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这次重返北大荒之前的一个夜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搀扶着老母亲来到一营营部前的路口,指着已经被封住门窗的那一排营部办公室,说以前我们排《白毛女》的时候在那里开过会;又回过身,指着正在上大泥的家属房说,这是家属房,干部和普通职工都住一样的房子。</h3><div> 第二天,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母亲逝世20年的忌日快到了,你去扫墓吗?我说,去北大荒的车票在一个月前就订好了,不能去了。</div><div> 放下电话,我忽然想起昨夜的梦。看来母亲在天国已经知道我又要去北大荒了,她放心不下。就像1969年9月11日我即将与她告别去北大荒插队的前晚,她与专门前来陪她的一位远房亲戚一夜无眠,一直聊天到天亮,然后泣送我出家门。</div><div> 儿行千里母担忧,真是不假。即使在天国,她老人家还在牵挂着她的儿子。</div><div> 这就是情,这就是魂牵梦绕啊!</div><div> 我和刘树春、杨俊杰、王全路早在半年前就已相约,今年夏季重回北大荒。因为我们四人都是“小六九”,在东北兵团8团(现在恢复了文革前的名称二九零农场)一营3连农工排,都在一个炕头睡觉,所以行动容易统一。启程时间定在6月22日。</div><div> 其实,这次重返北大荒,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的一句话起了很大的作用。此人叫原文成,以前是一营的青年干事,后来在新华农场当场长。新华农场在兵团时期是16团,那里出了个名人叫姜昆。原文成老兄喜欢摄影,那年到了北京要拍牡丹,我把他接到单位后计划先吃了午饭再去景山。谁知,在饭桌上虽不胜酒力却敢端杯就干的我,没几个回合就被搀出了屋,下午又被俩人搀着站立不稳地送原老兄上车。</div><div> 唉!惭愧!</div><div> 在今年的微信中,有一次我说争取今年回去一趟。文成兄立马回了“九马难追啊!”</div><div> 不是敷衍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而是九马难追,必须重视,必须兑现。</div><div> 于是才有了这次北大荒之行。</div><div> 车停佳木斯车站。走出站台,文成兄等已在站口迎候。他比上次见面胖了不少。“周元庆你可胖多了,差点认不出你。这是刘树春吧?你不错啊,北京二外毕业!”</div><div>这老兄,刚一见面就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我胖了,没关系,确实这几年胖了20多斤;说刘树春二外毕业可捅了他的腰眼,他的穴位,他的伤口。只见刘树春刚才还阳光灿烂的脸庞瞬间僵滞了几秒,又强装笑意,“嗐,别提了,让人顶了,没去成。”“没上二外?那可不是我的事了啊,那时我只有推荐权,没有决定权。”老兄急忙笑着撇清自己。其实都知道怎么回事。那次不仅刘树春被别人顶了,14班的小黄豆也被人顶了。,她得知消息后独自在东岗玉米地里哭了好久。更有甚者,哈尔滨知青张某华也是被一位领导巧妙地把自己的女儿将其“狸猫换太子”。</div><div> 短暂的尴尬很快被戏谑打散,“树春要是去了二外现在就没王外长啥事了,就是刘外长满世界跑啦!”</div><div> "哈哈哈……”</div><div> 原计划在新华农场停留一天,但由于290农场的书记明天要到哈尔滨开会,只能今天晚上和纪委书记等部分班子成员接待我们,所以,在新华农场小憩后文成兄就带着我们驱车直赴290。</div><div> 现在农场领导对待原知青都很重视、热情。原因很多,但其中重要一条,就是现任领导层大多是知青在农场当教师时培养起来的,所以他们对知青有一种天然的感情。