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越阿里第四周：那曲到成都（1）[那曲 达尔木寺 水晶骷髅墙 萨普神山]

司马青衫

9.28。纳木措出来，时隔半月，我们再次回到青藏线。道路依然，心情感受却已大为不同。

队友杨要去当雄火车站赶车，随风将车开得飞起。

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山雪峰清俊高冷，英气逼人。

山川险固，沃野千里，路的两旁牛羊遍野，队友们不禁感叹藏民的富有。

今晚，我们要投宿那曲。然后从那曲出发，先走一段G317，然后沿S303到比如，后转G214到昌都，之后除了拐入色达，其余全线走G317（川藏北线）抵达成都，完成最后一周的旅程。

曾经的303省道险如天堑，如今虽仍极尽弯曲，但基本都是柏油路面，两旁的秋色大有可观。

藏族同胞就地宰杀年迈的牦牛，内脏一律挖坑掩埋。

牦牛肉20元每斤现卖，队友们却另辟蹊径，以低至100元的价格盘下一副硕大的牦牛肚。不过本人对动物肠肚抱持天然“敬畏”，不得不始终与之保持安全距离。

当晚，我们赶到比如县白嘎乡投店住宿时，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把牛肚彻底洗干净，然后用自带的高压锅狂炖烂煮数小时，直到滚瓜烂熟，再把它分解成大小不等若干块，分别用袋包裹收藏之，以备日后慢慢食用。事实证明，这个物事成了接下来三四天我们自助就餐的重要食材。

当然要先吃为快。将其片成小条后放入滚烫的火锅，就着其他配料，味道还是挺不错的。其实我们还拿了另外一种牦牛身上的物件，经过精心烹制后，他们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至于是什么，呵呵，我不告诉你。

高山无鸟迹，深谷有人家

达尔木寺，又名“达摩寺”，位于比如县茶曲乡S303路边，是一座藏传佛教格鲁派寺院。

寺庙应已年代久远，一副破败模样。原始的建筑只剩残垣断壁，几头肮脏的牦牛在墙角嚼着青草，当我举起相机，它们亦回馈我好奇的神色。

主殿内供着释迦牟尼、班丹拉姆。

班丹拉姆有善恶两副面孔，善像温柔美丽，恶像青面獠牙。

寺庙的主持和喇嘛很是和善，诚意邀请我们坐下聊天，喝酥油茶，吃糌粑。长条桌面上还摆着一个果盘，里面盛着几只面相不善的苹果。

我们打听骷髅墙。喇嘛伸出一个手指，说一百块。我们试着说可以打折不，喇嘛连忙摇头说不可以。后来谈判成功，我们与另一起人组队，好像是七个人五百块。

队友中大部分不去看骷髅墙，相信他们各有各的理由。而我是决定去看的一个。

别怕，这是一个华丽的金质骷髅模型。

但是以下几张图片，极易让人不适，极易让人不适，极易让人不适，请慎重决定浏览还是跳过。

达尔木寺附近的山坡上，有一幢规模不大的房屋。喇嘛熟练地打开挂锁，引我们进去。

喇嘛多次明确表示可以随意拍照。

三间北房，房内两侧各建有一座尼泊尔式佛塔。门前、窗前挂着代表"天、地、水、火、风"的五色经幡和一些经布。

房前是一个高约两米的三面围墙组成的小院落。 南面靠西侧的半边墙，人头骨像砖块一样一层一层地垒砌起来，大概有两百多个骷髅头骨。黑洞洞的眼窝，呲牙张口，对着门窗。有几个头骨上挂着辫子，让人更加忍不住去想象这些人生前的样子。

墙前几块大平石，喇嘛用来做肢解尸体的"砧板"。 墙角堆着一些锤子斧头之类的工具，工具呈现深黑颜色，让人不寒而栗。

130年来，为何独独此处的天葬保留完整的头骨并将它们整齐地砌于土墙内呢？

找不到答案。

藏式村落。

房子不高，颜色不亮，随意扎堆，却与山水地势浑然一体，相依相伴。

家家户户悬挂国旗。

因为悬挂即有奖金。

白嘎乡是前往探访萨普神山理想的休整地。

我们在崇山峻岭间好一番穿梭，9.29晚上到达白嘎时，只见一派灯火通明，房舍井然有序，车船竞相往来，是个繁华所在，与此前动辄数十里不见人烟大相径庭。

身上的现金已历历可数，找旅店漂亮的老板娘兑换了两千大洋，顿觉底气十足，现世无忧，走起路来头都高扬三分。接下来数日凡是需要现金买单的，莫不抢先一步，一副统领天下人生赢家的暴发户慨然之气。

进山的道路沿河而建，狭窄崎岖，修得非常潦草。路面坑洼不平，以至于微信运动的步数飙升。

一台货车换胎，往来的车辆全部拥堵。藏民性情散漫，效率很不理想，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不过我们正好可以下车走动走动，拍拍照片。人在旅途，由不得性子。

有些地段差不多与水面持平，如果是雨季，我怀疑根本通不了车。冬天冰雪封路，雪下路况不明，若去拜谒神山，应该也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即便如此，当地藏民也不热衷把进山之路修整完善，因为，神山在他们心里永远都是精神的皈依，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灵，他们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去打扰它。

