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的尴尬（随笔）

陈浮

                种地的尴尬

                     陈浮
        单位门口两侧的路边，去年秋天就被想种地的老杨同志硬生生隔离出来了。每侧安上了木质小围栏，那里原本的土质不好，不适合耕种，她还打报告，写申请，最终才给那块儿地换了新土，据说是花土，肥沃着呢。
       该是太想种地了。早春，她就拿着我们单位的那把大铁锹，出去挖地了，她说先松松土，翻一下，日后种起来，苗才长得茁壮。于是在她的影响下，我和洋洋这没种过地的人，竟然也有些“走火入魔”了。和她一起趔趄着挖，和她一起笨拙着给土松松筋骨儿，也和她一起期待着，可以开播的日子……
       用那一把铁锹，我们硬是把那些还有着冷生生气息的泥土给翻了个儿，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整个儿“小菜园”还真是洒满了我们的汗水。由于不会翻地，边翻边踩，结果我们翻过的地，看起来也没怎么松软，反倒是被蹂躏得蔫蔫的。看着我们这样折腾，路过的人都用疑惑或是奇异的眼光看着我们。我做为当事人之一，也觉得有点儿怪异，怎么就这样了呢？
        盼着，数算着日子。我们终于开工了！撅好的地里，按着我们的规划，我和洋洋要种一片土豆。可是怎么种呢？那天，我俩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看着那些生了芽的土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种下去。最后还是我灵机一动，觉得有芽儿的部位就一定可以长出苗。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拿起厨房里的一把菜刀硬生生地割开了许多发芽的土豆。
        种子算是弄好了，可是怎么种呢？芽该向下还是向上？要不要把挖的坑里倒些水？那一次幸好洋洋打电话求助成功，那些我割出来的土豆种子才总算安全落地了。种是种上了，可是一晃儿一周过去了，土豆苗还没见影儿，情急之下，同事子墨悄悄拿了小铲子开始了挖苗行动。她撅开土，是想看看土豆发芽长苗了没有。结果自然是被真正种地的人瞧见了，给劝住了。会种地的人如今不爱种地，而我们这些不会种的人，却打了鸡血般，每日里眼睛盯着那块宝贝的地，盼得有模有样……
       土豆地的一旁，老杨同志早规划好了，要种药材，什么三七啊，薄荷啊，说行动就行动，她探得了卖苗的广源市场后，边开始去早市大肆淘苗了。除了她计划内的南瓜、春桃柿子、茄子、辣椒之类苗苗，她还带回来了紫苏、药用菇娘、草莓、蓝莓……一夜之间，我们的菜园落成了，各色各样，简直就是一“百草园”。一眼看不到边儿，也看不清我们地里都种了些啥。于是邻居家年长的父辈们摇头笑笑：“这些孩子，这地是咋弄的啊？咋也没个垄呢？”
        乱就乱吧，能长，能结果就行！我们这样自我安慰着，也依然每日里亲密关切着我们的菜地。几日不下雨，我就和洋洋一起从单位一盆盆倒腾水出来，给苗浇水。听人家说土豆没有垄不成，我俩就忙里偷闲，顶着烈日用铁锹硬是挖出垄的形状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俩的土豆苗长得最旺。可是我们也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土豆苗距离太近，长着长着就有些拥挤了。这会儿路过的好心人说，这样不能结土豆，就光长秧子了。
       咋办呢？拔掉一些吗？可是自从她们出生，日日照顾，对这些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舍得，舍弃谁呢？唉！难以取舍啊！再说那些老杨同志精心侍弄的菇娘们，还真是殊姿超群，长着长着就疯了，开花的开花，长叶的长叶，那一大片美人蕉，还真是夏风中美极了。
       菜园形势喜人，我们自然也感觉良好，大有自己也可为“庄稼”人的感觉了，有些喜不自胜。且说，恰在此时，一场罕见的冰雹趁夜来袭，那日，只有老杨同志一人在场，可她孤军奋战，难敌冰雹，于是待次日我和洋洋赶来，那些我们忙活了一春天的苗，几乎全体阵亡了。看着被打伤，打残，奄奄一息的苗儿们，那一次我切身体会了重度疼痛……
       想种地的人，其实并不是只想种地，而是想寻得付出之后的一点儿回报罢了。是喜欢那种成功后的满足感，是乐于沉浸在哺育和养育的过程中，于是败而再战，老杨同志就是这样。
        当我还沉寂在感伤中不能自拔时，她竟然又买回来一大堆苗儿，在她的带动下，我和洋洋也化悲愤为力量，又开始栽种了。
        一上午的功夫儿，满是狼藉的菜园又恢复了原有的生机。绿色又妆点了门前那块地。那会儿我还隐隐痛着的心，终于有些许释然。
      “种地的人，大抵是靠天吃饭的。”从前听是听过老辈们说过这样的话，可却从没想过事实的确如此。上午，老杨同志带着我和洋洋，一起动手，抗灾自救。我们又把菜园弄绿了，也常舒了一口气。可是午饭后，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大粒儿的冰雹就又砸下来了。刚有了生命气息的菜园，又一次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
      “让你们种！就瞎种！也不知道看看天气预报……”看着窗外的冰雹，我遭祸般，有种异常的清冷。办公室外，同事老夏同志在奚落着老杨同志，那会儿我无从知道我内心深处是怎样一种感觉……
      我们的菜园又毁了。
      种了毁，毁了种，种地人，就该有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无论怎样，总不能让我们的地空着吧？抱着一种顽抗到底的态度，我们仨，改道，撒了香菜、生菜、小白菜的种子。我们也狠狠心，拔了那些已经彻底阵亡的苗儿。
       如今这块地，苗儿们又长高了。那些死里逃生的土豆苗已经开花，那些经历了风风雨雨的薄荷也尽数发嫩长叶，几颗春桃柿子已然挂上了枝头，那些小白菜、小香菜之类也可以拔来即食了……
      当下农村里真正种地的人，不太爱种地了，他们总觉得外出打工工钱不断上涨，一算账，种地一年还不如打工一年赚的多，着实有些划不来。所以农村种地的人渐渐地越来越少了。而城市里，喧嚣处，常见一些大爷大妈们弄一块儿小得可怜的地，精心侍弄。就如我，就如洋洋和老杨同志，亲近泥土，那泥土的味道便融入了我们的血轮里一样，无法分离了。
       虽然，今年，我们种的有些尴尬，可是，追寻人性里最宝贵的东西，种，才能抵达那些未知的人间烟火……

菜园地址：大庆市萨尔图区东安街道7~22号大庆市总工会社区健康综合服务站 前
小编和老杨同志热诚欢迎各位亲们来访！
来访前请预约，请拨打菜地电话：6151313

个人简介：陈浮，女，现居大庆，从事文案工作。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萧红文学院第十七届中青年作家班学员。自2012年始发表文学评论、散文、诗歌等作品近百万字。作品刊于《人民文学》《地火》《石油文学》《文艺评论》《岁月》《黑龙江日报》《文艺报》等数十家报刊杂志。获2015年度“人民文学”近作短评银奖等多种奖项。

生命中总有一些事情令人感动，那些可以追寻的，可以触摸的，无论如何，都要尽力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