包括领导层在内的荒二代在与知青交谈中,认识最一致、说的最多的就是非常感谢知青在农场时给我们带来的城市文明,教给我们的文化知识,见识了以前不知道、没见过的多彩世界。 </div><div> 除了场领导的热情、周密安排(电视台专门跟踪采访一天)外,走在大街上或是在餐馆吃饭,我们都会感受到来自荒二代们的真情。“知青吧?北京知青吧?原来是哪连的?回来看看?”友善的目光、热情的话语,无时不刻包裹在我们身上,使我们在这早晚出门要加外套的凉爽之地却似乎又回到高温烈日的京城,心里热乎乎的。</div><div> 在一个早餐馆吃饭,意外得知女老板竟是原三连畜牧排李前正的女儿李建英。她热情有加,不但早餐免费,当我们第二天有意到别的餐馆吃饭时还接到她的电话“大哥,咋没来吃早饭啊?”第三天早晨天下大雨,她的电话又打来了,“大哥,雨太大,别出门,一会快递给你们把早饭送去!”</div><div> 当晚,李建英又把在养老院生活的老母亲,哥哥、姐姐一起请到饭店宴请我们四人。</div><div> 李前正是在畜牧排时因公牺牲。留下的几个孩子都很小,但后来的发展都不错。特别是儿子,得益于一营学校知青的教育,当了农场三队的副队长,其夫人是290的高级教师。他在饭桌上深情地说,太感谢这些知青老师了。如果不是他们,恐怕我们全都成为一代又一代的老式农民。特别是,知青教给了我音乐知识,认识了小提琴、手风琴。从此我对音乐产生了极大兴趣,让我对自己的女儿倾注了极大心血,使她得到成功,为我们290、为我们北大荒赢得了荣誉。</div><div> "你的女儿?”我们饶有兴致地问。</div><div> 他颇为自豪地说,“在佳木斯大学上的本科,哈尔滨师范学院读的研究生,毕业后在师院当老师,现在被哈尔滨音乐学院调去任教了!”“厉害了!”我们不约而同。</div><div> "她一边教学一边当家教,根本不用我们费心花钱。自己还学了驾照买了车。怕我担心,买车3年后才让我知道。”</div><div> 好杰出的荒三代!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啃老族”,可我们这位荒三代愣是让我们几位瞠目结舌!</div><div> "说到根本还是知青老师让我开了窍。”荒二代又开了腔,还是要溯本追源。</div><div> 短短的重返290之行,让我得到一个体会,“知青”俩字在这里就是一个铭牌,一张通行证。虽然它不会像真金白银那样换来硬通货得到各种实惠,但是它会让你每天都遨游在温情的海洋中,让你时时体会当今社会早已淡漠的真情中。</div><div> 这温情,这真情,是绵延几十年的大荒情。能在当下享受如此珍贵之情,不比什么都幸福吗?</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div><div><br></div> <h3>中间这位就是原文成老兄。知道了我的酒量,也见过我被别人搀着为他送行的窘态,所以这次就不劝我酒了。</h3> <h3>开发建设者纪念碑广场</h3> <h3>纪念碑底座浮雕三组人群:老五团、知青、山东支边青年</h3> <h3>知青开荒连浮雕</h3> <h3>开发北大荒时的中国人民解放军290团战士刘显明</h3> <h3>这座俱乐部是刘班长他们在1959年一砖砖垒起来的,至今已近60年。</h3> <h3>暮年刘显明班长。他盖了一辈子房,是我们连基建排最高级别5级瓦工,但一直住着"穿靴戴帽"即砖基土坯墙瓦顶的房子。</h3> <h3>他最在意的是北大荒纪念章和荣誉证书</h3> <h3>当年刘班长全家</h3> <h3>父母已逝,刘班长的子女都很要强。</h3> <h3>刘班长小女儿</h3> <h3>如今她在天津蓟县工作,2015年3连"双十"聚会她也赶来,全然一副大城市女孩儿丰采。</h3> <h3>刘班长的大女儿、女婿。这次北大荒之行,除了农场安排,所有活动都是女婿殿茂开车接送。</h3> <h3>这样的酒店雅间品味不输城市酒店。李前正夫人及子女在这里盛情招待我们。'