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b></h1><h3><b> </b></h3><h3><b>妈妈是64年北京知青,插队到东北黑龙江。以下文字均出自她手,本人负责整理,在整理的过程中多次泪盈满眶,这里有妈妈的青春,有我的童年,虽文笔青涩,但满怀真情!</b></h3><h1><b> </b></h1><h1><b> 北大荒四季之冬</b></h1><h3><b> </b></h3><h1><b> 北大荒的冬天很冷,雪下的又早,记得有一年十月一日就迫不急待的下起了小雪。北大荒的雪又不同于北京的雪,下个一天半天的就停了,那雪下起来停停下下能持续好几天。从第一场雪过后就不会化了,一场一场的雪把沟填平,路上一层又一层被过往的车一压就象一面镜子闪着寒光,加上路又是鱼脊式的更是雪上加霜。若人走起来一走一滑,车需加上防滑链才能上路。所以冬季出车要特别小心,经常有车滑到路边沟里,甚至车毁人亡。 </b><br /></h1><h1><b> 北大荒的雪才真正叫鹅毛大雪。下起大雪你若还不进屋,一会就会变成一个雪人,头上身上铺满一层。抬眼向天上望大片大片雪花向你压下来眼睛都睁不开。记得前两年北京下了一场较大的雪,天气预报说下起鹅毛大雪,和北大荒的雪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b><b>雪大还不萛,往往伴随着五六级甚至更大的风,把雪片又高高卷起,雪借风势,风裹挟着雪,大地一片白茫茫,分不清天和地,两三米之外就看不见东西。走起路来气也喘不上来,眼睛也睁不开,这时候如果你还在外边没回家你就危险了,因为你遇上了北大荒最凶险的天气。走路的时候因为看不清路,迷了路,时间长就会被冻死。别以为开车就安全了,如果看不清路也只能慢慢开,千万别把车停下,只要车一熄火水箱</b><b>很快被冻上,那就十分危险了。几乎经常听到刮大烟炮人失踪的消息,根本没地儿找,好的话来年春天兴许能看到倒在哪,大多数是永远也找不到了,北大荒太大了。</b></h1><h1><b> 每当这种灾害天气来临停工停学,所有的人猫在家里,没电视的时候百无聊赖大眼瞪小眼无所事事,有电视了以后全家都在看电视。记得有一年春节刮了三天三夜大烟炮,农场闭路电视白天放上海滩,晚上放射雕英雄传,每天都看的</b><b>昏昏沉沉的,连饭都懒的做了。白天刮风还好些,如果夜里刮起烟炮,凄厉的风声加上刮起的雪敲打玻璃窗的沙沙声那就更疹人了。记得一次刮烟炮晚上九点了我们还没睡,忽听得户门咚咚两声响,把我们都吓坏了待在那不知所措,呆了半天没缓过神,还是我有点傻大胆,抄起一个炉钩子用力推了个门缝儿,模模糊糊看見一个小黑影,原来是一只没上窝的鸡被风吹的晕头转向飞起来,撞在门上了。一场虚惊!事后我埋怨老高,关键时刻怎么还让女人出头呢?他无语。</b></h1><h1><b> 如果大风刮上一天一宿那就惨了,一层层的雪被风刮的紧紧实实的象一座小山挡在门前,整个大窗户挡个严严实实,还以为天没亮呢。风雪停了起床后门可就推不开了。一栋房四家只有最边上的一家雪少些,可能是房山头风大不容易积雪的缘故。如果门被雪封上只有等邻居过来帮忙挖开个缝人挤出去。这样大家相互帮忙,人都能出去了。人们出来后除雪大战便开始了,你听吧简直就是一首铁锨交响曲。各家男女老少统统出动,筐抬的,担子挑的,小车推的,自制的小爬犁拽的热火朝天。直到门前干净为止。孩子们小手和脸蛋冻的通红,不时的回屋烤火暖和暖和,大人们就坚强多了,直到打扫干净才回屋。