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河图街(战铁建)

北岸风情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作者 战铁健</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部分插图源于网上)</h3><div><br></div><div>  正阳河河图街31号,一个带有花园的小院子,一个有着二幢房子的小世界。</div><div> 房子一幢是砖结构,另一幢是木结构。俄式风格,最南端那一套住屋,就是我儿时的家。</div><div>&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我在此出生,在此成长,在此享受了欢乐,也在此经历了苦涩。</div> <h3>  河图街,又名正阳河头道街,原本是条不太宽阔的街道,南北走向,也不太长,门牌号最大也就一百来号。街的北头通往松花江方向,那时的河图街还不能直通江堤,是条断头路,须左转向西,走一小段上坡路,到了土坝上,才能见到江水,人们习惯称之为:江坝外。<br></h3><h3> 这段路旁建有一座学校,名为前进小学,我在那里渡过了六年的童年时光。如今那里仍是一所小校,校名已改为新桥小学,教室也由平房变成了楼房。庆幸的是,原教师办公地,还保留一幢平房,其风格仍是俄式的。<br></h3><h3> 河图街的南头越过铁道线与共乐街相连,住在河图街的人们要走到建国街,才能乘上通往市区的公交车,那时的交通十分不便。</h3> <h3>  河图街的两侧多是俄式木结构房子,院与院、院与街道之间,用木栅栏、人们更习惯称之为:‘板障子’相隔。这条街上居住着许多俄罗斯人,可能受他们的影响,家家都在房前屋后栽树种花。初夏季节,丁香树花开了,整条街都充满花香。樱桃、杏、李子、沙果等树木也果实累累。那是哈尔滨最美的季节,也是孩子们最欢乐的时节。<br></h3> <h3><font color="#010101">  居住在这条街上的俄罗斯人,待人友善,穿戴整齐,也偶见喝高了的酒鬼,躺在路边睡大觉,绝大数与居住这里的中国人相处得融洽与和睦。虽然人们背后称其为‘老毛子’,但对他们还算比较尊重。在我的印象里,他们的生活过得似乎比我们好,有滋有味,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经常搞舞会、野餐、野浴与划船等活动。俄罗斯的文化对哈尔滨人有着很大影响,‘喂得罗’、‘布拉吉’、‘列巴’等俄语词汇很自然地出现在日常交流中,老人与孩子都懂。反观,小日本在哈尔滨残酷地统治了许多年,却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很少留下他们的痕迹,令人不解。</font></h3> <h3>  河图街有一座称作圣鲍利斯的教堂,与我所居住的房屋隔街相望。它始建于1923年7月28日,1927年7月10日竣工,人们更习惯称之为‘喇嘛台’。教堂是全木制结构,屋顶是一大一小两个洋葱头式的建筑结构,那是钟楼,悠扬的钟声时常会传向远方。在哪里,常有俄罗斯人去做礼拜,中国人已习以为常,也很少有人去打扰。教堂院内绿化特别好,可以称得上鸟语花香。教堂被高大的树木遮挡,时隐时现。虽然与道里、南岗大教堂相比,略显简陋,但它却拥有别样的风格,是河图街上最重要一景。时有美术院的学生,在它的周围取景画画。人们常常站在他们的背后观看,总会感叹着:画得真好。</h3> <h3>  俄罗斯人去世了,都要在教堂里举行殡葬仪式,因一切都在教堂内举行,过程如何,不得而知。仪式结束后,大门打开,载有灵柩的四轮马车从教堂院里驶出,后面跟着一群俄罗斯男女老少,他们表情严肃,有的‘玛达姆’(妇女)穿着一身黑,脸上还罩着黑纱。拉灵车的马背上,从头到尾披着网状的白色装饰布,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附近的孩子们怀着好奇之心,跟着送葬队伍后面,跑前跑后。这种异国风情的送葬形式,成了河图街上一道独特的风景。<br></h3>   五十年代末的一天,人们突然发觉,已融入日常生话中的钟声消失了,各种宗教活动也随之停止,其因不详。开始有些不习惯,总感觉生活中少了些什么。教堂院内西南角有座小平房,住着俄罗斯人,对院内花草树木进行养护。虽钟声不响了,但风景依旧。<div><br></div><div>  随着时间的流失,这条街上的俄罗斯人越来越少,直至完全消失。有人说:除衰老病死外,更多是远去他国,到澳大利亚、或到以色列去了。文革期间,教堂屋顶上十字架被拆除,里面成了开批斗会的场所。后来又改为少年宫,再后来教堂被彻底拆除了,在原址上盖起几排平房,成了某单位的停车场所。院里树木花草都也被毁掉,从此河图街最美的一道风景消失了。</div> <h3>  河图街附近有座很大的木材加工厂,拉来的原木加工成板材后,送往全国各地。加工后留下边角余料堆积如山,只要托熟人,花几块钱,就可以拉回一手推车,当烧柴,主要是夏秋两季做饭用。因为便宜,家家房前屋后,甚至房屋顶上,到处都是。</h3><div> 文革后,各家的孩子都长大了,为了改善居住条件,人们纷纷在院内抢地盘盖房屋,花园被毁了,院内的通道变得更加狭窄了,最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杂院。</div> <h3>  1983年4月17曰,突发火灾,风助火,火助风,各家储备的废旧木柴瞬间成了最好的助燃物,加之房屋密度大,真个火烧连营。面对熊熊大火,消防队员束手无策,足足烧了十几个小时。<br></h3><div> 河图街北面的大半条街与其它街道上一样,变成了一片废墟,损失惨重。这场大火,在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心中,留下永远抹不去伤痛。</div> <p class="ql-block">  那场大火之后,市政在河图街北头修建了一座跨江公路大桥,逐渐的道路变宽,高楼林立,与早年的河图街已面目全非。</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后来,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政府将河图、共乐两条街统一改名为”哈药路”。从此河图街连仅存的一点文字痕迹也没了。“哈药路”!这个不伦不类,与周围街道名称格格不入的怪胎,将名存实亡的河图街,彻底变成了名亡实亡了。</p> <div>  如今,河图街上的俄式洋房、穹顶教堂、丁香树,及院子的木栅栏,连同其街名,都成了我们心中的记忆。<br></div><div> 我想,再过若干年后,连同这点记忆都将永远消失得无影无踪。</div><div>  痛哉!河图街,惜哉!河图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