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老牛犊散文集

老牛犊

<h3>作者简介<h3>  朱超源,平和人,笔名老牛犊、平原,漳州市作家协会理事,漳州市诗歌协会会员,平和县作家协会秘书长,平和县林语堂研究会常务理事,有诗歌散文散见于《闽南风》《闽南日报》《福州日报》《福州晚报》《厦门日报》《莆田晚报》《闽北日报》《0596诗刊》《0596诗篇》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h3></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写在前面的话</b></h1><h3><b> 因为喜欢,所以默默耕耘。在生活中捕捉着美,感受着美,把她们流淌于笔下呈现给大家,虽然稚嫩在所难免,但我珍惜这份青涩,这是前行道路上的一块块搭石,为了诗和远方,更应风雨兼程。</b></h3><h3><b> 感谢所有应该感谢的人,正是你们的信任、支持与欣赏,让我有了绵绵不绝的动力,我知道,这仅仅是迈出的第一步。</b></h3><h3><b> 期待着诗集的诞生,这是奋斗的目标,我将乐此不疲!</b></h3> <h3>目录</h3><h3>写在前面的话</h3><h3>1.贴花</h3><h3>2.父亲的手机</h3><h3>3.田坑古窑行</h3><h3>4.“荷”气满塘</h3><h3>5.十二板桥</h3><h3>6.再访石晶宫</h3><h3>7.走近延安楼</h3><h3>8.阳明心,朱子情</h3><h3>9.海之韵</h3><h3>10.斗笠</h3><h3>11.美哉,寨河水库</h3><h3>后记</h3><h3><br></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010101">  贴 花</font></b></h1><h3><font color="#010101"> 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竟意外发现了“贴花”。整整一捆,母亲把它藏在旧皮箱的夹层内。我和姐都惊呆了。<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贴花是那时的一种零存整取储蓄的凭证。它被母亲用塑料袋一层层包裹起来,再用橡皮筋扎紧,锁在她陪嫁的旧提箱内,从不对人提起。</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和姐小心把这捆贴花打开,认认真真地数一遍,一共是四百四十张。每张贴花上面注有存储的日期,面额都是五元,这捆贴花刚好两千两百元。当时,我的工资才一百来块,母亲哪来这笔巨额存款?</font></h3><h3><font color="#010101">贴花上日期显示,这捆贴花母亲整整积攒八年。那时,一家四口人守着一亩多田地过日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母亲除了农活,还得打理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她终日忙得像陀螺。家临市场,门口每天都有卖油条、豆浆、豆腐花之类的。那时一根油条五分钱,一碗豆浆也是五分钱,闻到那个味道就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馋。但我们姐弟从未向油条、豆浆摊走去。我和姐只有把门关紧,把自己紧紧锁在屋里。那时一斤盐巴也就一毛钱,持家的母亲是绝不会拿一斤盐巴的钱让我们去解馋的。在母亲手里,每分钱都比铜锣大。家中没有余钱,家中生活必需都是母亲起早摸黑,一分一厘的攒来的。</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那阵子,姐辍学在家帮母亲打理家务,我正忙着中考。母亲就在那时念起生意经。她忙完农活开始做起小生意,不知她从哪儿进了一堆花花绿绿衣服回来,天一亮就开始走村串户卖服装。那些服装都不贵,便宜的三二块,最贵的也就五六块。母亲说,运气好的话,一天能卖出十件八件,有时走一整天都卖不了一件服装,扣除成本,也就赚个脚力辛苦钱。母亲的生意,我们能从她的脸色看出来,若她脚步轻盈面带喜色,生意肯定不赖;若一脸疲惫回来,肯定是白白走了一整天。</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记得我接到师范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欣喜若狂地等待母亲早点回来,想把天大的喜讯告诉她,却一直等到天黑都不见母亲的身影。往日她早该回来了,晚上快十点了,还是不见她回来。一家人开始焦虑起来,母亲去哪儿了,迷路了?还是……,我不敢往下想。我痴痴地朝大路口张望,母亲每次都会从那儿现身,今晚却连个路人都没有。我的心像落日般一截截沉下去,不由得朝前方走去。这时,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借着月色,我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挑着担,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我走来,顿时双眼模糊,远处那人正是我的母亲。母亲却满脸堆笑地说,她今天走到离家三十公里外的几个大村庄,卖了十几件衣服,赚了二十元。她说:“有了,你的学费有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是,我一百多元的学费有了,那是母亲走村串户走了一年多攒下来的血汗钱。我仔细回忆母亲生前点点滴滴,我师范三年学费都是母亲不辞劳苦换来的。然而姐的来信告诉我,母亲的生意每况愈下,她有时甚至到大半夜才摸黑回来,回到家却是一声长叹,但家中依然照月给我寄来四十元的生活费。姐在信中说,母亲不光卖服装,还开始学着缝制斗笠,跟邻居大妈到街道去摆摊。除了我的学费和家中开销,母亲手头不可能有余钱。那些年家中没添过一件值钱的东西,也从未见母亲阔绰过,她从未给自己买过一件像样的衣物。</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几年后,姐成家了,我也毕业有了工作,母亲可以放下担子了。然而,母亲依然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在我们的劝说下,母亲是不再走村串户卖服装了,因为血压高,我们姐弟经常劝她该歇一歇了,她还是经常躲在房间里缝制斗笠。母亲就是不听劝,她是个闲不住的人。</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参加工作第三年,家里刚有起色,四十九岁的母亲却突然走了。在医院里,一直昏迷不醒的她竟然会紧握我的手,虽然只能感觉是轻微的用力。她突然瞪大了眼睛,那颗日夜操劳的心脏也慢慢地停止了跳动,母亲走了,带着深深的遗憾走了。我心里明白,她放心不下未成家的我。捧着眼前四百四十张贴花,我泪如滂沱。