这时候鞋也湿透了,衬衣也被汗湿透了。一埸大战就这样结束了,一冬天还会有多个轮回。<br /></b><b> 刚下乡那年,也是这样一埸大烟炮,晴天了去上班,村口路上的雪被大风吹起一座小山,足有两米多高。小山又硬又滑,我们刚下乡穿的还是北京的塑料底棉鞋,滑的怎么也爬不过去,两边是填满大雪的沟,这可怎么办呀。正在这时住在村头一户老职工拿来一把铁锨挖了几道坎,这才爬上去,下的时候只有坐滑梯了。<br /></b><b> 冬天虽然冷也不能在家待着,尤其是刚下乡那几年,大搞农田建设,说白了就是在地里挖大沟。从中国地形图上不难看出,地势是西高东低,而东北平原一片绿实际就是沼泽地。北大荒的开发者是早我们六七年去的十万转业官兵,他们比我们艰苦的多。开荒是在俗称草甸子的原始草原里进行,有时碰到大酱缸(顾名思义就是能陷人的沼泽地)可能会牺牲生命。据说整台拖拉机也会陷进去弄不出来。这样含水量相当大的土地如果再遇上连降大雨,地里根本下不去,种和收都会受到影响。基于这种原因有必要在地里挖排水沟。春夏秋三季农忙,只有冬天干了。冬天排水谈何容易。零下三十几度的气温把土冻的一米多厚,像石头一样坚硬。技术员规划好位置先上洋镐刨。水份大的地段好刨些,水份小的一刨一个眼可是费大劲了。洋镐本身少说也有七八斤,要举过头顶再重重的砸下来可想而知要用多大的力气。刨出来的土块还要搬到两边很远的地方。直到露出热气腾腾的湿土第一阶段就萛结束了。接下来是用一种北大荒人自已发明筒子锹边挖边甩,要甩在沟两边很远的地方,如果甩的近将来还要倒二遍。这仅仅是第二阶段,随着水沟的加深甩是甩不出去了,只有用大筐抬。这种筐直径有一米左右,二十多公分高,两边拴着粗绳子,装上一筐挂尖的湿土两人用大号扁担,有时扁担不够就用大粗棍子往坡上抬。如果还没挖到底该下工了怎么办?北大荒人聪明才智尽情发挥了。人们发明一种类似人拉犁的刀,一个人拉一个人扶着把软土层划成深十多公分,长宽约五十公分左右的块块。一宿过去了土又冻了差不多十多公分,这时用洋镐的平头一起就是一个大土片。两个人抬到一个披着破麻袋人的背上,这个人就象王八驮石碑一样背上坡去。这样重体力的活儿男女同工同酬,我的饭量也大增,一顿饭最多吃六个包子。力气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当然还有因为年轻干重体力活,膝盖受重严重落下腿疼的毛病。</b></h1><h1><b> 说起吃饭也不能不提一下。一般中午饭都是在地里吃,除非地块离连队近。炊事员从连里用盖着厚厚的棉被的大木箱子把热气腾腾的包子送来,拿到手里还是热的吃着吃着就冰凉了。咬的地方一溜白茬,没办法只好把剩下的几个揣在脏乎乎的棉衣里,这样吃的时候才能有一丝丝的温乎。直到现在我吃饭都快可能和那时有关,吃慢了就凉透了!</b></h1> <h1><b>冬天排水一般都在地里吃饭,但也有例外。那次工地离家较近大约有1公里,天又太冷,连里决定回去吃饭。可我干了一上午累的够呛,真懒的往回走,心里拿定主意了不回去,让同宿舍的帮我拿几个包子来。和同伴商量好我就先藏厕所了,说是厕所也就是用大雪块垒的一个一人高半圆的东西。等战友走远了我就出来了,看看四周围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就有些害怕了,后悔了。但没办法,身上又冷只好原地跺跺脚转转圈。正在心里没着没落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开始有点害怕,人影越来越近,一看是于德泽指导员和几个男生。