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连阴雨

汪明顺

<h3>  一大早就滴滴嗒嗒地下起了雨,这雨时大时小,时急时缓,断断续续,大半天了。晨练回来,吃过早点,看会儿书,午饭,午休,雨还是滴滴嗒嗒地敲窗,捧着书,可思绪已随淅淅沥沥的雨穿越了时空。</h3><h3><br></h3> <h3>  我的老家在一个并不偏远的山村,小地名王家山。一面较陡的不算高的山根下有一片较为开阔的漫坡子平地,零星地散落了几个小院子,那一排老旧的矮瓦房就是我老家。我们家四周都是庄稼地,这里及周围有我们村组一半的土地,全是黄土地。再稍走远一点就是山,连绵起伏的山。我和我的少年玩伴儿们就是在这里在放牛、砍柴、打猪草和抬水中长大的。</h3><h3> </h3> <h3> 包产到户后,各家为了吃饱饭过上好日子,老老少少,各尽其能,大人们有大人们的劳作,娃子们有娃子们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放牛放羊、打猪草、抬水、砍柴。这些活计中,最不喜欢抬水了,取水要在一里路外的罗家沟,还有几个大上坡,扁担压在肩膀上要往肉里钻你还得硬撑着到了平路才能歇一会,所以我就喜欢下雨,下连阴雨,下连阴雨了就可以接雨水吃,雨后好长时间不用去罗家沟抬水。</h3><h3> 那时候很有规律,到了雨季,定然下雨,特别是连阴雨,每年如期而至,一下起来,连日连夜,三五天十数八天都是常事,天天扯着雨帘子,坡上起水了,干旱的小沟起水了,路上起水了,到处都在流水,不用抬水了!</h3> <h3> 下连阴雨了,又有麻烦啊,圈里的猪似乎整天都吃不饱,一天到晚的把头架在圈栏上,催命似的叫,肚子疼似的哼哼唧唧的。到处都是水,地里一脚下去半天都拔不出来,免强拔出来了,草鞋耳子扯断了,鞋还在泥里,要命的是你去哪里打猪草啊,自家地里自然怜惜庄稼是不去的,别人家的地你敢吗,骂你咒你,只有到山上去,罗家沟里去,滑得很,摔跤子太希松平常了,经常弄得浑身是泥鼻青脸肿的。那里也没多少猪草,跑大半天,挎篮还不得满,有的伙半就折树枝在挎篮底撑着,我一直没敢,最多也只是把猪草抖得松松的,看起来就多一些。有的家四周有枸叶树,还能打枸叶,我很羡慕人家,不时也有偷捋几把的念头,甚至溜到树跟前了,胆子小啊,不敢下手,只得不甘地溜走。所以,这时候又多希望天赶紧晴。</h3> <h3>  中间有几年我家与邻居合养了一圈牛,我向来对放牛不是很喜欢,虽然也还好玩,但麻烦不少。养了牛除了犁地外就得一年四季有个人跟着它,白天赶到坡上放,晚上半夜还得起来给牛上草,经常要出牛粪,我最怕出牛粪这活,臭到不要紧,就是下不了脚,没有靴子,穿草鞋踩牛屎,满脚都是屎,想想都有点老火。邻居家老婆儿喜欢放牛,虽是合养,她放的多,一轮到我们放,牛都要瘦一截子,她心疼牛,后来就帮我们放牛。</h3><h3> 出牛粪难倒也罢了,下连阴雨放牛才叫难啊。你得趁雨小时放,戴草帽子,披塑料纸,就这浑身上下都湿透,你还得放,牛没饱啊。同时还得打牛草,浑身湿透又暖干暖干又湿透,汗水雨水合在一起,衣服黏黏糊糊的,够受了。牛虻子还时不时地咬你,到处都是肿疙瘩。</h3> <h3>当然下连阴雨也下连阴雨的好,门前的路上起了水、成了河,也就有了乐子。三五个小子,高挽裤腿,光脚板,在路上修堰渠修电站,修水磨比赛,一玩就大半天,忘乎所以。也可在房檐下和了泥玩泥巴,弄得满身满脸的泥人一样。或者几个人拥在一堆看三国水浒西游记小人书入了迷。</h3> <h3>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老家大多数人都盖起小洋房,地种得少荒得多,路早已拓宽硬化,自来水二十年前就通上了,牛在十多年前几乎都没人养了,就连过去家家必养的猪也成了稀罕物了,地里的猪草长得跟铺盖一样。</h3><div> </div><div> 当年要是有这该多撩人!</div> <h3>  雨,还在不紧不漫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起身,望着窗外,雨雾迷蒙,真想光着脚板浪一浪。</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