</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b>此文发表于</b><b>2017年3月6日</b><b>《闽南日报》</b></font></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父亲的手机</b></h1><h3> </h3><h3> 前些年,父亲一直想要有一把手机,他念念不忘地跟我提了好多次,但我都没应允。不是怕花钱,而是我觉得不需要,年纪一大把了,又没见他和谁有往来,要手机做啥?更重要的是,父亲患了脑血栓,半身不遂,摁个键都费劲,有事和家人吱一声就行了,何苦多此一举。未曾想,就在那年年夜饭时,父亲旧话重提——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如孩提般羞涩地对我说:“我要买手机!”</h3><h3> 我犹豫不决,最终,我还是劝父亲打消念头。父亲不死心,他坚持要买手机,问他手机何用,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见我不搭理此事,父亲有点失落,悻悻然,把钱慢慢塞回口袋里。</h3><h3> 一晃又过了好几周,我已忘了父亲买手机的事。那天,正是开学最忙乱时候,突然电话响起,是个陌生号码,原来是父亲托人给我打电话。和往常一样,在冗长的问候声后,我才明白他的意思:药完了,得买,记住,只差两天!并不忘提醒我,要多照料自己。</h3><h3> 当时,我有些不耐烦地挂了电话,心里嘀咕着,药不是还有两天么,再说,早和姐交待过这事了,何须他记挂这事。正烦着,这时,父亲又来电话了,他又支支吾吾地提起了手机,我恼了,一咕噜掐了电话。晚上与妻谈及此事,本想她会支持我的观点。出乎意料,妻居然让我隔天就买手机给父亲。她说理由很简单,父亲想我了。心里猛的一颤,有点疼的感觉。</h3><h3> 翌日中午,我带上父亲,围着县城转了一大圈。阳光照在父亲赤铜色的脸上,细细的皱纹如涟漪般慢慢荡开,他贴着车窗在贪婪地看街边的行道树,看花花绿绿的商铺,看广告牌……父亲在看一个陌生的世界。那天,我特意绕到公园里,搀着父亲慢慢踱步,最后在一个小亭里休息时,我递给他一部手机。</h3><h3> 父亲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他眼睛放射出异彩。我不敢和他对视,装着若无其事地望着远方,我转过身来时,发现父亲正迫不及待地拆包装盒。中风的后遗症使右手的动作十分僵硬,看到他如此急切,我赶紧帮他打开盒子。父亲细细打量一番后,立马我要教他怎么使用,从开机、关机、拨打、接听,父亲问得非常细,直到他觉得都上手了,才心满意足地让我送他回去。</h3><h3> 父亲终于拥有了手机了,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仅三天,姐就火急火燎地要我回家。一进家门,就见父亲正对手机恼火着。原来,父亲把我教给他的使用方法给弄混了,拨不出去,也接听不了,父亲就认为是买了儿童玩具手机糊弄他。我哭笑不得,耐着性子重新教他使用手机,待他现场演示成功后,父亲半信半疑地说:“咦,怎么又可以了。”</h3><h3> 过些天,我再去看父亲,一见面,父亲就劈头盖脸责怪我:“什么破手机,连你的号码都拨不通,拿回去!”接过手机一看,天啊!里面竟有一百多个拨出去的号码:113、1135、135、1351、13515……才明白,父亲左手迟钝,号码拨得乱七八糟,竟然停机了,他居然把我教他快捷拨号给忘了,连我的手机也拨不通。我百感交集,谁都有老去的一天,将来,说不定,我也会被新的事物所淘汰。我没有和父亲过多争辩,重新帮他设定快捷方式,直到他完全掌控为止。</h3><h3> 如今,父亲已经把手机玩得很溜了,偶尔还会给我发来表情包,告诉他,一切好着呢。</h3><h3> <b>此文发表于2017.3.13《闽南日报》</b></h3><h3></h3><h3><br></h3><h3></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田坑古窑行</b></h1><h3> </h3><h3> “飞瀑落珠鸣山涧,陡壁悬栈引客来”。这阵子,平和县南胜镇这个弹丸之地变得家喻户晓起来,法华村田坑窑从尘封的记忆中被挖掘出来,就像往平静的池塘里甩了个小石子,漾起了圈圈的涟漪,吸引了许多远地游客慕名前往,一探究竟。</h3><h3> 从县城出发,不到半小时就可以抵达平和麻枣原产地——南胜镇。汽车行走在田坑平坦整洁的村道上,你会感觉四周的环境是那么令人心旷神怡。空气清新,扑面而来的是阵阵的花香。一片片低矮的枣树上挂满了青青的枣子,有的被套上了白色的包装袋,有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路边的桃花开了,粉嫩粉嫩的,引来顽皮的蜜蜂,迷恋地跳起舞来。我们一行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争先恐后地取出手机,捕捉下美好的瞬间。路边有条小溪逶迤而上,循着淙淙的水声一路向西,汽车在一个开阔的河道处停了下来。</h3><h3> 漫步河畔,鹅卵石铺就的堤岸一直延伸至远方,一艘庞然大物“克拉克号”木帆船赫然出现在眼前,垂柳依依,翠竹婆娑,凉亭、水车、帆船……现代的设施与青石、古树、瓦窑等融为一体,相得益彰。山泉水唱着欢快的歌儿从上游奔涌而来,在蓄水池处汇聚成一面镜子,水清冽得可以照出人的影子,夕阳把她俊美的身躯投射到水中,泛起粼粼的金光。几只鸭子惬意地在水中戏耍,时而拍拍翅膀,时而甩甩脖子,时而抖抖羽毛,时而摆摆蹼趾,丝毫不因我们的到来而生分。春和景明,山清水秀,俨然一个恬适淡雅的世外桃源。</h3><h3> 拾阶而上,幽谷探秘。沿着溪流,我们不知不觉进入了山谷深处,说是路,其实是在河床上行走,水就从我们身边经过,从我们脚边绕过,从搭石边溜过。河床很深,抬头见到的是两边陡立的崖壁,藤蔓交错,葳蕤丛生。而石壁上,有一排间隔差不多的方孔,细细端详,应该是先前铺设栈道凿成的孔,如今的栈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替代它的是在引水渠上用防腐木搭建而成的栈道,沿着崖壁一直延伸至密林深处。两岸陈年的苔藓恣意蔓延,覆盖了一块又一块石头,从石头边长出的竹子盘根错节,枝干斜斜的,相互掩映,郁郁葱葱,给人以幽深莫测的感觉。黄昏的阳光捉摸不定,透过繁枝茂叶的缝隙,撒下稀稀疏疏的光斑,在山谷中时隐时现。</h3><h3> 水声越来越急了,峰回路转,我们在拐弯的地方见到了一个悬崖,巨大的落差,把湍流而下的泉水撕扯成丝绸、碎布,不断地披晒在岩石上,又缀串成珍珠,弹落在水潭里。我们逆流而上,到达瀑布的上方俯瞰,一股水汽扑面而来。这条天然的山涧,从几十米的高处倾泄而下,落在一个平台上,一个翻涌,再次飞奔向前,向下一个悬崖冲去,势不可遏,轰隆如雷,不绝于耳。自然的力量总是令人叹为观止。中国人是治水行家,这天然的落差岂能被错过,引渠灌溉或用来冲转水车都是不错的选择。果然,我们就在附近找到了“克拉克瓷”田坑窑石磨坊的遗址,证实了先前的猜想,当年这弯瀑流正是前人搭建水碓的理想之地。在遗址现场,在一个六尺见方的平台处,几个大小不一的石磨散落在地上,石磨的厚度大约有二十公分,有的半径有三四十公分,看来一个人还难以抱得动它,岁月沧桑,斑驳之中见光滑。令人惊叹不已的是,古人竟把瓷窑加工场隐蔽在这绿树成荫的山涧中,开场烧窑。</h3><h3> 平和曾是个盛产瓷器的地方,一度呈现过十里窑烟的盛景。七百多年前,南胜镇是南胜县治所在地。刊于明万历元年的《漳州府志》卷二十七记载——“瓷器出南胜者,殊胜它邑,不胜工巧,然犹可玩也。”