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水墨宏村</h3> <h3>徽州是秀色,是美,却不似花儿的娇美艳丽,而是从唐诗宋词里走来的古意和典雅。如青衫少妇穿过千年的岁月,清雅娴静,带着浅浅的笑意款款而至。宏村犹是,它是徽州养在深闺的古村落,是水墨色的痴绝处。</h3><h3><br /></h3><h3>我走向徽州,寻梦而来,那就去宏村走走吧。</h3><h3><br /></h3><h3>宏村,始建于南宋年间,村落背山面水,似牛形,贯穿着一条九曲十八弯的牛肠水道,流过家家户户。因为山高路险,千年来少有外人打扰,这里的男人大都是走出去经商,把他们的故乡留在那方僻远的人间净地,还有他们的徽娘。</h3> <h3>一入村口,一汪湖静静地栖卧在素灰晕染的古屋前,湖水倒映着岸边的绿树与粉墙黛瓦,泛着涟漪,恍如一幅水墨卷轴。湖上一座古老质朴的石拱桥,把湖隔成两边,古朴的旧味让我忽然有了错觉,觉得桥上该有位白衣女子衣袂飘飘然而过,回眸对我微微一笑,惊鸿一瞥,带着宋时的风明时的月从岁月深处走来。</h3><h3><br /></h3><h3>可是,只有游人摩肩接踵往来,纷扰了我的思绪。但清逸的水墨丹青似乎可以让这世界永远是安静的,游人声飘忽在尘嚣之外。远远望去宏村就像一只大水牛静静地卧在湖边,淡定安详地看着这个尘世,游人在或不在,任谁也惊扰不了它。</h3><h3><br /></h3><h3>于是,我也踏上石桥走向它。从宏村小巷进入,一路的青幽石板路,错综而蔓,巷子宽不足盈尺,两侧却是飞檐高耸,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仿佛是进了迷宫。也罢,那就随便闯闯走走吧。</h3> <h3>古屋鳞次栉比,只有灰白与灰黑。灰白的墙,灰黑的瓦,带着旧色,却是眉清目秀。马头墙高高地挺立着,墙壁无窗围成深宅大院,只开天井取光,晴天蓄阳光,阴天积雨水,是徽州人聚财之道,却也囿住徽娘远眺的目光。屋内的天井留住了一方蓝天,也容纳了徽娘的悠悠心事,于厅堂前看四方天空,听夏雨冬雪,静守岁月枯荣,那是一生的守候与等待。</h3><h3><br /></h3><h3>徽派建筑,秀气在外,精致在内。每户人家一样的马头墙,一样的砖石,一样的木头,却是不一样的精雕细琢。花草树木、鸟兽鱼虫,纤毫毕现。砖雕、石雕、木雕细而又细,那曾经的人儿该有多么细腻的心思,丝丝缕缕入微而作,注入了太多的期许,流转进千年的风雨中。我相信,每一座老屋都是一个故事,每一扇小窗都有一则传说,每一朵雕花都是一份温暖的心意。木窗流畅的线条、镂空的纹饰承载着旧时光的记忆,让那些古老的木头、砖石雕成了画和故事,有了灵魂的温度。</h3><h3><br /></h3><h3>不仅仅雕物件,也雕字句。徽州人擅商却崇学,德义堂、承志堂、敬德堂......处处是自作的楹联,孝悌传家、铭记家训、感叹世态......素朴的建筑,雕刻的字词和楹联,散发着岁月的宁静与沉香。"二字箴言惟勤惟俭,两条正路曰读曰耕"、"襟怀旷达云中鹤,品德清高崖上松",最质朴的文字,道尽人生最本真的哲理。无论岁月带给徽州人什么,繁荣或苦难,当繁华落尽,留下的仍是纤尘不染的心。人生执念,依然故我。</h3> <h3>村里的水流在屋前潺潺,木门上的睡莲静静地躺着,曾是等着远方徽商的归程,而今是静静地凝视着各方的游人,任其抚摸惊叹。我穿行过它们的身边,沿着石青板路弯弯绕绕,望眼去的青苔,砖墙,雕花,篆字是一本远古的线装书,我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h3><h3><br /></h3><h3>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小作坊,炒茶、小糕点、烧饼、毛豆腐乳......像是从远古走来的最本真的小食。无一例外,都是热情地邀请试吃,我一一品尝,或清甜或厚重,带着岁月的痕迹,余味悠长,甚是欢喜。还有绣品店,精巧的徽绣,琳琅地陈列着。想象着徽娘沉默地一针一绣,寂静无声,心动,买了双绣花鞋。亚麻白布面上细致地绣着暗紫的花、墨绿的叶,婉约细腻,带着古巷深处的幽香与静淡。小心地放入包中,我带走的是人间最平凡最淡然的静气和一段近千年的历史情愫。</h3> <h3>巷太深,小径太错杂,无法一一探寻。时光和我,总是我走得太慢,而它太匆匆,最后我只能追着它匆匆跑过。匆匆回到村口的老石桥上,湖边,三三两两写生的人们正专注地画着,想必所有的人都想把这幅淡墨写意画画进自己的记忆中。回望一眼,村落仍遗世独立地静立在那儿,我不会作画,或许,可以把它留在明天的梦里。</h3><h3><br /></h3><h3>气韵山水间,怀旧青瓦白墙间,寻梦如故。</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