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匠人

好运降林

　　匠人一般指手艺人，如修鞋匠、美发师、美甲师、裁缝......我们的生活中离不开他们，而他们大多是从农村进城讨食吃的人，在这我给大家说说我认识的几个手艺人。

十年前我在丰城生活时，认识一对夫妇，男人修鞋，女人负责擦鞋，夫妻俩在丰城最繁华的建设路与人民路交界的街心花园那里弄了个小摊（那时的城管没有现在管得这么严），说是小摊，其实也就是一个修鞋的工具箱和车鞋机，外加两把供客人坐的椅子。我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那里，所以，一来二去的，就跟这对夫妻相处得非常熟了。他俩为人很本分，男人修鞋技术很好，女人热情周到，一双双鞋经过他们的巧手，立马变成新的一样。而且，他们脑子灵光，很早就实行会员包卡，所以，尽管那边一溜有七八个做这个的，只有他家最忙。每次我下班路过擦鞋，女人都会很高兴，她一边熟练的手不停擦鞋，一边嘴不停的跟我聊着，别人擦一双鞋可能十分钟都不要，而我可能是二十分钟，从她嘴里我也基本上了解了些她的家庭状况，他们是丰城荣塘的，为了一儿一女读书，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房租及孩子读书的费用还有生活其他开销都得靠两人修鞋擦鞋赚来。所以，无论风雨我几乎没有看过他们缺勤，天气不好时就躲在店门口的屋檐下，冬天守在寒风中，冻得手脸通红.....因为看他们家过得很节俭，我经常会把我穿不了的衣服什么的送给她，她从不嫌弃，总是千谢万谢的。有一天，女人特别高兴的跟我说，女儿考上了大学，总算是没有白辛苦，儿子也很懂事，学习也不错，过两年上大学也不成问题，但钱的问题也来了，女儿在外面读书，费用比在家里要高很多了，可能还要更加努力的赚钱才行。后来，我路过时，很长时间都只有女人一个人在摊位上，原来，男人外出学技术去了，再后来，男人在路边弄了个小门面，开了丰城最早的一家皮鞋美容修理店，工作内容和效率都不能与以前同日而语，工作环境也改善了。调到南昌工作几年后，有一次回丰城，我还专门去店里看了他们，由于竞争比以前厉害，加上现在生活富裕了，鞋坏了都不修直接买新的，生意比以前难做多了，所以萌生回老家的念头，我也认为孩子都已经供出来了，没必要再这么辛苦。上个月回丰城再次路过那里，店面真的换了人，回家了，挺好的......

小胡夫妇在小区对面开了个"焦点"美发馆，平时就夫妻俩，小胡就是首席美发师，所有的剪烫吹都是他一手包办，老婆就包了洗发、收银、打扫、做饭等杂活。我从住到这个小区就一直在他家打理头发，算来也十年了。小胡是南昌罗家集人，因为母亲死得早，老爸靠养猪把他和妹妹拉扯大，所以，他初中毕业就自己到深圳去闯世界，小伙聪明，没几年就出师了，还把最漂亮的浙江小师妹成功的变成了老婆，然后就带着老婆孩子和学到的手艺回来开了这个店。刚开始他一家人都是住在店里的阁楼上，孩子也是在那一天天的长大，现在已经是个初中生了，经过几年的努力，在象湖那边买了新房子。这小夫妻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特别恩爱，小胡长得高高帅帅，老婆则是娇巧玲珑，经常是老公在这理发，老婆在那边洗头，但是两个人总是一个南昌话，一个吴侬软语的逗着嘴，有时还能看到他俩各自忙着手上的事，还时不时的隔空深情的对视一眼。从一些小事上也能看出小胡是个疼老婆的好男人，他不但是家里赚钱的主力，每天还要抽空去买菜，接送孩子，辅导作业。家里的事都是老婆说了算，对夫家那个寡居的公公也很上心，穿的用的都是她张罗，前些时还听说想给公公找个老伴儿。他们一年到头就是大年初一开始休息几天，女人说歇不住，也怕给居民带来不便。我也问过他们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不腻味吗？他们没有正面回答我，但是，从他们的感觉上来说你侬我侬、相互支撑的在一起挺幸福。