不知是有人告密还是被领导发现了,返回找我来了。于指导员见到我便操着山东口音大声朝我喊起来,大意是你胆真大,白天这北大荒也可能有狼呢,出了事怎么向你家里交待。当时我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几分侥幸,没让狼吃了,还有几分沮丧,干坏事让领导逮了个正着。以后大会小会我成了典型,蔫头耷拉脑好一段时间。<br /> 北大荒的三九天更是冷的出奇,记得好象有一年创下了最低气温零下四十二度的记录。就是白天也有零下二十度上下。把滴水成冰演释到了极至。刚到那的时候常听说有冻掉耳朵,冻掉鼻子的,这个我们确实没见过,但冻坏脸蛋我却真的是亲身经历了。那天天色阴沉,风象小刀一样割在脸上,忘了那天为什么没戴口罩,边走边觉得的尤其是颧骨麻麻木木的,摘下手套用手一摸,妈呀两边颧骨有鸡蛋那么大的硬块,一路走的同伴大声喊你脸都白了。原来一旦皮肤被冻坏,局部就会变白变硬,这时不要慌可以用手慢慢暖,最有效的是用雪搓,而最忌讳的就是热处理,可我偏偏就犯了这个忌,刚下乡哪懂啊。我三步两步跑回宿舍把脸贴着火墙就烤起来,谁知越来越疼,一边起了一个大水泡,结局就是卫生员给我上了药后一边贴了一块大纱布,真是出尽了洋象。正是小姑娘爱美的时节,这副样子出去难以见人那!不过幸亏没留下疤,不然该多懊恼啊!<br /> 也曾经有过冬天排水住在帐篷里的经历,帐篷就安在工地的边上,虽然是棉帐篷但也挡不住三九天的巨寒。帐篷里两边地上铺着玉米秸,上边就是我们的小薄褥子,虽然帐篷里有一个大汽油桶做的火炉子并安排有人值班烧火,可还是把我们一个个冻的够呛,头天鞋出汗是湿的,也不敢在铁皮桶炉子上烤,弄不好就会烤糊。没办法只好把鞋当枕头枕着,可第二天早上还是冻的硬梆梆的,不使劲是穿不进去的!脸盆里的水和毛巾都冻在一起!一个帐篷对着住两排,一排十几个人,可想而知条件有多么艰苦,幸亏这种情况没持续,只住了一个冬天的帐篷,以后再没有过。<br /> 也真有冷的受不了的时候。那年的冬天特别冷,赶上晚上要加夜班玉米脱粒。脱玉米粒就是用大木锨把玉米不停的扔进脱粒机,配合机器工作就说明你要不停的运作,这样一来身上是不冷了,可站那不动,脚就冷的受不了了。年青时我的脚可以穿三八的鞋,但买棉胶鞋时必须要买大两号的。这种东北特制的棉胶鞋黑色小帆布面胶底,为的就是防湿。买大两号因为里边还要穿一双自制的棉袜子,一双毛袜子,一双单袜子。就是穿这么多,站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几个小时,也如同站在冰上一样。可能是那天太冷了,连里通知早些收工。往食堂跑的时候,脚好像不是自己的,像带着两个大榆木疙瘩那么沉。匆匆吃过夜班饭急忙回到家稍稍洗了一下就上炕了,在热炕上暖了半天才缓过来。<br />北大荒的屋外冷但屋里却很暖和,但这要有两个条件,一是人要勤快,二是会侍弄煤火炉子。而这两个条件老高都具备,也算有福气。玻璃窗是双层的,冬天到了会把外边再钉上一层透明塑料布,为的是挡住凛冽的寒风。外屋是厨房,一个用砖搭的灶上面架一口大铁锅。另外还砌一个炉子。烧锅用豆秸,麦秸或玉米秸,这些热量走炕。炉子烧亮晶晶的无烟煤,这部分热量走火墙。火墙也是北大荒的一种特别的产物。就是把里外屋的隔壁墙垒空了便于中间存储热气。有这两个保证就不怕屋子不暖和了。老大半岁时婆婆来给看孩子,屋子小,一间屋子半铺炕,没地方待冬天冷又出不去,只好每天盘着腿儿坐在炕上看孩子。屋里二十多近三十度,把老太太热的头直晕,穿单褂就过了冬。