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窗外的葡萄藤

海疆

军营窗外的葡萄藤

作者 ：韩建强

 

我当兵在美丽的青岛，五月的青岛，虽然过了清明，依然很凉，由于是海滨城市，树木的绿叶长的比内陆晚一些。我们的军营就矗立在海边，坡下五十米之外就是翻卷的浪花，躺在床上，聆听着很有节奏感的拍浪声。新兵都还不习惯，声音是那么大、那么吵，久了就适应了，如同在哄你睡觉，随着浪花声入眠……

 

今天是星期天，不出早操，难得睡个懒觉，一觉醒来，太阳已爬的很高了，坐起来伸了伸懒腰，好天气啊，窗外阳光明媚，好像比昨天暖和了不少。一只麻雀落在了窗外的小树上，喳喳的叫个不停，忽然看见我在看它，匆忙的飞走了……

我穿好了衣服，走出了营房，习惯的在窗外的海边踱步，晒晒太阳，享受大自然的氧吧，很是惬意。走到了小树下，偶然看见，一颗葡萄藤，载着几片嫩叶，顽强的在地上爬着，两根触须像左右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旁边的小草，好像要顽强的站起来，我看着它，好像在对我说：“帮帮我，给我口水喝……”

我对葡萄树当然熟悉，不单是幼藤我看的出，就连浇水、施肥、剪枝、冬眠……，我都轻车熟路，因为，在我的家乡，户户都喜欢种葡萄，丰收了，自酿的葡萄酒自家喝，足够一年的开销。我还能说出好几个品种呢，什么龙眼啊、玫瑰啊、黑玫、马奶、巨峰啊等等等等。闭上眼睛想想那丰收的季节，甘甜、美味……唉！今年是吃不上了。睁眼一看，哦，对了，它要喝水啊……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营房，用脸盆端来了一盆淡水，轻轻的浇灌它。它美美的喝着，仿佛是在笑，又仿佛是在说：谢谢你哟……从此，我和葡萄藤结下了不解的情缘。

早晨看看它，晚上望望它。每天跑步路过它，天天它都有变化。海边淡水匮乏，葡萄又非常的喜水，在我的呵护下，它飞快的成长。葡萄树属藤蔓科，枝条柔软，不像木本科，直立挺拔。我借助旁边的那棵小树，又埋填了几根木杆，给葡萄搭建了一个架，就像扶着它站起来一样，半个月，就比我高出了一头，又半个月过去，我从原来低头俯瞰，到后来昂首张望，好像它由小弟弟变成了老大哥在低头看我，长的很快。我不由得憧憬着未来……三年之后，架上的它也如同家乡的葡萄一样，挂满了果实，丰收的喜悦会让战友们忘记想家，又给我们的军营增添了乐趣。

秋天来了，葡萄叶枯黄掉落，海边的风像一把大扫帚，把叶子扫走了。裸露的藤条懒洋洋的趴在架上，好似没有了生机。我知道，在北方，葡萄树不能顺利的保暖过冬，它就会被低温夺走生命。青岛虽没有我的家乡纬度高，但海边冬季的寒冷，绝不比我的家乡的风留情。要想让葡萄树平稳过冬，就只有像灰熊一样，让它冬眠。我在小树下，选择了一块合适的地方，深挖了一个坑，把树藤盘了个大圆圈埋入土下，再培成一个土堆，这样它就不冷了，等到来年的春天，它又会爬满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迎来了一批批刚入伍的新战士，它见证了士兵的成长，也送走了一批批的老兵，目睹了那难舍难离的情深意长……

三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葡萄树和我们一样，它长高了、长壮了。葡萄架快要承受不了它日渐丰满的体魄。一盆淡水也不够给它一顿早餐解渴。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我十分不舍的来到了葡萄树下，望着那第一次挂满了枝条像小米一样幼小的果实，我笑了，虽然我还看不出来你是属于哪一个品种？虽然我和三年前一样，仍然尝不到葡萄的滋味，但我还是笑了，这也正是老兵精神：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内心里的喜悦也掩饰不住复杂的心情，我的眼眶也湿润了。我留恋这山也留恋这海岸，更留恋的是伴我一起长大的葡萄藤。是啊，多么像《小白杨》里的歌词，它长我也长，和我一起守海疆……

是汗水？不，是泪水？掉在了地上，它总比海水要淡的多，甜的多。你喝吧，喝了它你会想念我们这些老兵，你也会摇摆着满身的“小手”和我们再见，送我们即将踏上新的征程。

再见了美丽的青岛、威严的军营，我会永远的记住你们这山这水。再见了葡萄藤、海浪花，这里年年会有来给你们浇水和听海浪唱歌的新兵。

再见了军营，再见了葡萄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