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div>大 爱 如 阳 光 </div><div><br></div><div><br></div><div> 童年的时候常常害怕夜晚的来临,因为恐惧黑暗总要偎依在母亲的身旁,那时侯夜晚是寂寞的,只有母亲的体温,一如阳光般的温暖,是我幼小的心唯一的安慰,有一次我忍不住问母亲,为什么太阳会落下来,母亲回答我说,“太阳没有落,它在照着地球的另一半,在我们看不到的世界照亮着”,从那以后,恐惧黑夜的心情消失了,却常常在寂寞的夜晚,怀想那阳光灿烂的地球的另一半……</div><div> 后来,母亲去世了……</div><div> 阳光明媚的日子,我最怕的就是想起母亲,当光线照在我的身上,那炽热的温情就像母亲的手扶摸着我,我享受着阳光,就如同享受母亲的温柔,热量穿透我的肌肤,把我的麻木的心慢慢捂醒,母亲的爱便排山倒海般向我扑来,我就会眩晕在这爱与回忆的旋涡里,然而理智会很快通过我的心告诉自己,妈妈她已经不在了,这颗心就开始灼灼的痛,直到阳光沉落,这燃烧的心才又慢慢冷却麻木,去面对这十几年来不敢也不愿面对的痛。</div><div> 母亲在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被医疗事故夺去了生命,那时侯,我初为人母,到了养了儿才知道父母恩的时候,真切的体会到了母爱的伟大,想竭尽全力地回报母亲,可是,不公平的命运却夺走了母亲的生命,这个残酷的现实让我肝肠寸断,痛不欲生。</div><div> 生时的母亲就像一个巨大的光源,温暖并照耀着周遭,从我有记忆起,她就像一个陀螺,不停的转着,为自己的家,为别人的家。</div><div> 我父亲是一个工作狂,人是长在单位里的,他很少顾家,所有的家务都是母亲一个人做,母亲也要工作,做家务就要起早贪黑,苦和累就不必说了。父亲还是一个孝子,养自己的亲生父母该是天经地义,可还要照顾无儿无女的自己的伯父和姑父姑母,这样就更加重了母亲的负担,可我从未听到母亲抱怨过。</div><div> 老人们封建家长制的思想特别严重,常对母亲指手画脚,还要在父亲面前告母亲的状,我那时侯虽小,但能感受到母亲的委屈,可我从来没有听到母亲为自己辩解过。而且老人们的事,她从来没有怠慢过,那时侯物资贫乏,在老人们还没有接到我家来住的时候,过年时准备为数不多的年货,母亲总是要分成四到五份,(然后再由父亲送到老人家里。)母亲会常常看着我不解和心疼的目光,对我解释说:“他们没有儿女,好可怜”。</div><div> 母亲她从小失去父母,在叔叔婶婶身边长大,母亲嘴里永远诉说着感恩。而父亲的那些老人们都因老无所养,相继被父亲接到我们家里来,他们成了母亲的“父母”。这在今天连自己的父母公婆都不愿意养的人看来,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div><div> 对家里人这样,对外人亦是如此。有一位老人,她的年轻的儿子不幸因病去世,而她的儿子和我父亲长的又极像,名字也与父亲的仅一字之差,想儿子想的发疯的老人,常常会撵着父亲哭的发昏,也常常会痴痴地跑到我们家里,母亲就像对待亲妈一样对待那个老人,后来两家人处的如同亲人,老人把父亲当成了她的儿子,她的儿女们也叫我父亲为哥,我们则喊那老人为奶奶,老人到我家一住就十天半月,每天慈祥地看着“儿子,媳妇”,享受着重生的天伦之乐。多年以后,当我母亲突然离去,耄耋之年的老人知道后不听儿女的劝阻,硬是到我家住了一个星期,说是陪父亲,其实也是对母亲的一种缅怀吧。