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老妈写作兴趣大发,北大荒的春又和大家见面了,依旧是她写我编辑,敬请关注北大荒的夏和秋。</h3> <h1><b> 北大荒的春天,是伴随着北归的大雁嘎嘎的叫声而到来的。四月底五月初,大雁便从南方成群结队的飞回来了。他们边飞边不断地变换队形,一会儿湛蓝的天空布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一会儿又变换成人字或者一字的队伍匆匆的飞过。如果飞累了它们会落在田地上休息一会儿,这时候你会看见,他们的个头儿在鸭子和鹅之间那么大,颜色灰灰的憨头憨脑十分可爱。他们的胆子又很小,只要看见有人走近,马上就会乎啦啦的飞起来逃走。如果走运的话,你有可能在草甸子和田地的结合处捡到大雁蛋呢。早些年连队喜欢打猎的人,拎着猎枪走一圈,必定不会空手而归。几只可怜的大雁就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后来野生动物保护法的颁布,才使大雁摆脱了被猎杀的恶运。这时候的冰雪基本上融化了,小水沟的水开始哗哗的流动。最先开放的一定是冰凌花,它们不畏冰雪,用小的身躯与还没化完的冰茬进行抗争努力绽放,不亚于梅花的坚强和勇敢。一个冬天没见到绿色的人们对它格外青睐。随之而开的还有芍药,嫩粉的花瓣硕大的花朵,让人有一种想把它摘下放在花瓶的冲动。开的最多的还是黄花,也就是我们吃的那种黄花菜,遍地都是,有些人家把它采下加工好留着食用。还有马兰花,紫色花朵总是让我联想起儿时在北京看的《马兰花开》这个话剧。每当这时总是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美丽的百合也不能不提。百合的种类太多,有大朵红艳艳的,有的杏红色花瓣上布满赭色的麻点。这种花的蕊长长的探出来引来蜜蜂和蝴蝶。还有一种小朵百合,这种小百合最大的不同就是头向下垂着,花瓣儿向后卷起,像个绒绒的小红灯笼,看起来那么小巧可爱。有时候还能在路两旁的沟里向阳的坡上,看到带刺的粉色或淡黄色的蔷薇花,这种小花香气扑鼻,大老远就能闻到它的香味。北大荒的草甸子被各色鲜花点缀着,春天真的到来了。</b></h1><h1><b> 一九六六年的春天是我在北大荒工作生活的一个转折点。这年的我被调离农工班当上了一名女拖拉机手。那是一个阳光明媚周日的上午,我和小陈,小张三名女知青被连长叫到了连部,连长一脸严肃的对我们说,经连里研究,决定让你们充实机务队伍,调到机务队开拖拉机。听到这个消息半天没缓过神儿来。这难道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吧,这样的美差怎么会落在我的头上。我家庭出身不好,父亲是国民党起义军官,在以往家庭情况调查表中,父亲这一栏始终填的是旧军官。自卑的心理贯穿着我从小到大的整个成长过程。上学的时侯连团都没入,申请都没敢写过。现在连队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而这又是多少知青梦寐以求的工作呀,当时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心里不由又暗自窃喜,今后再也不用弯着腰割庄稼了,这个活儿可轻生多了。谁知道我却低估了做为一名拖拉机手的工作的艰辛,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边。谈过话后,机务队长王子均就分别把我们送到三台车上,我被分配到十四号车组。四年的拖拉机手工作就此开始了。三月的阳光很弱,不足以晒化田地里像大硬壳被一样的厚雪。这个时候就要借助外力的帮助。拖拉机所拉的农具叫二点四圆盘缺口耙。大号脸盆子大的带缺口孤形圆盘,一组组从雪壳上滚过,雪立马松散了,很快就会化掉。