也真难为她老人家了。</b></h1><h1><b>还有一段经历挺难忘的,那是81年我己在学校当老师了。团里文教科组织小学教师去埸部师资班学习一年,老二还小只有六岁,让他爸带我有点不放心只好带在身边。眼见一天比一天冷,马上就上冻了,场部还没来暖气。原因是场部地区维修暖气管道的工程还没结束。季节可不等人,坐在教室里听课冻手冻脚。孩子是插班在场部一年级上课,自然也冻的不轻。一天晚上睡觉前给她洗脚,发现她的小脚冻的肿起来,问她疼吗她说痒,原来是见到热水的缘故。这可不行,不能让孩子跟我在这挨冻,趁着周六放假就把她送回连队了。想着这下子可放心了吧,谁知道我返回场部第一周就出事了。事情是这样的,孩子送回家她爸心疼的够呛,光靠柴秸烧炕他嫌炕不够热,干脆把炕头扒开个洞直接烧木头。这个决定险些釀成大禍。炕是烧热了热的都烫人,那时老大在外住校上初中,老高和老二睡到大约十二点已是满屋浓烟了。老高白天干活累睡的死,孩子倒是先醒了,开始说爸屁股烫,他爸说没事,睡吧!过一会儿老二又说爸烫屁股还呛,他爸说睡吧呛什么。孩子睡不着又说爸还是呛,他这才发现已是满屋子浓烟了。急忙翻身起床,下了炕忙把褥子掀起来,这一下不要紧褥子起明火了。原来棉花着了如果是压着只是冒烟,一旦见空气马上见明火。老高赶快用水浇灭明火把大褥子抱到沙发上。说到沙发,那些年连队都兴家里摆一对沙发,我家那对人造革面的灰色黑红条沙发,还是老高开尤特兹轮式拖拉机去鸡西给连里拉纤维板顺便买回来的。这对沙发惹得邻居们好生羡慕。这又说回去了,褥子看似火被浇灭了抱到沙发上,谁知死灰复燃了,又把沙发扶手烧了巴掌那么大一块,又赶快接着灭火。火是灭了,挺好一个大炕褥子被烧一个冼脸盆那么大的洞。等我周末回到家一看,傻眼了,火虽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可褥子这么大个洞可怎么办呀。气得我直哭,隔壁郑大姐听见我回来了,连忙过来安慰我,还拿来一大团棉花,又找了两块布总算补上了。这老高是把好事办成了坏事,真没办法。</b></h1><h1><b> 北大荒的娱乐活动匮乏,冬天的空闲时间相对多些,知青来后决定扭转这种局面,我连四十名知青人才济济,居然排练了一出全场的京剧:智取威虎山。无论是唱念做打还是配乐还真那么回事。老职工里也不泛文艺鼓干,会拉手风琴的山东支边年王连贵,会弹三弦打洋琴的辽宁青年邹记录等等,所以组织宣传队并不难。他们利用冬季农闲排节目还要到其它连巡迴演出。风光是风光,也没少受罪,坐着马车各连转多冷呀。可惜这些人有许多已经不在了。以上提到的两位老职工都已不在了,演小常宝的天津青年韩宗岛也在返城不久后因帕金森久治不愈去世了,真是世事无常啊。连队每个月基本能看一次电影,每次来电影,孩子大人都要奔走相告,连队上下一片喜气,有时连长高兴可能还要提前一点下班。电影夏天露天放,冬天在大礼堂,虽然有两个大铁桶炉子也阻挡不了寒气逼人。小孩子被妈妈穿的象个棉花球子,再小的孩子一般就不敢往那抱了。所以冬天看电影经常把孩子放在家和她爸爸睡觉,还编慌话说去开会。直到现在孩子有时候还回忆起这事儿呢。哼,小时候不带我们去看电影还说是去开会。做家长的是真是不该对孩子撒慌。(待续)</b></h1> <h1><b> 北大荒的冬天是漫长的,如果不搞农田基本建设相对是轻闲的,礼拜天照休。闲不住的老高又开始找事了。当时连队兴起小推车热,家家买一台两轮手推车为的是往自留地送个粪,拉个什么东西方便。大家都买导致供销社的轮子又供不应求了。这种小车不是整车进货,而是车箱是车箱,轮子是轮子。