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籽沟抒怀（散文） 雷锦

天蓝地绿

菜籽沟抒怀（散文）

雷锦

俗话说：世上最美的路是回家的路，世上最美的景是家乡的景。

仲夏的木垒，百花争艳，万木竞荣，6月22日至23日，我应邀参加原菜籽沟学校首届初中班毕业44年的首次同学聚会，带着梦盼与畅想前往魂牵梦绕的菜籽沟家乡。

我们的车子由县城向英格堡乡的方向驶去。一路上，横亘在菜籽沟南部的巍峨山脉映入我的眼帘，由远及近，渐渐地由模糊变为清晰。我激动得心潮起伏，便叫停了车辆，用手机拍了几张远景。进村的路两旁，农庄田野、青山绿树迎接我们，养心养眼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于是，我吟起了 “马儿啊，你慢些走呀慢些走，我要把这壮丽景色看个够”的歌曲，随之也泛起了思绪的波浪……

六七十年代的菜籽沟落后贫穷，是一个管辖11个生产小队的大队，我念书、劳动、青年时代就在这里度过。树高千丈，叶落归根。阔别多年今又回乡，我感慨万千，放眼环视，狭长的陵谷，碧绿的盛装覆盖在山坡沟壑，掩饰了我脑海中几十年的岁月风尘，也储存着我孩提时代的凄怆记忆。我思绪的闸门不受时空限制，尽情穿越时光隧道，朝着留痕深处驰骋。

七十年代青涩的我，有美好的向往，也有酸楚的伤感；有绝望的挣扎，也有希望的企盼。我生活和学习的年代弥漫了极左思潮，使我身心备受压抑和禁锢，我背负家庭出身不好的“黑锅”艰难前行，盼望东方希望曙光的普照。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给穷乡僻壤、给整个社会带来了希望，也使我经历了浴火重生，终于有机会走出山沟谋求提高和发展，一直到了今天。

应该说，我们同班毕业的同学都是命运多舛的一代。那时的学业是在背诵语录、兴起“批判浪潮”的岁月中度过的。我们断断续续念完了初三，胸装点墨羞愧难齿，其知识含量与现在同级相比犹如天壤之别，“先天不足”的缺陷，使我常感自愧弗如，留下那个时代让我们负载的尴尬。但这次与初中同学聚会还是“激动和兴奋”成了主旋律，冲淡了过去的苦涩记忆。毕竟我们是山乡“黄埔”第一班，使菜籽沟从此有了土生土长的初中生，也填补了山乡教育史的空白……思绪仍在我的脑海中信马由缰地持续延伸。

　　“同学们，请下车了，我们的母校到了！”喊声打断了我的遐想。下车后，几棵大榆树掩映下的正门旁，竖着一个“木垒书院”的牌子，看得出来，母校已转升为他用了，更富书香气息。同学们纷纷在院门口拍照留影，继而入院急于找到当年土木结构三合院的校舍遗迹和记忆中的上课教室、体育活动操场......但时过境迁，早已荡然无存，已是“人是物非”了。同学中似乎流露出些许“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遗憾。在寻觅无踪之后，我们只好在校舍西侧台阶下留了“班级合影”。遥比当年，或因家中有事、或因缠病离世，照片已经不再“全员”了。新陈代谢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人生、校舍只是过往，只求经历，不求留存，忘却曾有的悲欢离合，向前看才能拥抱明媚的阳光，满目的青翠应成为激发聚会情感的优美引擎。

我们再回眸，眼前的校园只有东西走向三排校舍、一排坐西向东的学校办公室了，规模自不如原有的三合院大。但眼前远胜原有校舍质量的砖混结构建筑带来的“新”变化，校园四周茂盛树木和绿色生长的“绿”装点，再加之我们 的“初首”资格，我想这就足以引为自豪了。为此，聚会前我专门写了一首《我们从这里走来——菜籽沟学校首届初中班毕业44年同学聚会感怀》的诗歌，把求学母校的经历和感慨酣畅淋漓地一吐为快。

带着深情的依恋和少许的遗憾，我们离开了母校，南向纵深的菜籽沟八组目的地进发。“到了，这就是我们的宿留地，是张氏家的‘乡愁客栈’。”组织者向我们作了介绍。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山脚下一排把廊房修葺一新，院内和山坡林中建有多个休息室，院内和坡上的老榆树、苹果树、杏树相依搭建起绿色的“篷景”，院落宽敞整洁、空气清新、凉爽舒适，是难得的避暑山庄，让人顿生 “白云深处有人家”的意境体验。

