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红叶

归真

阳春三月，正是红叶石楠树火红的时光。我们西安全家一行八人踏上回合肥故乡祭祖、省亲、观光的路途。带着乡愁，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乡愁，是一种温暖人心的乡愁。

西安不是故乡，却不得不在此生活，合肥是故土，却不能在此停留。故土难离，亲情难舍，回乡是人之常情，可残酷的现实，突如其来的变故，故乡不得回，亲人不能见。

父亲从小为了生活，背井离乡，早年投亲辗转来到陕西，有了份安定的会计工作，日子也算过得去。不料大祸从天降，五十年代中，父亲被无端打成右派，从此精神上受压制，经济上受挫，全家八口人生活在万劫不复的贫困之中。

文革又接踵而至，父亲又被无休止的游街批斗，生不如死，一天父亲准备自杀，欲离开人间地狱，幸遇一工友下班复转回取东西，惊动了他，并劝说父亲不能走这条路，父亲想到还有家，还有亲人，全家人还要靠他微薄工资生存。终于放弃轻生念头，回家后与家人相拥泣不成声。

再后来父亲又被无端遣返原籍监督劳动改造。我们姐弟又上山下乡，按说父亲在老家，我们更应该回故乡了，可我们家徒四壁，加之政治原因，没有能力回老家了。

我们兄弟姐妹相继有了工作，受家庭出身的影响，工作中也是谨小慎微，努力在夹缝中生存，就这样阴差阳错我从来没有机会回过家乡，对家乡一无所知，只是从父亲在家乡时往来书信中，略知家乡一、二，那时写信也不能有真实情感表露。来往书信是要被检查的。有一次父亲来信说：乡政府指出我写的信里引用主席语录不恰当。可见信件是要拆开检查的。

车轮滚滚、飞机轰鸣，闭目遐想父亲描述家乡的模样，现在全国各地面貌都有日新月异的变化，家乡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

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午夜过，飞机徐徐降落在灯火辉煌的合肥城，一股浓浓乡情扑面而来，我们受到亲人们热情洋溢地迎接，三辆轿车直接把我们接送到提前安排妥当的下榻宾馆。

按照家乡亲人们的安排，我们如约回到了梦寐以求、魂牵梦绕的故乡，呼吸到了家乡的空气，亲吻到了故乡的泥土。来到宗亲老叔的老屋，见到了老叔，老婶，兄弟姐妹、侄、甥及孙辈们，几十口亲人欢聚一堂，叙说着曾经的酸甜苦辣、同宗之情。

一个重要议程祭拜祖宗，我们和老家的宗亲一行走在故乡的小路上，故里空气清新，树木繁茂，绿草如茵，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齐整排列的红叶石楠树，春季的石楠正是勃发时，红的格外醒目。茂盛的红叶随微风舞动象征着家乡亲人们的热烈情怀，也寄托着西安游子们思念故乡、思念亲人的赤子之爱！

整齐的 红叶树列队夹道引导我们来到祖宗墓前，说是祖宗墓地，其实由于破四旧等等原因，墓地早已夷为平地了，只有几座上一辈逝去的宗亲墓塚。感谢家乡的亲人，早已备好鞭炮、纸钱 ，我们面对列祖列宗虔诚祭奠，望祖宗原谅飘泊在外游子迟到的祭奠。烧纸钱、放鞭炮，或鞠躬或磕头，祝福列祖列宗天国安好，也祈盼祖宗在天之灵庇佑子孙们幸福安康，让游子们找到回家的路！

宗亲哥引领来到当年父亲被遣送回家时住的原地址，据他们说，父亲住的是一间八平米左右的茅草屋，墙壁是原始土坯垒成的，茅屋已不复存在，现在地址上已是村民建成的两层楼房了。宗亲哥还指了指旁边仍遗留下的土坯房说：当年父亲住过的房子就是这个样子。那简陋不堪的茅草屋，惨不忍睹！

龚氏宗亲泱泱来了几十人欢迎陪伴我们回故乡省亲、祭祖。其实在家乡生活的仅是高寿的老叔老婶了，老家已划归合肥市，龚家后人都住在合肥市里了。令人欣慰的是，他们在同一起跑线上拼搏，都在各自工作领域内有出色的成就和发展，并作出特别好的成绩。有老板、有干部、有教师、有银行干部、还有博士生呢！他们生活条件也非常好，家家都在城市购买了很好的住房，家家有小轿车。我们西安一行被家乡亲人轮番请到高档酒店招待我们，珍馐、佳肴、美酒，真是盛情难却，无法用言辞来表达我们的谢意。

合肥亲人还精心安排我们去旅游。并亲自全程陪同，又是开车又是导游，先后领略了家乡的名胜、美景：黄山，宏村，西递村，九龙瀑，歙县棠樾七重门，徽州人家盆景园，花山谜窟群，古逍遥津公园，李鸿章故居，包公祠，稻香楼国宾馆，三河古镇，渡江战役纪念馆，巢湖，滨湖国家森林公园等景区。让我们开了眼界，饱了眼福，亲身感受到家乡的山水之美，人文之博大恢弘！

就要离开故乡了，依依惜别，情难却，情难了！再见了故乡！再见了故土！再见了亲人！不知何时还能再聚首？

采撷几片家乡的红叶，珍藏怀中，以此寄托我们对逝去祖先们的哀思！铭记故乡泥土是生息养育我们的根本！怀念家乡亲人们血浓于水炽热的亲情！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龚明仁

 

20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