的一身泥水,引得同学们互相取笑逗乐。放学时大家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地从山顶一路奔跑到山脚,就像一群群自由飞翔的小鸟,快活极了。那时候上学还真真是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一路欢声一路笑。</h1><p class="ql-block"><br></p> <h1> 沿着这条依山傍水的公路步行大约十多分钟就可到达小镇,公路两侧有造型漂亮的路灯和绿化很好的人行道,非常美丽。记得儿时的路是比较窄的碎石路,后来改成沥青路面,路与大河之间没有任何隔离,也没有装路灯,在这条路步行尤其是骑车遇有汽车通过时,只有很小的避让空间,是比较惊险的,需要特别的小心。</h1> <h1> 那些年每次我们参加完县里晚上的文艺演出回家,一过了南河大桥走上这段黑黢黢的道路时,总是容易想起平时听到的一些"鬼"故事,大家只有大声说话或者唱歌来壮胆,如果有个别胆大调皮的男生大吼一声"鬼"来了,所有同学立马就在女声的尖叫声中狂奔,直到跑过了路边那棵很大的黄桷树,看见前面人家的灯光为止。其实这一行为既有恐惧更有嬉戏的味道,毕竟都是些任性年龄的少男少女。</h1> <h1> 路边的悬崖现在叫修觉山,儿时不知道它还有一个这么正式的名字,传说乐山大佛最初是在这座山崖上修,但是在岩石上凿刻时地动山摇,就没敢再修,后移至乐山修成。那时候山崖看上去还真是有佛像的轮廓,所以我们叫它大佛岩。</h1> <h1> 以前大佛岩顶有一个六角亭,从县城方向看过去,宽阔的南河和精巧的小亭相互映衬,犹如一幅山水画,美极了,可惜六角亭在文革期间被拆毁了。</h1><h3><br /></h3><h1><br /></h1> <h1> 以前的大佛岩不像现在这样陡峭,而是有凹有凸,光秃秃的也没有长什么树枝,上小学时体育老师还带着我们徒手攀爬过大佛岩,那才是真资格的攀岩,现在的学生是体验不到那种冒险的刺激和登上山顶的兴奋了,因为现在没有哪个老师敢这样上体育课。</h1> <h1> 大河对面的建筑是一所有初中和高中的完全中学,是当年县城的最高学府。</h1> <h1> 通济堰进水闸门,多少年来南河的水通过闸门流入下面的沟渠,沟渠有两条,我们称之为大沟和小沟,沟渠的水流到下游的彭山等县灌溉农田。</h1><h1> 每年冬季通济堰都要将进水闸门关闭,待沟里的水放完后把沟里一年积累的淤泥清理干净。水刚放完到淘沟开始前这段时间是镇上最快乐的时光,大人娃儿提着水桶端着洗脸盆奔向大沟,挽起袖子和裤脚,冒着寒风,站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抓鱼逮螃蟹,鱼儿在一汪一汪浅浅的清水中特别好抓,螃蟹则躲在石头下面,掰开石头一抓一个准,沟里小鱼较多,大鱼很少,若是有人幸运的抓到一条稍大一点的鱼,必然要夸张的显摆一盘,引起大家的关注欢呼,沟里最多的还是大大小小的螃蟹,每年我们都能抓上一脸盆,回到家里将小鱼裹上淀粉用油炸脆,螃蟹则在铁锅里炕至金黄,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大人们惬意地品着美味,喝着跟斗儿酒,娃儿们嘴里格崩格崩的咬着香脆的鱼蟹,脸上洋溢着美美的满足。现在可是不容易吃到那么原生态的美味啦。</h1><h3><br></h3><h3> </h3> <h1> 大沟又深又宽且水流湍急,只有水性好的常在里面展示泳姿和技术,一般人是不敢下去的,因为那时候镇上总有人不小心掉入沟里淹死,成为亲人们心里永远的痛。小沟则水流缓慢,是淘菜洗衣的好地方,也是小娃儿夏天练习游泳的绝佳场所,所以沟边上经常是人来人往,特别是夏天,女人们挽起裤脚站在水里,一边洗衣淘菜,一边大声的家长里短,娃儿们则在水里用"狗刨式"欢快的扑腾着,长长的小沟里装满了欢声笑语。。。</h1><h1> 依偎在小镇边上的大沟和小沟,带给过我们心中永远的痛,也承载了小镇很多很多的欢乐。</h1><h3> </h3><h3><br></h3><h3><br></h3><h1> </h1> <h1> 余波桥,架在通济堰的沟渠上,初建于明,现在的桥为建国后重建,以前是从县城通往小镇的必经之路,也是旧时通往彭山、眉山之要津。</h1> <h1> 当年夏天的余波桥,常常有一些镇里水性好又胆大的少男少女在桥上表演跳水,他们站立在栏杆上,笔直的跳入水中,溅起朵朵水花,收获阵阵掌声,这是小镇居民们最早欣赏到的高台跳水表演,大家称其为炸弹式。</h1> <h1> 我的家乡是一个小巧可爱的的水乡。狭长的小镇被通济堰的沟渠和南河夹在中间,余波桥就像小镇的门户,到了余波桥就到了家乡邓公场。</h1> <h1> </h1> <h1> 这条长长的街是小镇的主要街道,以前叫正街,现在叫六水门街。</h1> <h1> 场镇府,曾经是邓公场的政治文化中心,现在是老年人的娱乐活动中心。