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按笙歌水绘园

葛申申

小暑将至，梅雨霏霏，荷塘莲盛，蛙鸣虫啁。解放日报闵行退休支部组织老记赴苏中如皋采风。清晨，我们来到水绘园，露脸的骄阳把一抹亮色涂在园前的牌楼上。

水绘园占地面积约30万平方米，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

进得园内的丁字路口，矗立着一尊汉白雕像，雕像者乃园主冒襄，字辟疆，号巢民，明末清初的文学家。冒公是蒙族人，元丞相之后。及步，前方一巨石上临刻古园林专家陈从周题字"天下名园”。1981年，陈从周赴如皋水绘园游览，即兴填了《忆江南》词一首“如皋好，信步冒家桥，流水几湾萦客梦，楼台隔院似闻箫，往事溯前朝。” 并书"重修水绘记"。

水绘园由数个园中园构成。我们先来到澹园。澹园里陈列着如派盆景松柏。这里的松柏少则数百年，长则千年。由松针修剪成状的针伞，如云菇朵朵，劲松折腰伛偻，根系盘错裸露，导游嘻称"云首雨足美人松"。由北宋理学先驱胡瑗的后人捐赠的千年柏树"蛟龙穿云"，独立在四周环水的岩石上，只可远观，不能挨近。千年柏并不高大，反倒是路旁的两株树龄四百年的苍松秀翠挺拔，澹园原有四株四百年松，一代领袖逝世，两株四百年被选入进京，安置在主席纪念堂内。

四百年树龄的松树

九狮图假山

根据元代画家倪云林"九狮图"所作，成"石抱树，树抱石"奇观

拐入洞门，小径通曲，庭院深深。第一宅谓水明楼，清代盐商汪之珩为凭吊冒辟疆所建，名取杜甫的诗句"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隔层镶嵌从西洋进口的琉璃窗框，内室的床罩是木匠花费千时用四块整板红木依照竹子大小精琢而成，无数个竹叶张扬逼真，一旁的古琴台则是董小宛的遗物。

董小宛的遗物

得全堂为整个园林最隐秘之处，墙上挂有冒辟疆与董小宛的画像。身为蒙族后人的冒辟疆，却是铁骨峥峥的反清复明的斗士。明亡后冒辟疆义不仕清，与董小宛隐居水绘园。董乃秦淮八艳之一，他俩的故事为后人乐道。

堂后是一沲湖水，又名"洗钵沲”。湖边假石、茅亭"镜阁"，"镜阁"系冒辟疆为纪念董小宛而建，沲边的一侧为小山峦，我登上山峦，山峦上一小亭，冒辟疆幼时曾随外祖母在湖南生活过，故小亭名曰"湘中阁"，记念那段无忧的日子。沿着山道走，便走到厚重的城墙上，墙外是广袤的苏中大地，墙下是一排小屋，这里是冒辟疆收养抗清志士遗孤的藏身之地。墙中一洞门，洞门打开，长江之水泊泊流进园内。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水绘园，在河湾的水道上，依次建有堂、斋、庐、阁、亭，水中群鸭划波，岸边垂柳倒影，径沿翠竹节高，好一幅水中的画，自然绘就的景。

我曾游览一些江南园林，江南园林粗看差不多，但细看还是能发现主人的品味与格局。苏州的拙政园移步亦景，且琢且雕、弥漫还乡御史的华贵；扬州的个园假山竹茂，抱樓观湖，潇洒盐商有钱的豪迈；如皋的水绘园自然粗旷，空明不羁，诠释隐士不事的忧患与悲悯。

冒辟疆的著作颇丰。曾经有人考证《红楼梦》系冒氏所作，而非没有其他作品的曹雪芹。更有人亲临水绘园考察，惊呼《红楼梦》还真的可能是冒辟疆写的。因为水绘园的设计，几乎就是大观园的设计原型，而水绘园及冒家的东府西府，与《红楼梦》里大观园荣国府宁国府，是那样的巧合。更诧异的是，当人看到董小宛的画像，第一感觉就是和《红楼梦》里林黛玉的绣像也太像了。至今在水绘园里还辟有“冒辟疆《红楼梦》著作论证图文展"，可惜这天闭展，我向导游打探，语焉不详。无论如何，作为不屈的士大夫，冒辟疆的气节受到后人的崇敬。就连不屑封建士者的毛泽东也曾评论道：所谓明末四公子中，真正具在民族气节的要算冒辟疆，全节而终。

在水绘园衍生的故事也耐人寻味。导游带我们到园落的一处圆木屋参观，这里是晚年的冒辟疆安容之地。有人说这屋不错呀，真实是晚年的冒辟疆被侄子要挟，搬到泥茅屋，靠卖字苟且。在前些年的水绘园大修中，当时的领导认为修泥茅屋用不了几个钱，他大笔一挥建园木屋，且从中私饱，结果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

快晌午了，我们起程，耳边犹响起冒公在《水绘庵修禊记》中的津津乐道：时高朋满座，新诗既成。“时日已将瞑，乃开寒碧堂，爰命歌儿演紫玉钗、牡丹亭数剧，差复谐畅漏下二鼓，以红碧琉璃数十枚，或置山巅，或置水涯…

部分照片由jM先生提供，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