</h3> <h3>说起女儿的成长过程、取得的成就,李前正儿子眉飞色舞,我们也为之开怀大笑。好一个杰出的荒三代!</h3> <h3>杨俊杰曾与李前正一同在畜牧排工作,见到其夫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h3> <h3>李前正的俩女儿</h3> <h3>俊杰与营部管理员李克宗女儿李英合影</h3> <h3>刘树春、楊俊杰专程去养老院看望王淑葵等</h3> <h3>贲才去宾馆几次相邀,却始终未得机会款待我们。不太开心。</h3> <h3>贲才使用一个最简单的老式手机,只能接打电话,本机号码用胶条写好粘在手机上。</h3> <h3>农场宣传部副部长是个荒三代,对爷爷那代人的开荒、知青,只是朦朦胧胧的印象。</h3> <h3>大学毕业,在北京传媒大学进修,选择回农场工作的荒三代,现任290农场广电局长。</h3> <h3>吴保加、韩振民烈士都是68年到兵团的知青,牺牲于1970年1月。我们前往烈士墓祭奠。</h3> <h3>这座房子是7连知青为报答他们的好连长捐建的。</h3> <h3>看望畜牧排老职工</h3> <h3>农工排13班老职工秦宝生的儿子一直很忙,我们临走时赶来送行。贲才介绍说,他写字可好了,是我们这毛笔协会的头儿。我纠正道,那是书法协会主席。</h3> <h3>这个荒二代是我们所住宾馆的服务员,装扮很入时。</h3> <h3>这是我2005年参加290农场建场50年时拍的几幅照片。画面中的老人便是第一代开荒人之一,我们一营教导员楊克强。现已离世。</h3> <h3>知青们也带来了他们的二代,让他们亲身感受大荒情。</h3> <h3>农场的学生们夹道欢迎他们家园的建设者</h3> <h3>一个北京知青的女儿亲历了会场、探望老职工等活动后,深受触动。在座谈会上声泪俱下地表示,这回真明白妈妈为什么总是念念不忘北大荒、念念不忘知青战友和老职工了!你们真的太不容易、你们的感情太纯洁、作风太正派了!北大荒的叔叔阿姨们,到北京一定找我,我一定好好接待你们!</h3> <h3>农场陈列室里展示的老物品</h3> <h3>依依惜别(2005年)</h3> <h3>原酒房残架</h3> <h3>老连队的篮球架</h3> <h3>院墙、每户一个烟囱,麦秸和蓝天白云,农舍田园。</h3> <h3>7连老职工家屬区</h3> <h3>三连修理所</h3> <h3>由于也干过几天基建,看到垒砖墙还很亲切</h3> <h3>看来农场的就业渠道还不是特别宽广,除了种植大米,还是个体服务行业为主。</h3> <h3>俱乐部对面的街上布滿小摊</h3> <h3>我姥爷是原老五团的领导,宫本义,一提老五团也有一股亲切感(这是小豆腐哥发的微信)</h3> <h3>邂逅的那位小豆腐哥在我回京后如约给我发来了他做豆腐过程的照片</h3> <h3>它的顺序是磨浆,烧火,煮浆,过包去杂质,点卤水,上包,成型,压制成品。最后豆腐出来了就你拍我捡豆腐那张了。(这也是小豆腐哥发的微信)</h3> <h3>我们3连在农场的南端,离松花江近,从没见过黑龙江。这回领略了她的丰采。</h3> <h3>去往4连的公路边,葳蕤茂盛的松树林。那时我们经常在林中修枝打丫。</h3><h3><br></h3> <h3>290米业工厂</h3> <h3>290社区卫生服务中心</h3> <h3>荒三代正在成长。但願别忘了你们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知青叔叔、阿姨在这片土地上洒下的热血和汗水,努力学习知识、本领,把这里建设得更好!</h3> <h3>惜别</h3> <h3>我们要走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那绵延不绝的大荒情定将与我们结伴而行。让我们且行且珍惜,且回味,且自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