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离开措勤和措勤城东边美丽的扎日南木措,我们继续向东。</h3><h3><br></h3><h3>今天的目的地是尼玛县,两地相距将近400公里。但沿途多为无人区域,据说路况很不理想。</h3><h3><br></h3><h3>话说该来的还是会来。东行约90公里,在一道高高的山梁脚下,汽车前轮又告歇气。就是我前面说到的“伤胎”,补过两次已无法再补,另无备胎。就地解决问题已不可能。</h3><h3><br></h3><h3>大家下车茫然四顾。前方至文布村200公里,至尼玛县城300公里,后方至措勤县城90公里,但此前在措勤并没有找到合适轮胎。</h3><h3><br></h3><h3>最后还是决定回头想办法。怎么回去?拦过路便车。谁回去?队长随风,车是他的,根据约定的规则交通方面的职责主要在他,而且他最懂车懂轮胎。</h3><h3><br></h3><h3>路车几乎没有,偶有一辆也搭不了人。直到十一点半,终于等到一辆藏民小哥的皮卡车,愿意捎带随风去措勤县。于是我们开始不安、无聊和事后被证明也是漫长的等待。</h3><h3></h3> <h3>高原九月的太阳小有烈度。队友们自寻方式消磨时光。军军前行探路,双行倚坡打盹,随行蹲地择石,花熊四处取景,三少车内休息,自然热衷自拍,花花与颜并肩散步,杨琴踽踽独行,兰哥临水静坐。然后大家又互换方式,如此往复。<br></h3><h3><br></h3><h3>困车之所是两山间一片开阔的谷地,谷地上随意散落一堆大小不一的水池,秋天的草甸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诱人的金黄色,而池水极其清澈,水草纤毫毕现,微风拂过,水波泛起,娴静又活泼,温柔又调皮。身披重甲的牦牛埋头啃草,成群结队的野驴自由嬉戏。突然一阵喧嚣,一只藏羚羊闪电般急驰而过,两头黑色剽悍的兽类(疑似狼,速度太快没法看清)在后穷追不舍。</h3> <h3>言语似乎是多余的。</h3><h3>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静静领略大自然的美。</h3> <h3>人生的际遇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h3><h3><br></h3><h3>地球的诞灭对于浩瀚宇宙、对于无穷的时空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星光一闪,就此寂灭于太古洪荒,永无再来之日。<br></h3><h3><br></h3><h3>人类对于地球亦复如此。而每一个人,即便高寿百岁,对于整个人类来说,也就相当于一根草的荣枯,一滴水的成化,一颗微尘的产生与消失。</h3><h3><br></h3><h3>地球上有75亿人,每个人的一生会遇到2920万人,彼此知道名字的大约400/2000个人,亲人、朋友又是其中的很小一部分,而两个人相爱的机率只有0.000049。试想,两个人相识、相爱、相守的几率何其之小,小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吧?那么,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惜取此时正在你身边的人呢?</h3><h3><br></h3><h3>人生所历的风景亦如此,因其小概率而更加难得、更应珍惜。比如我们因爆胎而深陷无人区、不得不接受的周边美景。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一只上帝之手在控制,控制你认识什么人,喜欢什么人,遇到什么事,看到什么风景。但我很怀疑有。</h3><h3><br></h3><h3>说来吊诡,整个阿里大环线,我们看过那么多的雪山,那么多的湖泊,那么多的寺庙,那么多的街道,最令我心动又印象深刻的风景,竟然是眼前这几座山岗、几汪水潭、一片草甸、一群高原生物,当然,还有那枚不可或缺的太阳。</h3><h3><br></h3><h3>而这个组合,正常情况下我们是要错过也会错过的。只因为,我们恰巧路过这,恰巧爆了胎,恰巧需要等待足够久,而作为旅人的我,恰巧有一个合适的心态,和不错的身体状况,愿意且能够停驻下来接纳它,守候它,欣赏它,乃至震撼于它。</h3><h3><br></h3><h3>所以,我几乎确信,是那只手,把这么美好而独特、神秘而珍贵的礼物送到我的面前,赠予给了我。</h3> <h3>从正午到日落,从暖和到微寒,从镇定到焦虑,我们终于等来了回去找胎又租车带胎回来的随风,还有他从县城带来的裹腹零食。</h3><h3><br></h3><h3>对于九十公里历时九个多小时的原因,随风说主要是上午的皮卡小哥一家子,每经垭口、每遇寺庙必要绕圈转经,然后喝点酥油茶,吃点糌粑粉。人家的信仰和生活习惯如此,虽心如猫抓,却不便催促,再说还是蹭车呢。</h3><h3><br></h3><h3>从藏民手里买回的也不是标准轮胎,只是勉强能用。赶忙换胎,大家轮番用力。