清代重修的《平和县志》也记载——“瓷器精者出南胜官寮”。在上世纪末的几次考古发掘中,平和南胜、五寨一带大量的窑址群被先后发掘出来。平和窑遗址群的发现,被国际陶瓷学界视为是世纪之交一个重大的考古发现,也证实了“克拉克瓷”的故乡在——福建平和。</h3><h3> 眼前这处古窑址正是始于那次考古发掘——田坑窑。遗址旁一块展板上清楚地显示,田坑窑是一处专门生产素三彩瓷器古窑址,是当年专门生产“素三彩”的一处重要窑口,它与日本茶道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里生产的盒、碟、盘、钵、盏、瓶、杯、碗等小器件,均有白、蓝、绿、黄、黑等颜色,唯独缺少红色,因而被统称“素色”。资料显示,素三彩瓷器,日本称之为“交趾瓷”,在日本的千般茶文化中举足轻重。</h3><h3> 随着近年水下考古的不断发现,越来越多的沉船浮现“克拉克瓷”的身影,它们相当部分来自平和窑口,包括眼前的田坑窑。四百年的时光如浪花一朵,眼前依稀闪现出当年穿梭忙碌的身影。令人很难想象当年的繁华景象,一件件精美的青花瓷,竟然从这小山沟走向欧洲,走向世界。眼前这条溪流不再是野渡无舟的地方,它是一条历史的航道,一条条小舢板顺流而下,源源不断地为世界人民献上一件件精美的艺术珍品。</h3><h3> <b>此文发表于2017.5《闽南风》</b></h3><h3><b> 2017.6.7《闽南日报》</b></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荷”气满塘</b></h1><h3><b><br></b></h3><h3> 城郊东北处延寿山下,有一处休闲好去处,美其名曰“塘内湖”,地方不大,但因距县城不过一两公里,步行也不过几分钟,周边的居民都把这当成了理想的栖息所。每当晨光熹微或是暮色降临,来此锻炼的人纷至沓来,川流不息。他们或是登山小跑,或是悠哉散步,很是惬意。</h3><h3> 路经宝善村张氏宗祠,你的眼球会一下子被这里的优雅环境所吸引,翠竹婆娑,古树参天,柚果飘香,曲径通幽。“平和——宝善——延寿”,一听这些词汇就感觉温文尔雅,亲近有加。祖先荫庇,世代泽福,所挑选的位置的确是不同寻常,在环城路未开通前,可以想象这里必定是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h3><h3> 漫步在洁净的水泥道上,两旁绿树成荫,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清新,舒爽。景观树与路灯有序地向前延伸,几只麻雀正在觅食,小脚跳着碎步,瞧见有外人,仅仅只是扑腾一下,飞到稍远地方;再走近了,再挪动,嘴里呢喃着,丝毫也不生分。</h3><h3> 拐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块大石头赫然出现在面前,潇洒的“塘内湖”三个行书大字雕刻在石头上,勾勒成红色,笔力遒劲,行云流水。这块石头长大约有六米,两米多高,远远看去,就像一只飞倦的鲲鹏,收拢了翅膀,静静地栖息在湖边,悠然自得地欣赏着美景。石头的两边各有条通道,后边就是所谓的湖了。</h3><h3> 沿着左边通道往前走,一座凉亭临塘而建,依靠着栏杆,湖中景色尽收眼底。细细的浮萍下,一群又一群的鲤鱼在嬉戏,在玩耍,你追我赶的,好不快活。岸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像小姑娘的辫子,随风飘曳,煞是好看。湖中心有一座桥,把湖分成了两半,如果说外边的湖是水的世界,那里边的湖则是花的海洋。</h3><h3> 满塘的荷花,婀娜多姿,千娇百媚。一朵有一朵的风姿,一朵有一朵的韵味。绿绿的荷叶中间,一枝枝荷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亭亭玉立,昂扬向上,“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盛开的花朵,纯净的花瓣,线条是那么柔美,颜色是那么清鲜。含苞的花朵,则蕴含着生机,鼓鼓的,似乎有着喷薄而出的力量,一触即发。绕着荷塘转了半圈,总感觉荷花娇羞怡人,路旁看到的尽是羞羞答答地遮掩着笑靥,而荷塘中间的荷花却是一股脑儿敞开胸怀,毫无保留,莫不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h3><h3> 登上湖心桥,举目四望。在垂柳掩映下,湖的另一侧也有座凉亭,与刚才那座隔塘相望,风格迥异。小庵庙建在一棵大榕树下,庙随小,可香火却很旺。庙前的一大片空地被辟为停车场,宽阔,整洁,站在广场处,县城的大半风景映入眼帘,鳞次栉比的楼房从柚海中浮出来,每当柚花飘香,满城洋溢的是一种浓浓的芳香,沁人心脾。</h3><h3> 外塘清澈见底的湖水、自由自在的游鱼,内塘挨挨挤挤的荷叶、争奇斗艳的荷花;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绿意盎然的柚林,近处翠色欲流的柳树、颀长俊秀的修竹……构成了一幅灵动的水墨画。曾记得当初的这片荷塘,还是一片柚林,是家家户户的“摇钱树”。为了建成休闲好场所,很多村民们默默地做出奉献,让出土地,才有了使塘内湖由原先的一座寺庙前的一口小池塘,慢慢地扩大,慢慢改观,慢慢地变成了现在这景色宜人的健康生态公园。为了让大家喝上放心的山泉水,村里特地让人钉了口水井,自此,每天到这来取水的人络绎不绝。塘内湖赏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新话题。</h3><h3> 夏蝉在枝头畅快地鸣叫着,谱出一首动听的夏之歌——满堂和气,延年益寿!</h3><h3> <b>此文发表于2017.7.31《闽南日报》</b></h3><h3><b> 2018.3.31《三明日报》</b></h3><h3></h3><h3></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十二板桥</b></h1><h3><b><br></b></h3><h3> 在风光迤逦的闽南第一高峰大芹山西侧,有个古镇老城,她就是中国历史文化名镇——漳州市平和县九峰镇。镇前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名曰碧溪,溪面宽阔,水流湍急,自东向西流着,像条明净的带子,蜿蜒盘旋,把老城围成了个U字型。整个县城背靠巍巍县后龙山,面朝潺潺流水,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可谓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h3><h3> 站在九峰城区北岸,远眺碧溪,波光粼粼的溪面,在正午太阳照射下显得更加金碧辉煌。溪中有隆起的“小丘”,那便是桥墩了。桥墩一共有十一座,一字排开,错落有致,连同溪岸两边,把宽宽的碧溪分成了十二等分,桥墩与桥墩之间都搭有木板,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十二板桥。</h3><h3> 沿着溪畔的台阶而下,满是青苔的石阶在多日雨水的冲击下,湿滑难走,岁月的沧桑在桥头上刻满了痕迹,斑斑驳驳。桥板是由两块长杉木板拼接在一起,有一段的距离就用一根大铁钉铆住,稳稳地安放在桥墩间,每块木板长约五米,宽约50公分,厚度差不多10公分,都是用质量较好的杉木裁割而成。