耙雪相对其它项工作技术要求低,不像播种或秋收,开起车来重点漏点问题不大,这也就给了我们锻炼的好机会。那天带我的叫黄武林,是十四号车组的驾驶员,湖南支边青年,操着满口的湖南话我是一句也听不懂。但后来我在农场工作二十八年后,哪里的方言都能听懂些了,原因是连队的人来自五湖海,除新疆,西藏和台湾人没有,哪的人都有。就连上海话我也能听懂七八分。可当时刚和方言接触哪能听得懂。他还挺负责,滔滔不绝教我这个怎么回事儿,那个叫什么,我干着急就跟他说,要不您开俩圈我看看,他人倒也随和,轰轰隆隆开起来了。我不错眼珠的看着他的动作,记住了动作的顺序和要领,等两圈之过后他让我试试,我照葫芦画瓢,踩离合、挂档、加油、脚猛一松,车就窜了出去,吓了我一大跳,他倒挺平静的告诉我,抬脚要慢,虽然他口音很重,但我这句还是听懂了。基本要领掌握了,剩下就是熟练成度了。一上午的练习开走是没什么问题了,他还向连长夸奖我聪明,学的快,美的我心里开了花。</b></h1> <h1><b> 上了车后要先当助手,助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最重要的要勤快,有眼力见儿。勤快能做到,眼力见儿就不好说了。什么叫眼力见儿,我理解就是车长驾驶员话还没说你就知道他需要什么工具,需要干什么活,要主动找活儿干。我一个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哪懂这个。你支我干什么我能干好就不错了。还好师傅们对我还是比较宽容。他们越宽容我倒不好意思了。每天主动擦车,保养车,收拾工具。剩下的就是驾驶技术的提高了。连队把拖拉机车组分两类,一类是整地车组,另一类就是联合包车组,十四号车就属于联合包车组。这就意味我们的工作要繁重些。要牵引播种机播种,牵引收割机收割,技术水平要求要高。<br /></b><b>我们车长姓栾,人也挺好,对助手简直就是大撒把,打夜班只要轮上和他一个班,一宿七八个小时他能让我开五六个小时,他也不管我,头歪到一边只顾自己乎乎大睡,我只管自己开车。开始时挺高兴,时间长了不免心生怨言。可任何事物皆有它的两面性,我开车机会多技术提高的就快。没有多长时间便驾轻就熟,哪怕是地头灯泡形拐弯儿也能完成的很漂亮。<br /></b><b> 雪耙完了,春播就开始了。对于我们来说春播是一年里的大事。俗话说一年之季在于春,只有把春播抓好了收获才有希望。秉承了部队的一贯作风,每一个战役打响前都要开誓师大会。全体职工在礼堂聆听连长指导员做动员,而后磨拳擦掌就上阵了。春播期间不要说周日不能休息,就是平时也要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北大荒的春天三四点钟天就蒙蒙亮了,三点多起床后草草梳洗完毕披着破棉袄就下地了,晚上也要八九点才能下工,这破棉袄可是一宝,早上晚上都少不了。因为早春乍暖还寒早晚还是挺凉的。播种正试开始。一台东方红五十四马力拖拉机拉三台播种机,每台播种机的踏板上站两个人。这两个人的任务一个是往播种箱里加种子,再一个就是看好每一个排种口是否正常排种子。排种口有一组小齿轮不断拨动种子进排种管,种子从排种管快流到地面时,又有开沟器把地开个小沟并由它负责把种子覆盖上。大概程序就是如此。监视排种口还好说,只要正常排种就行,但切记不要用手去掏堵住排种口的草棍等杂物,这样很容易把你戴着的白线手套绞住,这可挺危险的。加种子可是重头戏。为了提高播种速度,同时也避免机车停停走走种子播洒不均,要实行行走加种。事先把种子定点卸在地里,每个麻袋装有三十斤拌好农药的种子。加种子的人飞快跑下去背起30斤重的麻袋,追上播种机,爬上三十多公分的踏板倒在播种箱里,要反复多次才能加满播种箱。请注意车还在向前走,这时你要防备二次覆土的一个大拉链把你兜倒,这个拉链就在离播种机几米远,摔不坏吓一跳。眼看七点多了早饭来了,几个包子下肚又有劲了。