<br></h3><h3><br></h3><h3>车能动了,已是大晚上。走肯定要走,不可能也没必要在这枯坐天亮。然后又有一个问题:是往前走?路途更远;还是往回走呢?路途重复。最后商定的方案是继续往前走,连夜赶路,累了就地休息。</h3> <h3>但夜晚赶路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一是车胎仍有可能出问题,刚换的这条不知咬合运转得如何,另外三条也是未知数。如果仅仅是歇趴还好,有可能因夜色掩盖发现不及时引发安全事故;二是认路辨路选路是个大问题,白天就要好得多;三是万一遇到陷车由于夜晚不便操作极难脱困;四是作为驾驶员的随风已经忙乎一整个白天了,体力和精力透支严重,如此疲劳驾驶应该不可取。</h3><h3><br></h3><h3>其实所有分析的指向只有一个,但所有人都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安全事故。只要不出安全事故,其他情况都是可以接受的,也是可以解决的。</h3><h3><br></h3><h3>就在这样的深度担忧中(也许不是所有队友都像我一样考虑这么多或这么悲观),我们的车辆上路了,向着300公里外的尼玛方向。</h3><h3></h3> <h3>一年之后的今天,回想去年9月26号晚上的那次赶路,依然历历在目,感触良多。</h3><h3><br></h3><h3>应该说,正是队长随风的极限坚持,极大耐心,极为丰富的经验,极度谨慎的操作,极强的控制能力和极其负责的态度,再加上队友们的全力配合,保证了无人区脱困后连夜赶路直至到达文布南村车辆和全队队员的安全。<br></h3><h3><br></h3><h3>很幸运,在随风小心驾驶的情况下,轮胎当晚没再出问题。后来在那曲休整更换了轮胎,此后直到整个活动在成都结束,虽然走过萨普沟、317上不少水路泥路烂路石块路,但轮胎一直给力,途中未再爆胎,实乃大幸。</h3><h3><br></h3><h3>但这条号称省道205的路简直太不像路了。很多地段无从辨认,必须仔细寻找那些时隐时现的大车车辙。但夜幕掩映之下找车印谈何容易,所以车子经常进退失据,需要“左冲右突”。</h3><h3><br></h3><h3>在一个陡坡加浮石路面,车子力有不逮,全队下车推车,所有人都不遗余力。在5000米海拔高度,当你用尽全力,那种缺氧窒息的感觉足以让你刻骨铭心。</h3><h3><br></h3><h3>当然,假若辅以不知身在何处的虚无,以及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以浪漫主义的视角来看待当时的周边环境:星汉灿烂,天幕淡蓝,巨大的但又带着淡淡灰色的黑暗笼罩下,一点点车灯光缓缓移动,人类渺小和人生孤独的感觉潮水般将你包裹——的话,足以带给你另外一种刻骨铭心。</h3><h3><br></h3><h3>至于那晚其他的经历,用队友兰哥的话来说就是“翻山坡,越水沟,两次误入沼泽地,推车两次,三次走错路调头,最艰难的一次三次调头都没找到对的方向”。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问路,又因双方语言不通手舞足蹈地表达不清沟通不畅,直能让人疯掉。最后还是找到她家最小的孩子,花钱让他骑摩托带路,才得以避免我们再次误入歧途。</h3><h3></h3> <h3>其实也不全是担忧、焦虑、困苦等负面情绪,当车灯照射下雄雌藏羚羊互相依偎时,当藏野驴在星光下撒欢儿奔跑时,当野狐从车前一窜而过时,当野兔受到惊吓纷纷乱蹦时,当土拨鼠调皮地从路边地洞探出半个身子来时,大家会情不自禁地发出欢呼,尽情地感受这大自然的生机与动人心魄的美丽。<br></h3><h3><br></h3><h3>当晚十二点,车辆行驶到当惹雍措西北岸附近,随风倦极,停靠路边,就地休息。我们下车稍作活动。</h3><h3><br></h3><h3>抬头一看,繁星满天,银河璀璨。</h3><h3><br></h3><h3>你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嗯,这一切的一切,刚刚好,这一切的一切,都值得。</h3><h3></h3> <h3>三点钟,随风醒来,继续前行,一路疾驰。凌晨五点,到达文布南村,停靠寺庙前,全队再次休整。</h3><h3><br></h3><h3>再见人烟,大家在座椅上睡得格外香甜。<br></h3> <h3>
当惹雍措是西藏最古老的雍仲本教徒崇拜的最大的圣湖,是西藏第四大湖,也是西藏最深的湖,还被人认为是西藏最蓝的湖。</h3><h3><br></h3><h3>它的形状像一个鞋底,三面环山,唯南岸达尔果山东侧有一缺口。达尔果山一列七峰,山体黝黑,顶覆白雪,形状酷似7座整齐排列的金字塔。它和当惹雍措一起被雍仲本教徒奉为神的圣地。“达尔果”和“当惹”都是古象雄语,意为“雪山”和“湖”。</h3><h3><br></h3><h3>资料表明:公元五世纪以前,在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曾经存在一个有自已的语言和文字,文明高度发达的古象雄王国。最辉煌的时候,象雄王国的疆域西起今阿里地区的岗仁波齐(上象雄),横贯藏北的尼玛、申扎一带(中象雄),东至今昌都丁青一带(下象雄),疆域极其辽阔,是青藏高原最早的文明中心。而这其中,中象雄的中心就位于达果雪山和当惹雍措的附近。时至今日,人们仍然可以在这里看到古象雄国王宫的遗址。