</h1> <h1> 曾经的邓公场是很热闹的,尤其是赶场天,乡下的农民带着自家的农副产品,或背或挑或提着,早早地上街来,边走边就有人与其讨价还价的交易,集市上就更是人声鼎沸,讲价之声不绝于耳。由于街道不宽,街是市,市是街,正街上家家门口都是市场,整条街上人头攒动,处处洋溢着乡镇特有的热闹气息。</h1> <h1> 原来的供销社,镇上最大的销售各类百货和各种副食品的商店,相当于小镇的百货公司。</h1> <h1> 现在镇上很多人家在县城买了房子,搬进了小区,住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多了。</h1><h1> 长长的老街上,紧紧关闭的铺面,斑驳的老墙,冷清的街道,一幅被遗弃了的模样,早己没有了昔日的热闹。特别是我们曾经度过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高高的柳树上挂满随风轻摆的柳枝,高大的槐树上开满香气四溢的槐花的小学校也搬离了镇上,使小镇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活力。</h1><h3><br></h3> <h1> 这片开满格桑花的地方是原来烧石灰石的一个大灰窑,灰窑的外型是圆柱形的,上面小下面大且很高,远看像电影里的碉堡。</h1><h1> 这个大灰窑不仅现金收购灰石,让镇上的很多娃儿挣足了学费,还为部分家庭节省了很大一笔买柴火的钱。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左右,灰窑附近的男女老少提起装有米菜水的锅登上窑顶,把锅放入窑内利用烧灰石的温度煮饭煮菜烧开水,或者直接把红苕土豆玉米棒等放入窑内烧烤,大家围在窑边上,一边等待食物煮熟,一边有说有笑的摆龙门阵,尤其是冬天在灰窑上煮食物是最安逸的,温暖的炉火不仅煮熟了饭菜,还驱除了人们身上的寒意。这应该是我们聪明的小镇居民对能源的最合理利用吧。</h1> <h1> 灰窑下面是很大的河石坝,河石坝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别小看这个河坝,当年可是我们的生活来源,镇上相当多的人家都靠它养活。</h1><p><br></p> <h1> 大人们每天在河坝头劳作,筛沙石,锤石头……挣出一家老小的生活费。</h1><p class="ql-block"><br></p> <h1> 我们每天放学后的时间以及节假日期间,都要到河坝头捡灰石,或者和大人们一起锤石头。</h1><h3> </h3> <h1> </h1><h1> 捡灰石是最快乐的,没有大人管束,几个小伙伴一起在偌大的河坝自由自在的寻找灰石,边捡边玩,大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夏天更是赤脚踩在浅浅的河里,透过清澈的河水寻找灰石,时不时的用薄薄的石块比赛打水漂,或者干脆下到更深处洗澡(游泳)真是既好耍又凉爽。到大人们快收工时,将捡到的灰石挑到灰窑上称了重量卖成钱,回家交给父母补贴家用或给我们存起来交学费。</h1> <h1> 锤石头大多和家长一起,先到河坝挑选硬度较小的鹅卵石,挑到路边上堆起,然后坐在一个厚厚的草垫上,把选好的鹅卵石放在一个硬度很大表面平整的大石头上,用皮套(旧轮胎剪成一条再弯曲固定起来,形状有点像套在脖子上的领带,这是在家里就预先准备好的工具)套住石头,再用小铁锤将石头砸碎,就这样一个石头一个石头的锤,过一段时间锤的多了,就把碎石在路边上堆成梯形石方,那些修路的单位来人丈量体积,按每立方米多少钱付费给我们。</h1><h1> 锤石头很累很枯燥,夏天挥汗如雨,冬天手上长满裂口,又有大人监督,一点自由都没有,不过每当看到自家的碎石堆成大大的石方卖成钱时还是很开心的,特别有成就感。那时候的我们,小小年龄就以挣钱补贴家用为己任。</h1> <h1> 要说最快乐的记忆还是兵站看坝坝电影,在余波桥头有一个部队的招待所,我们称之为兵站,小时候兵站常常演坝坝电影,每当晚上有电影,家家户户早早就吃了夜饭,端着各式各样的长櫈短椅,家人朋友街坊邻居,邀邀约约的涌向兵站,娃儿们则早早的就去占好位子,去迟了就只能在后面远远的看或者到银幕背面看反光影,电影开始之前,大人们凑在一起兴奋地摆着龙门阵,娃儿们则跑前跑后的嘻笑打闹,所有人都幸福满满的等待着,电影开始全场一下就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看的津津有味,即使是看过几次情节完全了解的影片,也是兴趣盎然,更不用说新影片了。电影完后,场子里又热闹起来,大人们呼儿唤女,娃儿们招朋引伴的声音此起彼伏,之前还安静冷清的街道,一下就挤满了回家的人们,大家兴奋的讨论着电影里的情节,大声的发表自己的感想,长长的人流热热闹闹的从上场口移动到下场口,场景颇为壮观,直到大家各自回到家中,小镇才重归寂静。</h1><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