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之后话教学

马兰

　　“装修”和“教学”，似乎八竿子打不着，但因为我是教学研究人员，这之间有联系就不奇怪了。

装修过程坎坎坷坷，完工后总体评价良好，用色大胆，色调和谐，风格统一，彰显个性，物美价廉。但毕竟装修是一门遗憾的艺术，遗憾还真不少！反思装修过程的同时，出于教研员的职业习惯，自然联想到了教学。

一

整体家装太贵，请了某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和亲戚的临时施工队共同为我家装修。但想来房子毕竟是我自己住，我和家人的使用习惯和喜好自然很重要，不能单靠他们。职业习惯使然，用教研的态度对待装修，对于水电改造、空间布局、色彩搭配、材料选择等诸方面都提前细细研究，多方求教，超前谋划，拟写了长达几十条的装修备忘录，自我感觉可以转行搞室内设计了。设计师进场之时，对房间的装修设计，我已经有了大体的思路；进程中，针对细节，又通过微信给设计师发了许多条意见和千余张参考图片，施工过程中也是想法多、过问。这样做的结果是，我的意见先入为主，“首席设计师”沦为我的作图员，缺少创意，也不大主动操心；久经沙场的亲戚凡事“请示汇报”，我一出差就基本停工；爱人也是置身事外，去装修现场，大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任我指点江山，独自沉浸在手机的世界里。我的阵地前移、过度操心，导致设计师、施工方和家人被动应对，缺乏主动性、自主性、创造性和责任心。反思问题，联想到教学也是同理。教师如果包办代替，对学生的限制过多，给学生的空间不足，就会框住学生，学生就会学得被动，缺乏主动性和自主性，还会限制学生的创新思维。其实，安排教学内容、设计教学环节时，应该给学生充分的自主，多安排一些弹性空间，给学生留下自主体悟、消化、吸收、发散的空间，让每一个学生都能真正地、积极地、自主地参与到学习活动中去，让学生全方位展现个性，寻求发展，提升自己。

二

整个装修的过程中，多次出错返工，让我恼火至极。我觉得各工种对接时我们交代得都很清楚啊，怎么就不断出错呢？自己归因分析的结果，一是亲戚浓重的、我怎么都听不懂的江苏口音致使我们之间交流信息受阻；二是从业人员文化素质参差不齐，“秀才遇到兵”，导致沟通不顺畅；三是设计师给各工种交底不到位。直到有一天，和同事聊天，同事介绍了她家装修从未返工的秘诀：同事说，因为双方信息的不对称性，还因为理解问题的能力、文化素质等方面的差异，要想不出问题，必须反复确认。每一道工序同事说明自己的想法后，要求师傅必须重复一遍，看是不是真的理解了、听懂了。在重复的过程中发现理解有误、说得不对的地方，马上叫停，再沟通、再要求重复，反复沟通反复重复，直到施工方的理解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为止。痛定思痛，后悔已无济于事，提示老师们以此类推，在教学中引以为戒。教学中也常有教师如我一般，讲了一遍之后就认为学生应该懂了、应该会了，或者只是问问懂了没、会了没，没有检查与反馈，没有检验是否真懂真会的措施，没有教学目标达成的检测手段，教学效果自然无法把握、无法确保。再比如，有些小学老师布置作业，临下课时，往往随口一说或快速一读，没有给时间让学生记录、消化，没有让学生理解、复述，学生听不清记不住或不清楚完成作业的方法、途径，完成作业出现问题自然在所难免。我们的老师普遍存在我讲了你就应该会的思想，教学的好多环节也都没有考虑到教学对象的年龄特点、知识水平和能力基础，缺少必要的重复、沟通及落实、反馈的环节，缺少讲解后必要的消化、练习、实践及操作，导致教学不够扎实、有效。