聚会活动按程序逐项进行，而我的心思早已“抛锚”，我到院外尽情饱览变新变绿的家乡美景：起伏跌宕的大山层峦叠嶂、黛青浓郁、层林尽染，清新的空气把山乡拂拭得一片净美，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山村如同出水芙蓉 ，风韵妖艳，楚楚动人；阡陌相连的农田麦浪滚滚，犹如波涛汹涌的潮水逐浪向前；漫山遍野的绿树一团团、一排排守驻在山丘田间，像碧玉般镶嵌在绿色的地毯上锦上添花；那碧绿如茵的花草争奇斗艳，铺垫着山区原始的底色，引来一波又一波的蝶飞蜂舞，在空间勾画出追逐飘逸、情爱蜜恋的弧线；山坡上的牛羊或悠闲吃草，或哞咩串叫，发出无法理解的呼唤信号；河道里的潺潺流水，清澈见底，源源不断流向下游需要的远方，滋育更多的希望……

眼前的一幕幕景象构成了菜籽沟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唯美画卷,我感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无不发出“青山无墨千年画，流水无弦万古琴”的感叹！

我青睐眼前不加雕饰的原生态景观，便情不自禁地迈步徜徉在那曲径通幽的乡间小路：柏油路平展而蜿蜒，路旁的树木花草夹道相迎，上空的蓝天白云含笑陪护，勾勒出“人在画中行、画在心中生”的人与自然和谐完美的素描，我如同嘉宾享受极高礼遇而如临仙境，有一种出神入化的惬意。

夕阳洒下最后一缕余晖，徐徐沉落山后。夜晚的山村，清风拂面，万籁俱静，唯有哗哗的流水声、汪汪的狗叫声、唧唧的蛐蛐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漆黑如墨的山野缥缈梦幻，只有村路旁的太阳能路灯放射出明亮的夜光，给山乡增添“星星点灯”的靓丽实景，释放出夜间的活力，仿佛“疑是银河落九天”，给人以美妙的遐想。

　　次日清晨,我趁早餐之前,一口气爬上山顶, 极目远眺,领略久违的村景:家家户户房舍崭新、炊烟袅袅，庄前屋后果树飘香、庭院兴旺，山坡上茂密的树木覆盖了昔日我走过无数次的小路、放牛采草的山坡、夜看电影和热闹的场所......这早已成为“人去房无”的过往。我还清晰地记得，小时家里缺吃，当食不果腹时，我就借机越过山梁来姨妈家吃顿鸡蛋炒韭菜的拉条子“干拌”，还有杏子、土苹果之类，喝足吃饱后再翻梁回家。这类寒酸事冒出来有点不堪回首，但此时又不得不回首呀！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如今的家乡今非昔比，早已告别了贫穷落后，迎来了丰衣足食的安逸日子，如同“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满身透释出迷人的风姿，以“农耕+旅游”的模式，让山外游客一睹她的芳容、投入她的怀抱。

故乡的变化，虽说让我管中窥豹地短暂领略，但又足见一斑地使我看到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给农村带来的可喜变化。

“菜籽沟美”已成为众口一词的赞评，但其美究竟如何定义？我想,应该是一种豪气而不失雅致、秀丽而不失奔放、厚重而不失浪漫、清爽而不失隽永的深蕴大美。这样的美，怎不让人情有独钟、神情飞扬、刻美至深呢？！

聚会的路上，激动与感慨总交织在我的脑海。当大家感慨“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岁月无情时，我想，也应更为“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的时代变迁而欣喜。母校、家乡的嬗变在昭示我们：破旧立新，是时代发展进步的特征；生态环境变美，是守护精神家园的归宿；过去的坎坷和不遂的辛酸，都是人生路上的经历和财富，应作为励志的收藏和乡愁的记忆。两天多时间的同学聚会，与其说是互叙同窗旧情，倒不如说是感受家乡的变化，感悟人生的真谛。那绿色生态静守的美，校舍农庄变迁的新，正是时代发展的应景和人们祈求的愿景。

当我们的车队告别宿留地、行驶在“一览众山小”的伴山公路上时，我举目鸟瞰菜籽沟，无不感慨“江山如此多娇”，无不为“换了人间”的家乡变化而欣喜若狂！

啊！家乡菜籽沟，你似一首诗，书写着沧桑的兴衰巨变；你像一幅画，描绘着大自然的绚烂多彩；你若一首歌，唱响着天地人和的和谐美妙；你如一座碑，见证着青山绿水的亘古永恒。

我默默祝福家乡在党的阳光雨露沐浴下，继续迎接更新更美的明天，增添更加令人神往的无穷魅力！

（作于2018年6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