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他姓柳，名顺通。</p><p class="ql-block"> 她也姓柳，名荣荣。</p><p class="ql-block"> 两人一个姓氏，一条祖根。她是他的远门子姑姑。两家隔着窄街相向而居。</p><p class="ql-block"> 她大他一岁，那年她十九，青春怒放着芳华，象极了，象极了，怎么说呢？对，《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芬》这首歌估计多数人熟悉，哎，她就是小芬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他十八还差两个月。，毛头小子，青春怒放着芳华，象极了，象极了，怎么说呢？对，电视剧《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安的形象估计大家都不佰生，哎，他就很象孙少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她从小死了爹娘，跟着哥嫂长大。确切地说，是跟着嫂子长大。因为哥哥当工人常年在外，嫂嫂带着三个孩子留守家中。确切地说，嫂子是带着四个孩子留守家中。因为她也是个孩子。</p><p class="ql-block"> 他从小死了娘，只剩一个爹，爹常年在外地教书，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跟着爷爷奶奶生话的不止他一个，他还有两弟弟。</p><p class="ql-block"> 多么相似的处境，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鸭子一群，鹅一群。这话似乎有一定的道理，同是没娘的孩，精神世界里许是有更多的相投之处，于是就玩到了一起。从穿着开裆裤，玩着摔泥巴过家家开始一路相伴着成长。</p><p class="ql-block"> 她虽然只大他一岁，但她觉得她是姑姑，她总是小大人般的照顧他。裤子退了她给他提，鞋带开了她帮他系。小姑娘爱干净，看到他两桶黄鼻涕过大河，她会摁住脖梗帮他洗帮他擦。</p><p class="ql-block"> 他的胆子小，心里总是怕。小伙伴欺负他，打他不还手，只会缩着脖子抱着头。骂他不还口，总是挤着两眼泪跑来向她求救。</p><p class="ql-block"> 荣荣胆子大，谁也不怕。谁要惹了他，她就会，跟人家打跟人家骂，不获胜不下架。</p><p class="ql-block"> 他也十分顺从她，她走哪儿他跟哪儿就象她的小尾巴，叫他干啥他干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没有上过一天学，十来岁时就帮着嫂子纺棉花，纳鞋帮。十五岁上就是出了名的巧姑娘，</p><p class="ql-block"> 他的奶奶年纪大，眼神儿差，常常让他鞋，露着脚趾，衣，不分冬夏。</p><p class="ql-block"> 她从一双布鞋一条裤衩一点一滴帮助他。他心存感激，却不知如何报答。想帮她挑担水做点儿力气活，又怕别人说闲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自留地的地角他种下两棵甜瓜，待等瓜熟透，他邀她柳树下。日落黄昏时，明月树梢挂。他双手捧甜瓜，跪在她膝下。</p><p class="ql-block"> 她忙扶起他：“你这是为啥？”</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有话难开口……”</p><p class="ql-block"> “哎哟！毛头小子啥时候学会了羞羞答答？咱俩谁跟谁，有话你就说吧。”</p><p class="ql-block"> “我今年十七，你今年十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一起过家家，你同意……”他的话没说完，挨了一耳瓜。</p><p class="ql-block"> “我是你姑姑，咋就没小没大？”</p><p class="ql-block"> “姑姑又咋了，这不犯婚咽法。”</p><p class="ql-block"> “我们是一家人，家里有家法，以后不许说这种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春节临近，哥哥回到家。嫂子跟哥哥说，妹妹长大了，出落的象朵花。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趁这新年新春人静闲，给咱这妹妹找个好人家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临村有一青年，部队当兵两年，春节回来探亲，也想把亲事定下。赶的好，赶的巧，一拍即合，没过十五这桩婚事就说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见面那一天，她的心中好难过，好难过，就象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为什么，面前是英姿飒爽一位兵，她滿脑子却是柳顺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自从她把婚事定下，他 就象哑巴喝了黄连水，心里苦极了，苦极了，他不想让她离去，他想天天都能见到她。可是，据说那小子再有一年就复原，复原她就该出嫁了。一想起这些，他就眼泪巴哒。他多想回到小时候，永远别长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二十年了，从小到大。从光屁股娃娃到青春年华，从两小无猜到情窦萌发。那份纯真的情就象高粮酿成的酒，清沏无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慢慢地他们明白了，明白各自都长大了，他该娶了，她该嫁了，无论多么不舍，总有一天要分开了。他们分外珍惜余下的时光。闲暇时他们常常相约或沟底小溪旁，或岭后柳阴下，或相向而坐或并肩相依，互相嘱咐互相安慰，互诉真情。她常对他说：“人的命天注，咱俩是同族同根血脉相连，伦理不能违，道德不能丢，这辈子咱只有亲情缘，没有爱情的份儿。等来世吧，来世如果再相遇，我非你不嫁，也希望你非我不娶。咱们结夫妻一辈子不分离。”</p><p class="ql-block"> 他常眼含热泪不回答。</p><p class="ql-block"> 这一天他突然说：“可是来世太长了，不如现在就死去。”</p><p class="ql-block"> 她惊呆了！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儿上：“说啥呢？傻瓜，十七八的大小伙，竟说这种话。你来到这世上啥事还没做，就说不想活了？难道你生来只是为寻个如意的婆娘吗？你只想着为一个女人生，为个女人活吗？你就这点儿出息吗？！你可知道人生在世不只是结婚生娃过家家。作一个男子汉一生不做出几件有出息的事儿来，那就是等于枉来世上走一遭……。”她说了很多，他默默的听着。最后她拉起他的双手，语重心长的说：“好侄子，听姑姑的话，提起精神来，想想该干啥，几十年光景并不长，千万不能让些无聊事耽搁了咱的好年华。”</p><p class="ql-block"> 他抹去眼角那滴泪，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听你的话。只是你出嫁了，我会一时放不下。”</p><p class="ql-block"> “有啥放不下？又不是天南地北海角天涯。那村离咱村不到五里路，想我了就去我家。我给你烙油馍擀蒜面临走再打一碗鸡蛋茶。”</p><p class="ql-block"> 他笑了，她也笑了，他心里的结解开了，她也开心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字刘香 图网络2018.7.11</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