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歌唱

诗人聂勒

<h3><br /></h3><h3> 我一直相信,母亲是天上的太阳,而我是人类的孩子。前几天,受邀参加滇池文学奖颁奖,午饭的时候,很久未见的于坚先生突然来到我身后,拍拍我肩膀,当着一桌人的面问了这么一句:"聂勒,自从去了美国之后,咋个就不听你唱歌了呢?"哎呀,怎么说呢?应该是的,我已经很多年不唱歌了,当然不是因为我去了美国,应该说是母亲去世之后,我就坚决的不唱歌了。不要说唱歌,就连写作也基本停止了,这么多年来,我已习惯于把自己深埋在枯燥乏味的翻译工作之中!这几年,我欠了很多人的文债,十分对不起向我真诚约稿的朋友,我时常安慰自己说,这大笔的债以后一定会优质地奉还!这几年,曾经有几次,在人们的吆喝下,我试图再次歌唱,结果却令我感到吃惊,那声音令我惭愧,甚至无地自容!像当年,我一直对自己的歌唱充满自信,并可以在何时何地用歌声为朋友们带来快乐,是一个自信的不知羞的人。我曾经成为唯一在美国国务院唱过歌的中国作家,也是用歌声震动过美国爱荷华作家酒吧的中国诗人!我相信,一个没有歌唱底气的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一方面,因为那动听的歌声代表的是祖国的声音,是中国作家该有的声音,我是中国诗人,我怕谁呀!另一方面,因为我自信并确实唱得很好!我曾经几次可以当着中国作协主席和省委领导的面自信地清唱佤族情歌,现在呢,当着他们的面叫我说两句都感到十分害怕!什么也就不说了!那美好的时光和记忆啊似乎成了绝版,俱往矣!俱往矣……母亲去世之后,有一段时间,我总感觉这个世界空如末日,恍若隔世,当然也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一个已经长大的人,他是知道害羞的,因而,他开始会揣摩别人的想法,也开始知道和感觉这个世界的巨大和恐惧,他知道,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够像母亲一样来保护他了,他必须警觉起来,并学会收敛自己的锋芒和无知!所以,我想说,那个还有母亲生存的世界,是一个圆满的明晃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你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你可以尽情地向这个世界表达你的情感,展示你的疯狂,因为你是一个孩子人类的孩子!当母亲离开这个世界后,你长大了,长大了你就拘谨了,寂静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