可能跨度较长,人踩上去有点晃,尤其是年久失修,有些木板日渐腐朽,木板与木板中间的空隙越来越大,站在上面不由得脚下发毛,更有心惊胆寒的感觉。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些桥板都是灵活机动的,木板两端各有铁链拴住,看来这里的村民很聪明,这样的设计也许是考虑一旦洪水来临,它们可以暂时离开桥墩,随波逐流,却又不离不弃,待到洪水撤退,人们又可循着铁链把它们拖回“家”。 </h3><h3> 桥墩的设计也很独特。用一块块大青石垒成塔状,夯得严严实实的,顶端是个圆形的平台,除了搁置木板外,两边都留有半圆形的空地,这究竟是为何呢?原来是为了让来往的行人提供避让的地方,碰了头见了面互致问候,然后继续前行;若是碰上挑个担或是扛个货之类的,这块小空地的作用就蛮大了,轻轻一站,轻松避过,丝毫不受影响。桥墩的这些青石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可能是就地取材,直接从溪底下淘出来吧?石头的棱角被湍流的溪水打磨得没了脾气,温顺光滑。有些石头缝里长出了芦苇,冒出了野草,为“小丘”点缀着绿意;苔藓也不甘示弱,霸道地把阴暗的地方给占领了,黄褐色的脚蔓延着桥墩。匪夷所思的是:这些石头墩没有水泥的浇灌是如何抱紧成团,禁受住洪流的冲刷?天长日久都安然无恙? </h3><h3> 正当我疑惑中,一老汉肩扛锄头路过,瞧他硬朗的身板,矍铄的神情,应该是干农活的好把式。主动打了个招呼,一阵寒暄过后,递上一根香烟,热情的老汉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听他介绍,十二板桥自古以来就是重要交通通道,九峰城区与对岸南门洋、澄溪村等地的往来全靠这座桥,或是到城区赶圩购物,逛街赴庙会;或是到田间地头干活,到郊野呼吸新鲜空气……寒来暑往,亘古不变,祖辈们就在这条简易桥的两边繁衍生息,守望相助。从与他交谈得知,其实十二板桥曾经在洪水中多次被冲毁,村民们屡次自发按照原有的风貌加以修复,投工投劳,毫无怨言。现在的桥墩已经进行了加固,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谈笑间,他已麻利地从桥墩的阶梯下了溪,掬起清凉的溪水洗去劳作的汗渍,把沾满泥土的双脚一并洗净,就优哉游哉地上岸远去。</h3><h3> 伫立在桥头,放眼四周,只见东边的山上九峰错出,直插云霄;西边的山上双塔耸立,遥相呼应;北边的山上朱熹公园气势宏伟,朱子雕像隐约可见;南边的梅漳高速公路云平路段建设正酣,工程车穿梭不停。在青青的山林间,在袅袅的茶香间,老城古镇在轻轻地诉说着久远的故事。明正德十三年(公元1518年),时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巡抚,著名思想家、教育学家王守仁(阳明),奉旨征剿闽粤边境流寇,看到此地形势险要,为兵家必争之地,便向朝廷奏请“于河头陂地方设县治以控制贼巢,建立学校以易风俗”,取“寇平而人和”之意定名“平和”。此后431年间,历经明、清、民国三个时期,九峰都是平和县治所在,为全县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名闻遐迩的“文化古镇”和“闽粤边贸重镇”,时光荏苒,五百年后,老城雄姿依旧,焕发着勃勃的生机与活力。</h3><h3> 眼前的这条碧溪,由桂竹溪、高山溪、大芹双溪、黄田溪合流而成,由东向西汇入广东韩江。我们不难想象,曾几何时,这条溪流成为广货入闽、闽西南农副产品入粤的水上交通要道,平和的编织、刺绣、茶叶以及兰花等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广东,使九峰成了闽西南和粤东北物资集散中心。这不,溪岸上,鹅卵石铺就的明代老街从旧码头折行向上,路经武当宫,两旁尽是保留昔日的店铺,每间店铺都小小的,门板很光滑,木结构的房子,方方正正,曲径通幽,一直连到骑马楼街道,昔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不停地晃动着。古朴的建筑、厚重的历史,为老城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行走在古城的老街上,你一定也会被这浓浓的文化底蕴所感染,所震撼。恍然间,仿佛有一鹤发童颜老者,身着官袍,反剪双手,优哉游哉,在十二板桥上踱步,心系社稷民生,思忖着治县良方……</h3><h3> 如今,在十二板桥上下游陆续出现了几座拱桥,十二板桥的作用已今非昔比,慢慢地退出历史的舞台。但是,这条“丝绸之路”亲眼目睹老城的荣辱兴衰,必将成为见证淳朴民风的印迹,成为人们永恒的美好记忆!</h3><h3> <b>此文发表于《福建法制报》2018.3.22</b></h3><h3><b> 《厦门日报》2018.4.1</b></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再访石晶宫</b></h1><h3><br></h3><h3> 石晶宫位于平和县霞寨镇黄庄村的大协关峡谷中,从霞寨镇驱车一路上坡,拐过几个急弯,远远就看见了“大协关”隧道口,顺着隧道口左边的山路继续登攀,山路崎岖,峰回路转,抵达一个山坳口,石晶宫的迎客山门牌匾就映入眼帘。</h3><h3> 这条路先前已经走过多次了,原先隧道还没通时,过往下寨前去崎岭九峰西半县等地的车辆都得乖乖地爬着这陡峭的大协关,车经常是晃晃悠悠地爬上了峰顶,再晃晃悠悠地下山。隧道一通,这条路也就慢慢鲜有人问津,昔日路边的公路养路站已经废弃不再用了,生锈的铁门虚掩着,站内堆积了好多肥料,想必已经成为当地农民的农作基地了。记忆中,每当乘坐犹如甲虫的汽车途经此处时,总会在山谷中看见一个巨大的“佛”字刻在一面大山上,煞是醒目。在“佛”字对面,就是石晶宫了。</h3><h3> 石晶宫坐落在山坳里,坐北朝南,三面皆是山,一面是峡谷。背靠陡峭的悬崖,面阔三间,进深两间,抬梁式建筑风格。檐上双龙戏珠,两边各有一条龙如腾云驾雾,遥相呼应。主殿大门上方悬挂牌匾“石晶宫”,红底黄字,左右联曰“石上仰青天平似蓬莱成竹园”“晶泉施甘露别开胜景惠我门”,标注是二00一年重修,感觉不如第二重大门悬挂的联来得古朴:“石壁横行旁门拱斗宿”“晶水点滴妙手化仙丹”,横幅则是木板刻字,有些苍劲老到,细细一看年份,还是乾隆年间的呢。据平和县志所载,“石晶宫”始建于唐朝宣宗年间,清朝乾隆年间,大学士卢文字与武榜眼黄国梁等带头捐资扩建,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h3><h3> 石晶宫主殿主祀观音菩萨,左右各有一护室,兼祀伽蓝王、土地神明等,宫里香火缭绕,梵音悦耳。宫外后山崖壁上翠竹婆娑,郁郁葱葱;宫前三角梅姹紫嫣红,争芳斗艳。山间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一片晴空,陡然间气温就骤降,沙沙沙就下起了蒙蒙细雨来。</h3><h3>石晶宫右边的那座山,陡直的石阶一直延伸到山上,路边的红豆杉比第一次来见到的已经是面目全非了,粗壮的枝干,整齐的树叶,挺拔向上,显得十分干练。茶花贪婪地吮吸着冬雨,那羞涩的花骨朵,把头包得紧紧的;含苞欲放的则迸射着勃勃的生机;舒展开花瓣的则是沾着水珠,吐着黄蕊,骄傲地在枝头摇曳。山间雾气在不断弥漫,不断升腾,山上的凉亭突然间不见了,柚子树的身影逐渐被吞噬,被淹没……几个冒雨登山的同事,也慢慢地隐匿在朦朦胧胧的水雾中。