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零钱

谭小红

本文选自高一写作课《触动心灵的人和事系列》

作者G1802田予成

爷爷是一名木匠。

他平常住在乡下老家。那里木料多，多得他时常忍不住操起以前那些糊口用的工具，乒乓一阵，做些小玩意儿，什么小椅子，高跷，木弩，神位牌，雕龙柱子。这些小玩意儿，有的送了人，也有慕名而来来买上一两件的。不过，但凡卖的零碎儿物件，爷爷都只要零钱。

爷爷尤其喜欢零钱，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五块的再大面值的，他却不要了是的，宁肯不要。

冬天，爷爷最喜欢在老家前坪上，扫那么一块雪，然后搬来自己做的小板凳，坐上半晌，和来往的各路乡亲打照面，闲扯。

冬天的叫花子多了。有时一天能有好几个路过。爷爷其实，是坐这等他们罢。

要饭的看见他坐在门口，就上前来向他讨钱。他就掏出零钱给人家，总是厚厚一叠，理得平平的零钱。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他再掏一叠。一直到零钱掏完，他才摇摇手说："今天没有了，明天我换了零钱你们再来。"不过这种时候很少大抵爷爷都是积蓄许久的，有备无患。

几次回家，听到邻村的老伯做客时谈起这事，什么善门难开，什么招灾徕祸。爷爷总是掏出一把零钱，理着四角如自己眼角皱纹般的褶皱，一边悠悠地说："哪个愿意讨饭，总是没法子才走这条路的罢。"

又一次，我亲眼看见一个老姐向爷爷讨了几枚硬币，不多时，竟又来了几次。我就站在爷爷旁边，告诉了他，他却装作没听到一样，又给了一沓纸币。我一直摇爷爷，爷爷就抱着我，悄悄地，悄悄地告诉我："孩子，即使她骗你，你知道了，那也不算上当呀。而且，说不定，这对她很重要呢！"我说，那为什么不给她一百块钱，那不更好？爷爷笑了："人是有尊严的，即使他们现在行乞。我若给整钱，他们怎么想？零钱好，零钱好。零钱可以救人的……"

天底下有些事就是这样的。这么多的讨饭的，有的人确实是好吃懒做，但有的真的是因为贫困。而好吃懒做不也是另一种"贫穷"？我们能给与他们的，是我们的"富有"。将来要是有一天，他们开始有了好日子，大概会回忆起，有过那么个，富到零钱掏不完的，我的爷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