美发店旁边就是我常去的爱手爱脚美甲店 ，开店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这应该是我现实中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双胞胎了，虽然是南昌县乡下的，但是除那一口土话以外，打扮作派上完完全全是城里的姑娘，她俩很早就到广州去学习美甲，这两孩子心灵手巧，那时做个花式甲片都是靠手工画出来的，不像现在，好多是成品，只要粘上去就可以了。姐妹俩一个嫁了个在洪城批发鞋子的老板，另一个嫁给了交警，而且几乎同时结婚，连生孩子也都只相差三个月，最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小孩都长得像娘，像一对小双胞胎一样可爱。记得那时还没有现在这种寇丹胶，涂的指甲油很难在短时间里干透，有时刚做好的不小心就碰坏了，我经常做好回家，还没进门掏个钥匙就弄坏了，像我这种追求完美的人，有一点遐疵都接受不了，只得再去重补，有时会反复的好几次，她们总是很热心的帮你补，因为技术好，发展了很多的会员，经常忙不过来，还带了两个亲戚当学徒。因为太忙，她们的父母经常要从乡下到店里来看她俩，我用羡慕的口吻夸二老好命，养了两个这么漂亮聪明能干的丫头，父母总是露出满足的笑容。后来，她们把这个小店让给了亲戚开，自己到农工商那边包了个二楼开了家大大的美甲店，听她亲戚说，生意好得不行。

现在真正做衣服的人不多了，所以裁缝也少，只在一些菜场、小区周边有一些便民裁缝店，主要是给居民缩个裤边、换个拉链、做些特殊尺寸的衣服等。这些人基本是一些中年妇女，手艺不是特别的精，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和补贴点家用，经常给我弄裤边的如意大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的店面就在菜场后面的老式居民楼里，应该算是个违建，因为是自家门口另搭的一个简易小平房，冬冷夏热，天好时就把缝纫机放到门口，一来空气和光线都好，二来方便和邻居聊天，三来嘛也可以让来买菜的人知道这里有个裁缝店。如意大姐是安义人，跟我家先生算是半个老乡，以前是麻纺厂的工人，后来厂子倒了，也没别的什么本事，原来只是自己学着给家里的人做点衣服什么的，现在下岗了就在家门口弄个店，给别人做点简单的活。她做事很认真，交给她的活总能让我这个很挑剔的人没话说，但她也很小心谨慎，有时我想把一些衣服做些修改，她就会有顾虑的说这么好的衣服怕改坏了赔不起，我总会给她吃定心丸说改坏了就不要了，但是，最后她总能把我的想法变成现实，可能还会优化得更好。这些店现在越来越少了，但是它们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我很少买菜，却和胖子关系非常的熟络，每次买蔬菜，我就直奔她的摊位，远远的就叫：胖子，我来看你来了......她也总是调侃我肯定是老公没在家才轮到我亲自来买菜。胖子俩口子各方面都很互补，老公长得斯斯文文瘦瘦高高，她却是风风火火矮矮胖胖，而且烟不离手，老公主要是负责去进货和给各酒店送菜，胖子守摊。胖子经常得意的跟我说，又有哪个大酒店让她家送菜了，光靠零卖是赚不到钱的。胖子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嘴甜手快，看你在边上徘徊不定，就马上给你推荐，帮你拿主意，上秤收钱找零。因为跟她关系好，所以在价格和菜品方面就格外的关照我，只要是我买菜，都在她家一站式搞定。胖子三十多岁生了个二胎女儿，现在已经在读书了，长得像妈身材像爸，是俩口子的掌上明珠，之前有个剧组到南昌来拍一个什么片子，有一天到她摊位上买菜，她就随口推荐了她女儿，这事还真成了，见人就说她女儿演了电影，瞧把她给美的。

他们在各自的行业里算不得精英，只是普普通通的从业者，靠着自己的智慧和汗水改变了他们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