</h3><h3> 石晶宫的那口清泉从宫后面那座山的石罅里冒出,汩汩的声音不绝于耳,泉水清澈甘甜,吸引前来取水的香客、民众络绎不绝。石壁上刻着“石晶圣泉”据说就是黄国梁所题,入口处一块巨石横卧,上面镌刻着“石晶圣水”四个大字,连同一棵榕树掩映下刻在石头上的“佛”字,石洞幽深,佛光普照,曲径寻秘,神明庇佑,感觉隐隐约约增添了泉水的几分神奇色彩。</h3><h3> 天渐渐放晴了,山也慢慢朗润了起来。我们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投射到那一尊高大雄奇的观音菩萨的石雕上来。这座石雕是新落成的, 上次来石晶宫时这还是一个落差很大的峡谷,山涧奔流,现在竟然成了空地。说是空地,其实是用石头垒砌起墙来,再往里面填土。这面墙十分牢固,它建在山坳上,地基得打得牢牢的,空地上建了放生池,雕像就建在放生池后面,庄重大气。观音雕像她手持净水瓶,翘起兰花指,亭亭玉立,衣袂飘飘,慈眉善目,十分安详。站在栏杆前,一任垂柳轻拂,霞寨镇黄庄村的风景尽收眼底。大山像伸开双臂,把村庄拢在怀里,柚海丛中矗立的楼房,像雨后春笋一样冒着,冒着,山上的黄灯笼挂满了枝头,远山的轮廓也渐渐清晰了起来。</h3><h3> 午饭已经做好了,那喷香的大鼎柴火焖米饭已经把大家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引出来了,好客的庙宇居士做饭的本事的确是高,那炭火慢熬的排骨萝卜汤,味道更是鲜美,尤其是就着那焦黄的锅巴,吧嗒吧嗒,脆脆的,酥酥的,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大家只顾埋着头,啧啧声四起,一阵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之后,大家更多的是意犹未尽,回味无穷。</h3><h3> 石晶宫的香火一直很旺,听说这里挺灵验的,有求必应。求神拜佛,在于把美好的希冀寄托在默默的祈祷中,虔诚有加。其实有了积极的心态,一心向善,生活应该处处是阳光。</h3><h3> 再访石晶宫,多了一份从容,一份淡定。</h3><h3> <b> 此文发表于2018.3.28《莆田晚报》</b></h3><h3> </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走近“延安楼”</b></h1><h3><b><br></b></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延安楼位于平和县小溪镇新桥村后巷,顺着新建五路往南走,过了东大路的第一个路口往右拐,一条幽深的小巷斜斜伸向远方,再往前走近百米就可以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了。阳光融融的午后,也许是因为受前些天到九峰采风看到黄田的“㡣见楼”和“廉政公祠”的触动,心血来潮,萌生考究的冲动,蹬上自行车,循着儿时记忆中的小路造访去了。</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这个楼其实还是很熟悉的,三十年前曾经就在这里穿梭逗留过,因为楼里住着两个初中的同学,只是当时并未曾留意过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记忆中印象很深的就是那堵宽宽的墙——那可以容纳两个人平躺的“凉床”,仅此而已。岁月悠悠,时光荏苒,老同学也都早已经搬离了延安楼,土楼给我的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号,破陋而又古老。</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楼墙依旧还是给人满目疮痍的感觉,斑斑驳驳,伤痕累累,风雨的侵袭使墙体脱落得面目全非,岁月的皱纹无情地刻在了上面,有些房檐被烟熏得乌黑,窗户的周围像被泼了墨似的,墙上有些地方出现了很多窟窿,也许是被鸟儿筑成了窝。正当我悻悻然绕着楼墙外侧到达正门时,令我大吃一惊的是,记忆中楼墙前后左右那乱搭乱盖的房子都不翼而飞了,楼门前被开辟出了一片开阔的地带,几个年长的老者围着张小桌子,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怡然自得地打着牌。</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当我再细细打量楼门时,不由得为设计者的精湛技术暗暗叫绝。这种牌楼式的大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先前到过华安、永定、南靖等地见到的土楼,楼门大抵都是用一块花岗岩大理石牌匾嵌在门上。延安楼的楼门别具一格,城楼由打磨光滑的条石砌成,足有四五米高;拱形的楼门外用条石垒成又一门柱,上面搭着一根条石,“延安楼”的牌匾被石板镶着安放在上面,两边有人物雕刻;四根立柱搭在楼门前,面阔三间,左右对称,立柱上方凿槽,镶入弧形石片当托架,再用条石把两根立柱铆住,垫上石头墩子,上面盖上雕刻精美图案的石板,左右两边的石板靠外侧的各有一个翘角,靠里侧石板上面再垫上石头墩子,再盖上一片两边都雕有翘角的连体石板。石板上方雕着石葫芦,这石板嵌入城体,不偏不倚,正好盖住牌匾,横跨在门的正上方。双层的翘角屋檐瓦片雕刻得栩栩如生,两边翘起的龙鱼图案活灵活现,整个牌楼一气呵成,气势宏伟,巧夺天工,美轮美奂。哇!“万历癸未年”——1583年,距离现在足足有435年了!这么多的连体石材要怎样才能安装上去?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这不能不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具有极其宝贵的历史研究价值。</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延安楼是石头的天下。楼外大埕前是青石铺就的,墙基是条石砌成的,阶梯是石头垒的,牌坊是花岗岩搭建的,楼门是条石拱着的;楼内大埕,一条青石道路,由一条条长约三米的长条石铺展开去,两旁再用条石围住直通前方;楼内呈四方形结构,共有18个房间,房间前的石阶很有特色,长约四米,宽约四十公分,顺着楼体围成了一个正方形;排水沟也是用石头铺成的……</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热情的老同学张科武赶来了,他兴致勃勃地领着我左瞧瞧,右看看,饶有兴趣地向我介绍延安楼的一些情况。作为从小就居住在这座楼里的他,土楼见证的他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所以对这座楼是充满特殊感情的,他如数家珍地讲述他的老祖宗张宽的轶事,言辞之间洋溢着几多自豪。张宽,字周弘,号安节,明代琯溪人。明正统九年(公元1444年)28岁中举人,景泰二年(公元1451年)35岁为进士,历任云南道监察御史、巡按保定监察御史,为人耿直无私,乐善好义,为官一任,清廉一方。1462年卒,1463年冬至由其子护送回平和,葬于旧县,墓葬为张宽与其妻王氏合葬之墓,保存完好,碑刻标注清晰,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我们顺道走访了居住在楼里的张鸿恩(即张天赐)老先生的后裔——曾孙张超英的家,他是我另一个同学的哥哥,许久未见,攀谈也很熟络。