</div><div> 母亲不管在哪住,都是最好求的一个人,不管是谁,只要求到母亲,她都会当作自己的事去做,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年快要过年的时候,因为母亲会裁剪做衣服,那个年代没有现成的衣服卖,即便有,人们也买不起,找裁缝还要花钱,所以家属院里甚至连院外的跟母亲不太熟识的人都会来找母亲,求她帮忙做衣服,而母亲永远是有求必应,寒夜里母亲踩踏缝纫机的声音,至今仍会常常回响于耳畔,望着堆积如山的布料,年幼的我常常是心急如焚,因为我害怕到过年的那一天会穿不到新衣,那时侯不懂得心疼母亲,总会不耐烦的催促母亲要快点,因为只有做完别人的,母亲才会做自己家里人的衣服,腊月里东北人是最忙的,家家要准备过年的东西,白天里,母亲下班后要忙很多的事,还要照顾全家人的生活起居,只有晚上才有空做缝纫活,那年代又常常停电,有时侯就只能点上“保险灯”(一种带玻璃罩的煤油灯,现在的年轻人已不知它为何物了),母亲在那昏暗的光下不停的踩着缝纫机,有几次都是年三十的夜里母亲连夜赶做衣服,我趴在缝纫机旁看母亲缝衣服,最后终因坚持不住睡倒,早晨被母亲叫醒试衣服的时候,我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可母亲又去忙别的事情去了。</div><div> 每次回想这个情节时,泪水都会像迅猛的洪水在瞬间淹没心岸……因为母亲她不在了,在孩子懂得心疼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她早在许多年前,那个初秋的下午,静静的、悄悄的走了,没有和远在他乡的她的孩子打一声招呼,也没有同身边的亲人道别,就那样静静的、悄悄的走了……如果有另一个世界,那里一定会因母亲的到来而多一份温暖,因为我相信,母亲无论在哪,她都是阳光。</div><div> 父亲的工作常常调动,我们就会常常搬家,无论到哪儿,邻居们都会和我们成为亲人,记得十岁的那年初冬,我们又搬到一个新地方,因为当时爸爸单位没有现成的房子给我们住,所以暂时寄居在民房里,当我们的车子一到地方,邻居们就热情地围拢过来,有几个孩子引起了母亲的注意,他们赤脚踩在地上,身上都穿着单薄的衣服,北方的十一月是很冷的,其中有一个和我年纪大小相仿的孩子上身赤裸裹着一件破棉袄,也没扣子,免着怀,下身只穿着一条单裤,其他孩子还不及他,连破棉袄也没有,都穿着单衣单裤。父亲用蒙语向母亲介绍说,这家邻居有八个孩子,孩子们的父亲又有哮喘病,一家人生活的很苦。母亲把这几个孩子叫到屋里,当人们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屋里之后,母亲首先翻箱倒柜给这几个孩子找衣服和鞋子,因孩子太多,不能让每个孩子都囫囵,母亲就安装上缝纫机,给那些孩子修改我家里大人的衣服,母亲在满屋杂七杂八的东西里,安然地踩着缝纫机,最后让每个孩子都穿上暖暖的棉衣,之后才去收拾那些东西,布置自己的新家。</div><div> 2004年我回东北探亲,专程去看望那一家人,那些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他们就像欢迎久别的弟兄一样招待我,他们的母亲虽饱经风霜但还很健康,见到我她首先想到了我的母亲,刚开始的话题,满眼的泪水又把话题淹没了,其他的邻居听说我的到来,也纷纷聚拢来,大家在一起的谈话只有一个内容,那就是母亲,他们都说母亲是最好的人,这时我才翻然醒悟,明白自己为何这样强烈地想来到这里的原因,我在他们的眼神里感受母亲的亲切,在他们的叙述里与母亲贴近,在旧居的影象里寻找母亲的影子,我太想念我的母亲了……</div><div> 母亲给了我生命,更给了我爱,也教会了我如何去爱人。</div><div> 再后来,母亲去世了许多年…… </div><div> 我不在母亲的身边,和母亲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相信,母爱就像那阳光,她永远不会沉落,一定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响亮着……所以我才可以在哪怕黑夜里,也能寻见光明。 </div><div><br></div><div> </div><div> 05年末(06农历7月15日---母亲的生日——修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