三

装修历时大半年，期间虽然用尽心思，但没有耽误一天工作，周末自然成了最为宝贵的时间，务必充分利用，于是常常约几个工种的师傅同时到场，进行前期沟通或工序间对接，感觉自己俨然是个指点江山的大将军，半天就能解决好多问题。但真正施工时却出现了诸如新风系统的管道线路和水电线路打架、空调机位和吊顶、吊柜形状、尺寸安排不当之类的问题。主要原因是师傅互相之间不清楚安装的线路、位置等信息，而有的器具是另外定制，规格、位置等情况设计师也不大清楚。反思结果，问题出在信息沟通不畅、组织不当。沟通时往往是设计师跟各项目负责人交流，但各负责人之间、负责人和施工师傅之间沟通不够，在此过程中我也没有监控、确认是否沟通到位。这就像教学过程中，如图一所示，教师和一个个学生之间单向交流，学生之间缺少信息互通，没有交流碰撞，缺失填补“信息差”的过程，导致信息沟通渠道单一、信息量减少。如采用图二所示方式，师生之间、生生之间交流沟通，信息渠道就会成倍增加，信息量自然也会成倍增长。在此过程中，还要采取组织全班汇报交流、顺势点拨指导、教师参与生生之间交流等形式调控指导、提质增效。

四

装修接近尾声，该购买家具了，一测量才发现餐厅的宽度只剩下2.4米，别说大一些的餐桌椅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小型的放上也会显得拥挤。餐厅的一排柜子做好几个月了，设计师、亲戚、木工师傅、油工师傅及我们夫妻俩等等，那么多人现场施工、进进出出，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对尺寸太不敏感，数感严重缺乏啊！空间想象能力也亟待提升啊！一夜辗转难眠，紧急召集设计师和亲戚商议：如果在一切基本就绪之时，拆改鱼缸柜和酒柜，不仅柜体要重做，顶线脚线要废掉重新定制安装，较为复杂的吊顶也需要砸掉重新制作、重新粉刷，损失太过惨重；改为嵌入式餐桌或改为推拉设计，怎么比划都觉得别扭；突然，我灵机一动，提出将中间部分的齐腰酒柜改为卡座，代替餐椅，这样就可以少放一排餐椅，节省一些空间。问题解决，损失降低到最小，卡座反倒成了我家的特色。这段“历险记”也引发了我对相关教学问题的思考。数感、美感、乐感、空间想象能力、沟通能力等，是学科素养的重要因素，和工作、生活息息相关，是学生终身受用的素质，这些都需要根据学科特点在教学中着力培养，但在我们的教学中，或者没有引起必要的重视，或者缺少必要的培养措施。此外，因为帮同期装修的同学搜集卡座设计的资料，掌握了大量信息，具备了相关知识，我才能很快想到卡座的修改方案。教学亦然，“说不定哪块云彩会下雨”，教师广泛阅读，知识渊博，课前多方搜集、研读和教学相关的资料，从学生的角度预设应对策略，课堂上才能游刃有余，机智应对，有效生成；学生广泛阅读，留心观察，大量积累，参与体验，表达、运用时也才可能随手拈来，驾轻就熟。

五

装修完毕，总体比较满意，拆拆改改后，大致符合预期。装修期间无暇到邻家参观。结束后，总算有时间到邻居家看看了。对比是最大的伤害！同样的户型，随后装修的几家邻居都在结构和空间布局上作了非常大的改变，有的改变真的是脑洞大开，解决了房型光线不好、空间设计不够合理等诸多问题。我性子急，我家率先动工，回想第一次入场时，在常规需要开洞或计划破墙的地方一番敲击后，认定那些部位都是承重墙，不能砸，就在原有结构上很快开始进行每个房间的室内规划设计，开始关注细节。而后来装修的邻居家则是到各家多次参观，研究对策，另辟蹊径，这里的墙不能砸，砸那里能砸的地方，原本装门的地方封住，从另外的地方开门……装修需要设计，教学也需要设计。好的设计应该是有创意的设计，优秀的设计师和教师都应该善于观察和思考，具有创新意识。善于学习，精于思考，取长补短，是进步的捷径。另外，装修设计缺乏整体规划是设计的大忌，正如关注局部的教学，对整册教材、对单元构成、对课时内容等缺乏整体把握，对教学缺乏整体规划设计，教学问题不是提纲挈领、牵一发而动全身，重点关注的是局部、是细节，学生对学习内容自然也缺少统筹、整体把握和结构化的过程，更多关注的是词句理解、例题练习及知识点等细枝末节的问题，其结果只能是缺乏整合，忽视整体，零打碎敲，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学习效果会大打折扣。

　　“教学究竟离生活有多远？”生活究竟离教学有多远？善于联系，就会找到它们的连接点，拉近两者的距离，相互启发，举一反三。

装修是一门遗憾的艺术，教学是一门遗憾的艺术。转变观念，善于反思，勇于改进，就会减少遗憾，使艺术更加“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