作为一个忠厚朴实、生活俭朴、处事严谨的教育者,张洪恩从1920年起,就一直任私立育英小学第三任校长,到1952年育英小学与琯溪中心小学合并,任小溪中心小学副校长,直至逝世。张老校长始终以育英小学校训“诚、慎、勤、勇”为座右铭,爱岗敬业,身体力行,在广大师生眼中是一个非常值得敬重的楷模。他在教学之余还爱好医道,潜心研究本草,为别人看病从不索求报酬,他的《民间本草拾遗》为解决一些疑难病症提供了良方,为后人所津津乐道。</h3><h3 style="text-align: left;">我们在张超英的家里找到了昔日的“凉床”——一楼楼墙凿开的窗台,足足有1.5米,听说这个墙基都是用条石相互堆砌,不留出口,中间再填上土,夯实后再用黄土夹杂瓦片、竹子、红糖、糯米等一层一层地夯高,在适当的地方才预留一些瞭望口和射口,以变防范匪徒贼寇骚扰和掠夺,做到刀枪不入,水火难侵。从木板楼上俯瞰延安楼,在高楼林立之中,延安楼黄墙黑瓦尤为醒目,这才真正感觉楼的确是老了,有些房子的房梁坍塌了,墙头杂草丛生;有些屋檐风吹日晒雨淋,木头腐朽了,岌岌可危……近五百年的土楼,历经沧桑,几次差点被焚毁,想想那牌楼竟还保护得如此完好,真的太不容易了。</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张瑞东也是住在这一楼里,瘦瘦的身材,高高的个子,黝黑的皮肤,精神矍铄。他十分好客,从房间里搬来一大堆材料——都是有关延安楼故事的东西,这一阵子他一直在为延安楼的维修保护奔走相告,出谋献策,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难怪先前看到楼外如此彻底景象。他兴奋地告诉我,延安楼建造年代如此之久,这对研究平和土楼的发展意义非同凡响,已经引起县里有关部门和领导的重视,村里已经率先行动起来,大家都很理解和支持这项工作,搬迁的搬迁,拆除的拆除,清理的清理,一切朝着“修旧如旧”的方向发展。他告诉我张宽以及万礼、道宗与延安楼的渊源,我的脑袋里懵懵的,没办法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理清,但很清楚的是存在着一种疑惑:如此规模的牌坊足见楼主人的身份不同寻常,难道楼主是张宽?但从牌坊的“万历癸未绍虞建”(1583年)与张宽逝世(1462年)相隔一百多年,这显然不是,也排除了张宽的五个儿子他们所建。虽然我不能确定他说的是否准确,但可以断定这肯定是张宽的后代所为,而且极有可能是张宽的长子张磐涧这一脉所建,因为我从《琯溪(小溪)张氏世谱》发现,居住在新桥村后巷的张宽为第六世,磐涧第七世,从第十九到二十五世,在“延安楼”里几乎都是磐涧这一脉。只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从第八世到十八世,材料一片空白!难道是为躲避战祸,还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故,或者是为了避免什么,故意隐去了这段历史?这确实是个迷!留待以后有机会好好考究。</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张瑞东告诉我们在清理楼前的乱搭盖时从地下挖到了一副门轴石,直径约八公分,比楼门的略小一点点,他说这是正对着楼门的公祠大门的门轴石,如果没有此次的整治,可能永远埋在地下,现在能够重见天日,祖宗显灵,确实大快人心。当他带领我们到达公祠所在地时,我们发现“公祠”已经改为现代的砖木结构的房子了,实在是可惜,不过,我们在阶梯处发现了两块大青石,有点像平行四边形,两个斜面,刚好可以靠住台阶,他们记得小时候经常在这里滑滑梯,只不过现在已经被摆平了。听他说,这次先整治楼外,再整治楼内,尽量恢复延安楼的原貌,弘扬监察御史张宽正直无私,胸襟坦荡,忠言进谏,勤政为民的美德,打造廉政文化教育基地;也借此溯本求源,教育张家子子孙孙惟忠惟孝,宜俭宜勤,立功立德,光前裕后。</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延安楼,延年益寿,安居乐业,期待着你早日恢复往昔迷人的风采!</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b>此文发表于2018.4.3《闽南风》</b></h3><h3 style="text-align: left;"></h3><h3 style="text-align: left;"></h3><h3 style="text-align: left;"><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阳明心 朱子情</b></h1><h3><br></h3><h3>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九峰的龙顶山不是很高,但却小有名气,那是因为明正德十三年(1518年)王文成(阳明)初置县治,县衙门就设在山脚下的平地上,所以人们习惯就把这一块称为县后龙。很有意思的是,平和朱氏大宗就建在旧县府的后龙顶上,因南宋有名的理学家朱熹命名的朱熹公园也建在这;而距离龙顶山不远,香火缭绕的正是建筑宏伟的城隍庙,庙里供奉的是唐代“诗佛”——王维,府级建制,居闽南各县城隍庙之首。王维——朱熹——王阳明,朝代相隔甚远,弹丸之地竟然与三个才华横溢、仙风道骨的才子扯上关系,足以激起大家对九峰这一古城老镇产生极大的兴趣,刮目相看但又不由心生疑虑。</h3><h3> 因为都御史王阳明在《添设清平县治疏》中上疏朝廷“呈乞添设县治,以控制贼巢;建立学校,以移风易俗,庶得以长治久安”,使朝廷同意在河头大洋陂(今九峰镇)动工兴筑县城,孕育出后来的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闽粤两省通衢的漳州市唯一省级历史文化名镇。如果说“平和”的美誉是王阳明的得意之作,那么能将同是诗人,对儒、士、道都颇有研究的王维推为人们所膜拜的城隍爷,则是王阳明的有心之举。在王阳明的《再议平和县疏》中清楚记载 “及据知县施详呈报:县堂、衙宇、幕厅……俱各坚完,惟……城隍、社稷坛,亦因风雨阻滞,次第修建,期在仲冬完工。”王阳明对筹建平和老县城九峰可谓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平乱方定,人心浮动;建立县治,百废待兴。选择王维作为民众的守护之神,保佑一方平安,伸张正义,善恶分明。一个管阴,一个管阳,二王共治,让大家心存敬畏,足见王阳明的文治武功之措是多么的精妙。</h3><h3> 进入九峰,过了东门的牌坊楼,顺着城隍庙旁边的小道拾阶而上,步行不到百米,拐一个弯,一座古朴的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她就是素有“升烟冠邑”之称的朱氏大宗祠堂。祠堂坐东向西,树木葱茏,祠前大埕很开阔,照壁上“忠孝廉节”四个大字十分醒目。祠堂的门楼、前厅、天井、正堂一应具有,进门横匾上“家正传声”镏金大字青砖墙壁,黑瓦飞檐,雕梁画栋,古香古色,这与典型的祠堂似乎没什么差别。倒是那门前的一对青石抱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雕刻着喜鹊登枝图案,俊俏可爱,振翅欲飞,蕴含着几多庄重,几多宁静。