当然，慢慢的。。。其实是越来越快的，他们发现神山冰湖可以带来可观的收入，所以情况在迅速改变。

接近神山，路已不宜再称为路。

靠山的地段只是简单地用石块堆了路基，有雪水流淌，形成水势不小的山涧，行车经过必须特别小心。我们的车子在涉水时卡壳，顿时进退两难。

一番折腾未果，大家准备脱鞋去袜，踏入冰冷雪水推车。好在突得神灵眷顾，加上随风沉着冷静，技术过硬，关键时刻生生将车子驶离是非之地。

涉过山涧，又遇河流。途中一片宽阔的河滩，雪水哗哗流淌，水面宽度近二十米，目测无法确知中心点的深度。众人下车左顾右盼，深入分析，慎重研判，不敢贸然强渡。

于是全队步行前进。却龙有龙道，蛇有蛇道，偌大一个砂石河谷，感觉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影。

随行是头来自云南的老驴，拥有超常的徒步能力，身形轻巧，步履迅捷，三下五下已是不见踪影。花熊哥也是抵抗不了神山的召唤，一路疾行，闪奔而去。颜走在我的前面，摇摇晃晃走过一座枯木搭建的小桥，桥下流水奔腾，河滩对岸的山脚下疑似有几户人家。

猛一抬头，前方远处的两山相对间，一座洁白如玉的雪峰不知何时巍然屹立，悄无声息，仿佛它之前并不在那里，这感觉就如武侠书里的绝世高手，你不曾有任何察觉，他却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双臂抱剑，一动不动，只给你一个冷峻的背影。他虽沉默不语，却让你感到巨大的压力，喘不过气来。

但见雪坡光滑，雪色纯粹，顶峰尖锐，俨然一把刺向长空的利剑，给人一种强烈的力量感。它遗世独立，静默无言，却自有一股俾倪天下的摄人之气。

萨普神山，就这样进入我的视野。

如一个突然拥有无数玻璃彩弹的孩子，我目不暇给，手忙脚乱，又因狂按快门而气喘吁吁。

念青唐古拉山脉东段的最高峰是色浦岗日峰，海拔6956米，它，就是我们所说的这座萨普神山。

萨普神山位于比如县羊秀乡普宗沟内。

它被尊为当地的神山之王，周围群山环绕，尊贵典雅，神秘莫测。

萨普圣湖由神山千年冰雪融化所形成，自神山山脚延伸，分为两部分，靠近神山脚下的为冰川湖泊，终年不化。另一部分为主湖（至今没有正式名字），湖水清澈，湖景秀美。

据说主湖湖面在每年5月15日这一天会一夜之间解冻，而在9月15日又一夜冻结，这一现象奇妙无比，不可思议。因此每年5月15日在萨普圣湖附近当地藏民会举行隆重的转湖祈福活动。

也许，

我们一生也不会尝试磕长头，

也做不到散尽家财去供佛，

但我们所走的每一步，

看过的每一帧风景，

心灵触动的每一个瞬间，

都将记入各自未来的模样。

这个模样，

它叫未来佛。

山重水复过后，
你总会到达一个地方，
那里雪山洁白，
湖泊干净，
全世界都在为你唱情歌。

不知道它在这里躺了多少年，牙齿依然洁白整齐。

我与随行沿着主湖东岸行走，从不同角度欣赏萨普群峰。之后我回堤坝，而随行意欲按苯教习俗逆转主湖并一探冰湖，于是毅然只身徒步前往。

后来风云突变，湖区刹时狂风暴雨。独自转湖的随行据说吓得够呛，以为自己哪个举动触犯了神灵，赶忙跪地求饶。之后又到冰湖边唯一的一户藏民家躲雨，最后好不容易租到一辆藏民的摩托，方才逃离困境，回到人间。

在此期间，我们在外面心急如焚。四五小时过去，天色将晚，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不得不通过景区管理方安排藏民骑摩托进去寻找，又借来高倍望远镜对着湖岸山坡一遍一遍搜寻，队长随风听说后也冒险将车开过冰河开到湖边。

所幸。

这里流传着一个有趣的传说，
只有当地藏胞才会告诉你个中秘辛。

说萨普神山是一个大家族，这个家族也曾上演世俗里的故事。

故事里的角色有：萨普的妻子、萨普妻子出轨后的私生子、萨普的二儿子、萨普的大儿子、萨普和萨普的女儿，还有萨普的医生等。

雪山群峰自左至右依次对应这些角色。

无论如何，你得佩服这个故事的始作俑者，当我们凝视这些雪峰时，脑海中很难不浮现那些有的没的的狗血剧情。

而雪峰，离我们如此之近，就如盖伊·特立斯笔下的“邻人之妻”，有血有肉，风光旖旎。

当地藏民在湖边扎了简易帐篷，提供泡面和煮鸡蛋，价格公道。已经有藏民看到商机，买来越野车出租，而摩托车载客因门坎很低，貌似已略现乱象。。。

但无论如何，拥有绝世容颜而又遗世独立的萨普，迄今为止，依然属于秘境中的秘境，净土上的净土，知者甚少，达者更鲜。

其实，写下这些文字时，心情有些矛盾，一方面觉得不应该私享，另一方面又担心萨普人声嚷嚷。

9.30傍晚，我们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告别萨普，回到“外面的世界”——白嘎乡住宿。把冰湖露营的计划移向来日。

临走时，湖区的天空豁然开朗，萨普“一家子”悉数现身。

下撤到河滩，我们一步三回首，夕阳下的萨普群峰，愈加仪态万端。

回程时，青年村官塔吉（targay）搭乘我们的车出山。他是政府官员，被安排到萨普所在村担任书记，主要负责扶贫开发。对于景区开发、政府规范管理与当地群众利益等问题有深刻思考和独到见解。

塔吉处事认真，待人热情，思维活跃。负责景区对外联络，同时代表政府指导规范当地藏民的商业行为。厦门大学毕业，自己的家乡离珠穆朗玛峰不远，是个年轻有为、好打交道的小伙，锦程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