轮子还是轮胎,钢圈,辐条分着进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得到的消息,说云山农场供销社进了一批散装轮子急需组装,装一个轮子多少多少钱。这是个挣钱好机会,于是他带着大姑娘出发了。这可是冬天呀,天寒地冻的也实在舍不得孩子跟他受这个罪,那时老大也就十一,二岁。没办法他主意己定,又加上能挣点钱贴补家用我也就勉强同意了。他们早早就出发了,推着小车先走五六里到二十二连,把手推车存到朋友家,然后坐上去云山农场的大客车。这一天我是心神不定,左等右等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把他们等回来了。他俩连推带拉满头大汗,赶紧卸车。轮子零件儿摆了一屋子,怎么组装又开始犯愁了。吃过晚饭全家人趴在地上研究开了。装一个轮子谈何容易,光编辐条的花儿就够费脑筋的。从吃完晚饭到快十点了也没想出来,一会儿两根压三根,一会儿三根压两根,怎么也编不对。照着自家推车轮子一通摆弄,也不知怎么突然脑子开窍了,成了!顺利编好了一个。接下来就照猫画虎装好了全部车轮,几天之内终于可以交货了。挣到除工资外第一笔钱也就是一百多块钱,当时那个高兴劲别提了。现在看那点钱不足挂齿,可在当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收入啊。<br /> 北大荒冬天最大的事莫过于过春节。劳累一年了,粮食都入库或上交了,心里也自然轻松多了。春节的序幕是在元旦前几天就拉开了,这就是杀年猪。年猪都是连队养的肥猪,吃净饲料长大。猪个头适中,水光溜滑透着干净。杀猪的当天,几个杀猪把式早早起来先去猪圈挑猪,把挑好的猪四只脚绑好用马车或牛车拉到一个宽敞地方,那儿早已备好了一大锅冒着热气的水,和一块架起来的大案板。这个时候的连队里人也多起来了,异常热闹,在场部住校的初高中生甚至在外地上学的学生也放假回来了。杀年猪这几天不亚于节日那么热闹,然而人们的快乐却伴随着即将被抬上杀猪案的猪的声声惨叫。杀猪既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技术不佳的也跃跃欲试,谁知道几刀下去猪还活着,叫得更欢,这得多尴尬。九连杀猪把式叫马林,人高马大岁数不大却没了满口牙。其实不杀猪时他是赶马车的老板,鞭子抽的山响,一次竟然将一匹不训服的马眼抽瞎了。他的外号叫老没牙,这个没字在这念mu的音。猪已抬上案,看热闹的人围好一大圈,就好象等待什么精彩的节目上演。只见老没牙瞪起不大的小圆眼,张开一个牙没有的大嘴,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准确无误的扎进猪的心脏。只见一股股殷红的带着泡沬的血咕噜咕噜流进事先放好盐的盆子里。这盆儿是谁买猪血谁放的。下一个步骤便是退毛,退毛也是个力气活。猪杀掉后</b><b>先要打气,把猪打的像个圆鼓鼓的大皮球,再放开水锅里烫,把皮撑起来方便好刮毛。一般来讲是用气筒子打,可马林不走寻常路,也是你绝对想不到的,他是用嘴吹。只见他瞪着眼鼓起腮帮子对着刀扎小口一通的吹,不一会猪就鼓起来了。不得不让人佩服他超足的肺活量。吹好了猪他的嘴上又是血又是油,叭的吐上几下口水接着干。直把围观的人们看的是目瞪口呆。然后他手拿刮板,把在大开水锅里滚了几滚猪身上的毛,三下五除二刮个干净</b><b>。他又累又热大冬天就穿一件薄绒衣。下面再就该开膛了,也是杀猪过程的高潮。