大门旁边的窗户很特别,是由石头雕刻而成,透镂的窗棂,从中间的圆洞望去就可一览祠堂内部摆设。石窗下安放着一块石碑,刻有描红大字“紫阳大宗”。据史料记载,朱熹以“紫阳书堂”命名其居,并且自撰《名堂室记》“紫阳山在徽州城南五里……故尝以紫阳书堂者刻其印章,盖其意未尝一日而忘返也……”所以后人都以“紫阳”称朱子。莫不,此朱氏大宗与朱熹有何渊源?</h3><h3> 翻阅《平和朱氏族谱》,我们欣然发现,九峰朱氏的开基祖为朱熹的曾孙——朱濂!无怪乎九峰的朱氏大宗祠堂选址如此讲究,背靠龙顶山,面向九峰双塔,祠堂前后“九峰八景”:双髦升曦、九峰返照、东郊春雨、西岭暮霞、天马青烟、石浮秋日、笔山浸汉、碧水澄波尽收眼底。朱濂生于福建建阳考亭,官至宋末太师相,宋末年元初,为躲避兵乱流落到永定,再迁到霞寨大坪,最后到九峰定居,传宗接代,繁衍生息,距今已有七百年,比王阳明建立县治足足早了两百年!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无独有偶,他们不约而同相中的是这一风水宝地——九峰!</h3><h3> 作为一代理学宗师朱熹的后代,朱濂对曾祖父理学的推崇也是不遗余力的。“君子之所贵者,仁也。臣子之所贵,忠也。父之所贵者,慈也……”我们看到,朗朗上口的朱熹《朱子家训》被高高地悬挂在祠堂的墙上,寥寥数百字,字字珠玑,言简意赅,全面阐释了关于做人的准则:仁、义、礼、智、信。它是朱熹治家、做人思想的缩影,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它倡导家庭和睦,人际和谐,重德修身,是一面很好的镜子,对照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作为宋代的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朱熹是儒学集大成者,被尊称为朱子,其理学思想对元明清三朝影响很大,被推为官方哲学,可见其不俗的学术造诣。因此,我们这才会见到如此气势磅礴的朱熹公园。</h3><h3> 朱熹公园以“平和朱氏大宗”为主体沿山而建。如果我们往大路走畅游公园,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进山的迎宾牌坊,气势宏伟,而特地仿建的县衙城墙,显得古朴厚重;山腰处的大宗牌坊,则显得庄重大方,两尊石狮静静卧立,神采奕奕。“孝”字的碣石挺立在广场引人注目的位置,时刻提醒着邻里乡亲、后生晚辈一定要“百善孝为先”。荷莲瑶池芳草萋萋,水花四溅。《朱子家训》石碑正反两面,一面是文言文,一面是白话文,镌刻俊美,字迹清秀。登上几级台阶抵达一个平台,就是朱氏大宗祠堂所在地了,左右各有一条石阶,石阶旁各有一凉亭,曰“仰德亭”,曰“景贤亭”。山坡不陡,登山的台阶很好走,几个折向,又有两座凉亭,曰“慈廉亭”曰“念祖亭”,再折行向上,即到达峰顶。一次的上山,一次的下山,满满的一趟德行教育,处事教育,感恩教育。</h3><h3> 朱熹高大的石雕站像矗立在峰顶,一身通天冠服打扮,左手自然垂落紧握一卷书,右手轻轻握拳微抬至腰间,长须飘飘,慈眉善目,端庄典雅。瞧着他专注地眺望着远方,我顿时高山仰止般肃然起敬,耳畔边仿佛传来学堂里阵阵的书声“书诗不可不读,礼义不可不知,子孙不可不教,患难不可不扶……”</h3><h3> 斯人已去,千秋功过,留待后人评说。王阳明的文治武功,朱熹的忠孝廉节,一“王”一“朱”,“珠”联璧合,琴瑟和鸣,必将像五彩斑斓的珍珠一般,迸发出夺目的光芒,一直闪耀在充满生机与活力的闽粤边陲古镇——九峰。</h3><h3> <b> 此文发表于2018.4.2《闽北日报》</b></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海之韵</b></h1><h3><b><br></b></h3><h3> 再次拜访大海,内心升腾的感觉是一种释然,一种豁达。</h3><h3> 应友人之邀,两家子驱车前往东山,进行一次暑假避暑之旅。孩子们欢呼雀跃的神情告诉我们,说是避暑,倒像是一次的夏游,关在“笼”里几个月了,彻底自由了。想想也是,安全的弦绷久了,什么春游、秋游都成了禁讳之词,谈虎色变,看到的也只好是“高墙下四角的天空”,一改坐井观天为坐车观海,让孩子们领略领略海的神韵。</h3><h3> 炎炎夏日,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水泥地面几乎可见青烟直冒,木麻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稀稀疏疏的,一直向远方延伸。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海岛特有的腥味,咸咸的,涩涩的。隐隐约约听到了潮起声音,海越来越近了。</h3><h3> 烈日当空,停车场冷冷清清的几辆车告诉我们海边并没有多少人,他们都在阴凉处避暑,有几个在店家摆放的桌椅边泡茶闲聊,我们也赶紧找个地方歇歇脚。店家很热情,不一会儿功夫,茶具就摆了上来,热腾腾的开水就像他脸上的笑容一样灿烂。自带的白芽奇兰和铁观音派上了用场,嗞悠嗞悠地品上了茶,顿感无比惬意。远处的青山,也许应该是个小岛,山上郁郁葱葱,在离海平面处有一段肌肤裸露,没认真看还以为是漂浮在海中的岛礁。近海处三三两两的用浮漂球固定在一起的“渔船”,每艘船上都有间小屋,都张开着大网,听说是夜里亮着灯专门引诱捕捉乌贼的,成了海边一道亮丽的风景线。</h3><h3> 孩子们早就按捺不住了,软磨硬泡地说服大人换上了泳衣,迫不及待地投入大海的怀抱。吸收了足够热量的海滩,赤脚踩上去如同铁板烧,温度霎时传递全身,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个健步泡到海里,看来下海早并不见得是好事!海浪挺温柔的,一阵接着一阵亲吻着沙滩,水温凉凉的,即使阳光固执地照着,一阵浪潮涌过来,依旧清凉宜人。</h3><h3> 涨潮了!只见远处的浪潮有如风起云涌,浩浩荡荡席卷而来,白色的浪花像一条长长的花束,齐刷刷地涌向沙滩;渐渐地,花束变成了花朵,噼里啪啦地踩着鼓点,敲打着沙滩;渐渐地,花朵变成了花瓣,铺洒在沙滩上……开始还是很温柔,很体贴,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响,气势越来越大,花束变成了直立的花蓝,变成了千万匹齐头并进的战马,势不可挡地涌上岸边,拍打在身上十分疼痛。许许多多的海藻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随着潮水不断地涌动、聚集。孩子们在风浪中显得很勇敢,一个潮头过来,聪明地转过身避免正面袭击;或是纵身一跃,避其锋芒;或是顺势一趴,来个冲浪……玩的样式五花八门,大海俨然成了他们自由自在的天地,海浪成了他们嬉戏打闹的伙伴。冷不防,喝了几口水,年少的一懵,哇哇大哭起来,她没曾想到海水竟是如此之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尴尬之余,竟然恶作剧地玩起泼水节,顿时整个海滩成了欢乐的海洋。</h3><h3> 水汽越来越大了,雾气横溢,远处的小岛逐渐被吞噬了,近处的渔船也慢慢被淹没了,天与海混为一体,先前湛蓝湛蓝的天空都不见了。海水在慢慢地往上涨,渐渐逼近岸边了。