一天可真长啊,吃完第三顿饭就快下班了,太阳下山天要黑了,人手一个小手电一直坚持到将近九点。下班了,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连里。夜班饭己经准备好了,小</b><b>碴子粥饹油饼,吃完饭快十点了。第二早上如是。辛苦是挺辛苦,好在时间不长,顺利的话十几天就播完了。啊呀,总算松囗气了。播大田也就是播大豆和玉米就没这么紧张了。说起包子,在这儿要特别说上几句,因为下地干活吃的基本都是包子,别无它选。包子就是糖包和菜包两种,冬春两季的菜包亘古不变都是用大头菜(洋白菜)萝卜两种馅包的,这里要强调的是都是用冻菜包的。那时候连队条件有限,没地方储藏秋菜,所以菜地种的菜收回来后全部都冻了。</b><b>冻菜包子吃起来烂乎乎的味儿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北大荒豆油多,只好用它去掩盖烂菜味。烂菜味儿加杂着腻腻的豆油味儿,真让人难以下咽,后来习惯了,也就勉强接受了。后来忘了</b><b>是哪个连率先发明菜窖挖在食堂里。菜窖上盖上板子也不影响吃饭。同时在食堂一头搭两个拱形小砖窖,烧上砖使大食堂顿时暖和起来,菜不冻了,这才结束了吃冻菜的历史。北大荒人就是在不断总结经验中前行的!</b></h1><h3> <b style="font-size: 20px;">冬春两季一直到六月底还有点土豆,除此以外再没有其它蔬菜。种子是播下去了,为了保墒也就是保持土壤水份,让种子尽快发芽,开始镇压。拖拉机拉着一组组宽度十几米的小铁钴辘,而和拖拉机相联的就是十八连接器。十八米用角铁焊制的连接器一头有牵引环插上销子和拖拉机联结。这种连接器最重,反正没点力气绝对抬不动。我刚上车倒车对着牵引环挂车的技术自然不行,只有在车后边挂车的份。十八米的连接器那个重呀,谁也帮不了你的忙。用眼下时髦的字眼得使出洪荒之力才能把它抬起来挂上车。</b><br /></h3><h1><b> 春天的北大荒,风仍然唱着主角,镇压起的土刮在我们身上脸上,下班的时候除了牙齿是白的和一双晶亮的眼睛外,根本看不出原来的你。因为土太大那时候得了严重的鼻炎,不能低头,一低头头顶脑门和颧骨疼痛难忍,说起话来永远象感昌了,持续了许多年。</b><b>这风刮起来的土不象北京的黄沙,而是黑土。大概那是我上车的第二年,一次和驾驶员小乔出车镇压,上班没多久突然刮起了大风,一霎时昏天黑地对面看不到人,刚才还灿烂的阳光,这么会儿太阳只是一个小白亮点。活是不能干了,又不敢开车回连,因为</b><b>有严格的纪律,没有经过连长充许谁也不能擅自把车开回家。我俩只有先回去请示,答复是回去开车。这时候车还是不能放在地里,怕万一有寒流夜里太冷冻了水箱。回去时还能勉强看到路,回来时遮天蔽日的黑土遮挡住一切,我们倚仗路熟,弯着腰,顶着风,艰难地前行,终于走到地头却怎么也找不到车了。弯着腰顶着大风左转右转,风呛的人喘不上气来。也不知在地头来回转了多久,直到小乔的"咚"一声,碰上车头这才算把它找到了。这段经历还成了大家的笑谈。 </b></h1><h1><b> 回到连队也不能回去休息,把大家集中到大礼堂。男的剥蒜种,切土豆种,就是把土豆芽眼的地方切成一块一块的,再拌上草木灰准备种。女的就补麻袋,把剐坏的、老鼠咬坏的麻袋补好重新使用。补麻袋的布是用破的更厉害的没有利用价值的麻袋,绳子是用统一买的麻搓成的。搓麻绳可没那么容易,搓不好来回跑不成绳。摸仿老职工的样子,卷起裤腿露出腿,两股麻放腿上,手心吐点唾沫搓起来,不一会儿就学会了。绳子搓好后就笨手拙脚的补起来了。补麻袋是最轻的活儿,所以我心里暗暗的老盼着刮大风或者下雨。</b></h1><h1><b> 种子播下去,土壤里适当的温度和充足的水份促使麦种孕育着新的生命。待麦芽儿慢慢地破土而出,像一块绿色的毯子覆盖着大地,夏天就要来了!</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