膛开了露出各种下水,人们各取所需,有要猪心的,有要猪肝的,有要猪肺的。反正要杀几十头猪也够买的。我家喜欢买猪肠子,拿一个大洗衣服盆接住,只看见含大肠小肠和猪肚的一幅下水咵叽一下装满一大盆,一个人拿不动要两人抬。那时候一副下水包括大肠、小肠和一个猪肚儿子只要五毛钱。猪肚子里掏干净了就该卸猪头,切猪尾了最后用斧子从中间把猪劈成两扇,一头猪些许功夫就成了一头一尾和两片肉。杀完猪的地上一片狼籍。猪毛,猪血,污水脏成一片。招来了几只摇着尾巴的狗前后忙活着找碎肉吃。腥臭味充斥人们的鼻腔,就这样人们也不忍离开,不看杀年猪这个春节好象就不圆满。太阳西斜要收工了,连里把几个杀猪把式请到食堂,炒几个好菜来壶酒犒劳一番,明天还要接着干呢。而我呢,猪肠子买回家我可就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先择网油,倒猪粪,用水冼,用面碱和醋揉。正面洗完用筷子一根根翻過來洗裡邊,直到一点脏气味都没为止,水要用几桶。我在北京我家里从不吃下水,我跑到北大荒怎么会翻起肠子了,真是环境造就人啊。一般人家不敢弄也不会弄,应该还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婆婆是做饭高手,把小肠切成一根根穿进大肠用线系紧,用调料先煮,然后和肚子一起卤。一出锅扑鼻的香,切出的肠子片象一朵朵小花。猪头也买过几次,东北人不象北京人切猪头齐着耳朵根子切,他们切都要带一块很大的血脖肉,猪又大所以买一个猪头要吃好久。洗净切开煮熟或红烧或酱。肉剔掉后整个猪的最精华部分就要登埸了。洗好斧头,准备好干净的菜墩,悠着劲把猪头骨一砸猪脑子整个就显露出来了。这时的我要么躲进里屋要么跑出去,最见不得那东西,现在想起来头皮还发麻呢。可这却是两个女儿的美食,她俩儿和爸爸享受这美味时我早不知躲在哪了。</b></h1><h1><b> 储存猪肉北大荒人也极尽了他们的聪明才智,把买回的猪肉剔骨冼净切成豆腐块儿大小,天黑后气温急速下降,把肉块平摆在一块干净的大板上,一会儿浇一遍水直到肉块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拿一个缸放一层雪摆一层肉直到摆完上面再盖好盖子。这样随吃随拿能吃到三、四月份,既不化冻也不会风干。当然这个缸是放在不生火的仓房。 </b></h1><h1><b> 序幕完全打开正式节目就要上演了-春节到了。大年初一被鞭炮声叫醒,旧历年新的一年开始了。宣传队到各连巡演。过年的几天每天都能看到节目。节目虽然是连队知青和老职工自编自导自演的,但也满有新意。什么相声,山东快书,天津快板,唱歌跳舞极尽所能。大年初一是团拜,领导到各家拜年,各家相互拜年。最高兴的是孩子们,各家转一圈下来每个小兜都鼓起来,糖啊瓜子花生吃也吃不完。夜幕降临有巧手的人家自制的灯笼亮起来了,我们连的于康郁是江浙一带的人,别看是男的手巧的很,好多家的灯笼都是他做的,就连走马灯也难不住他。九连能人多,以于善甫为首的几个能工巧匠还办起了春节大联欢。有猜迷,投掷,贴鼻子等等游戏,办的是有模有样。大大孩子都很喜欢,整个礼堂充满了欢声笑语,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入夜,大家拿着早已买好的各种烟花爆竹,随着孩子们一阵阵欢呼,夜空中绽满绚丽的烟火!夜深了,春节就这样过去了,万象更新,又是新的一年!</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