<br></h3><h3>古老的象雄产生过极高的文明,它不仅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象雄文,而且还是西藏古老的传统宗教"雍仲本教"的发源地。
</h3><h3><br></h3> <h3>当惹雍措是藏北唯一可以种植青稞、蔬菜的地方,而且还是藏北唯一有树的地方。</h3><h3><br></h3><h3>在文布南村中间的谷沟里,有一片面积百多平方米的小树林。这对于水草稀疏的藏北而言,已然是神迹。<br></h3> <h3>村庙的喇嘛敲响钟声,声音在山谷间久久回响。</h3><h3><br></h3><h3>我与随行早早来到湖边,一边欣赏湖光山色,一边静候日照金山。</h3><h3><br></h3><h3>有藏民骑摩托车经过,仿佛是从湖水里出来。</h3><h3><br></h3><h3><br></h3> <h3>我们渴望自由,渴望无拘无束的行走,但我们时而也会疲倦。</h3><h3><br></h3><h3>停下的地方,就是故乡,停不下的地方,就是他乡。</h3><h3><br></h3><h3>文布南村,就是藏北唯一能成为故乡的地方。<br></h3> <h3>在文布南村寺庙前休整完毕,我们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继续前进,中午时分到达相思入骨的尼玛县城。</h3><h3><br></h3><h3>至此,阿里中北线最精华也是最惊险的部分走完,397公里,9.26上午九点从措勤县出发,9.27上午十一点抵达尼玛,我们用掉26小时,如果不因爆胎困守10小时,我们就不会连夜赶路加两次途中休整,正常情况应需10小时,当天晚上就应该到达尼玛。</h3><h3><br></h3><h3>队友说,这样的经历,一辈子应该只有一次,这一次,便永生难忘。</h3> <h3>在尼玛痛快干掉一碗牛肉面条后,我们继续行程,前往班戈县。</h3><h3><br></h3><h3>全程柏油路面,简直就是高速公路。</h3> <h3>途中经过色林措。</h3><h3><br></h3><h3>色林措在藏语意为“威光映复的魔鬼湖”,和昂拉仁错一样也被称为鬼湖。</h3><h3><br></h3><h3>传说色林是一个大魔鬼,每天要贪婪的吞噬千万生灵,后来被莲花生大师追到一面浩瀚浑浊的大湖里,所以就有了这个名字。但是在貌似可怕的名字下,看到的是湛蓝湖水,牛羊成群,一片高原牧场的景象。<br></h3> <h3>很奇妙,明明是一片荒漠,却偏偏出现几片水洼,明明不太可能有生物,却偏偏充满生机,水鸟游弋。</h3> <h3>从无人区域出来,班戈的这一晚,是春风沉醉的夜晚。</h3><h3><br></h3><h3>因为整个县城停电(差不多天天发生),我在小旅馆用冷水洗了澡,然后去街上买了几个苹果。</h3><h3><br></h3><h3>还是两周前在拉萨买过十来个个头不大的青苹果,清脆可口,携带方便,在关键时候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但在南线就已吃完。当在北线吃压缩饼干和牛肉丁充饥时,好怀念那些青苹果。</h3><h3><br></h3><h3>随风还在床头用电话跟女(性)朋友无休无止地窃窃私语时,我应该早早进入了梦乡。</h3> <h3>到达西藏最著名也是游客去得最多的的措——纳木措。</h3><h3><br></h3><h3>我们并没有去到景点大门,而是沿湖直接往里开。</h3><h3><br></h3><h3>因为很早之前我们就有个计划,要去寻找“很少有人到过、很多人未曾听说过”的“西藏美景的终结地”——圣象天门。</h3> <h3>几经努力,我们还是没有找到。</h3><h3><br></h3><h3>而且当天,三名队友因个人原因必须提前离队赶去拉萨然后返回各自的家乡,我们也没有更多时间去探寻。<br></h3><h3><br></h3><h3>后来查网上信息说“遗憾的是,从2017年4月10日开始,由于班戈县旅游局目前已对圣象天门景区实施修缮,暂定封闭景区一年,封闭范围从离景区58公里处开始。圣象天门目前已不对任何游客、组织、个人、机构开放……”</h3><h3><br></h3><h3></h3> <h3>圣象天门,据说是上图这个样子。</h3><h3><br></h3><h3>所以,我有理由下次再去寻找她真正的样子。</h3> <h3>在纳木措的公路边送别花开花落和兰哥,大家把不舍化作云淡风轻地挥手。</h3><h3><br></h3><h3>感谢一路有你,亲爱的朋友。</h3><h3><br></h3><h3>江湖儿女江湖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