救生员告诫大家要远离危险区,他们敬业的精神真值得推崇,只要有游客靠近暗流区,他们的身影马上出现。</h3><h3> 小憩片刻,大自然慷慨的馈赠——新鲜的海产端上了桌。真是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清蒸螃蟹、酱煮杂鱼、白灼龙虾……孩子们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啧啧的赞叹声不绝于耳。</h3><h3> 退潮了!与潮起略有不同,她并不虚张声势,就在你看不清究竟是涨潮还是退潮中,潮水缓缓离开沙滩,近处的船、岛礁,远处的小岛,又渐渐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此时正是捡贝壳的好时机,孩子们蜂拥而上,不放过蛛丝马迹,地毯式地搜索着,若是捡到了奇特的贝壳就神气地炫耀一番,偶尔有寄居蟹爬行,更是引来他们惊天动地的围观、尾随……</h3><h3>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不知为何,油然而生地想到了曹操的《观沧海》,只不过咱没他那“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壮志”胸怀。每次见到海,都被她的豪放、粗犷所震撼,看到潮起潮落,想到人生起起伏伏也不过如此,因而“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成了自己的座右铭,由此看来,海之韵在于她的博大,在于她的给予,在于她的坚韧,在于她的执着。愿你我共勉!</h3><h3><b>此文发表于2018.4.20《福州日报》</b></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斗 笠</b></h1><h3> 夜下,母亲还在忙碌着。她佝偻着身子,把从集市上购来的、长短不一的细竹叶分拣开来码整齐,用手压了压,分成大小不等的三份,母亲的那份最高,我的最低,姐姐自然是中间的那份,三个人就忙活开来。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蜷缩的竹叶用手掰开,再绕成卷,捏几下折成褶(避免蜷缩回去)。</h3><h3>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上的竹叶越堆越高,当我们姐弟俩完成任务后,手脚开始有些发麻了,母亲早已经麻利地把竹叶又整理成一卷一卷的了。母亲把成卷的竹叶小心地叠放在水缸里,把点燃的一小块硫磺放在碗里,再用麻袋把水缸口封得严严实实的,最后盖上盖子。当时我暗自嘀咕:怎么弄得神神秘秘的。</h3><h3> 第二天母亲掀开盖子,解下麻袋,咦,怎么昨晚竹叶上的斑斑点点居然不翼而飞了,取代的却是洁白无瑕的竹叶,我感到很惊讶,原来母亲会变魔术呀!</h3><h3> 母亲的魔术技法越来越厉害。我看见母亲把水缸里的竹叶按大小有序地堆放在地上,找来胎骨(制作斗笠用的模架子)和两根细竹条,从簸箩里拿起穿好线的针,开始编织起斗笠来。只见她挑出较厚的、略带有些斑点的竹叶当底层,再把质地较好的竹叶附在上面,两根细竹条一上一下压着竹叶,夹在胎骨的边缘,穿孔,引线,打结。叶片与叶片之间相互堆叠,再穿孔,再引线,再打结,循序渐进,直至绕回起点。母亲有时会把针头往头发堆里划一划,再穿孔,来了一个很美的提拉弧度,动作十分娴熟。那胎骨上的竹叶反卷着,围着圆锥状的斗笠头,盛开得如同一朵花。母亲把花平均分成五等分,随着呢绒线的走势,连成了一个五角星的形状,花一下子就变小了。母亲慢慢地把叶片尖儿一片片围着圆锥头聚拢起来,取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竹圈,套住这些叶尖,再缝制起来,一会儿功夫,就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顶斗笠来。母亲细细端详着斗笠,就像看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左瞄瞄,右看看,用手压压,用掌摩摩,直至满意了才轻轻放下,目光慢慢挪移……</h3><h3> 斗笠一顶套着一顶,就像一座座小塔,塔尖在慢慢地升高,升高,这些小塔,明天就将成为市场上的抢手货,再兑换成票子,兑换成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不起眼的小塔,成了家庭生活的支柱。</h3><h3> 三公是我们在九峰老家的亲人,跟爷爷是同胞兄弟,排行老三,我们都喊他为“三公”。记忆中他总是喜欢戴着一顶毡帽,背着一个“为人民服务”的书包,每次到我家来都是风尘仆仆的,汗酸味特重,每次见了他我都敬而远之,可又非常喜欢他来我家。因为只要他出现了,父亲总会去跟在街上编织斗笠的母亲要上一些钱,买些像样点的菜,尤其是我特爱吃的五花肉,那家伙加入酱油爆炒起来,香得非把你肚子里面的馋虫给勾引出来不可。所以有些日子三公没来,还怪想念他哩!</h3><h3> 我一直感到很困惑,为什么我想跟母亲要点零花钱,她总是抠抠搜搜的,而三公来了,她给父亲买菜的钱竟然不假思索?有时一住就是三五天,有时一年来了好几回,甚至每次临走时母亲还得塞给他一些钱,害得我跟母亲赌了好几次气呢!</h3><h3> 就在今年春节,我回到了九峰老家,见到了三公家的后人,他们领我到旧房子走一圈。旧房子已经不住人了,在破陋的墙壁上挂在一顶斗笠,听他们说,这顶斗笠是母亲送的,怕他晒太阳。原来三公每次到小溪都是步行的,五六十公里的路,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难怪会有那么强的汗酸味。三公家的经济不好,其实他每次到小溪,亲戚一路走一路帮,那些年头都是靠着接济熬过来的,没少挨过白眼,唯独我家,他来得最舒心,最坦然。三公临走前特地交代子女一定要把斗笠挂在醒目的位置,并喃喃自语“人啊,总有难的时候……”</h3><h3> 如今母亲已撒手人寰,斗笠也已渐离我们而去,只留下隐隐约约的思念,在时光的烟尘中辗转、飘飞。</h3><h3> <b> 此文发表于《晋江经济报》2018年4.24</b></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美哉,寨河水库</b></h1><h3> </h3><h3> 行走在山水之间,总是念念不忘那世外桃源般的——寨河水库。之所以情有独钟,那是因为它的所在地是我工作的第一个地方——五寨。</h3><h3> 五寨因旧时由黄百寨、军寨、赤寨、罗寨和福寨五个垄型山寨构成,故名曰“五寨”,也许寨河就是其中一个山寨演变而来的吧。从集镇中溪圩出发,距离约2公里,拐了一个弯,顺着斜坡而上,就到了寨河村村口。村子坐落在一座小山上,整个村落依山而建,村口前的那条路东西都是下坡路,刚好形成了一个卡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h3><h3> 沿着村道往前走,两旁绿树成荫,花圃内摆放着许多陶器。寨河村是中国文化遗产——“克拉克瓷器”古窑址所在地,随着洞口瓷窑遗址被发掘出来,在堆积层采集到大量青花瓷,器物种类繁多,年代多属元、明代,具有较高的科学研究价值,因而寨河也一举出名,乡村建设下大了力度,村容村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整洁的村道,茂盛的树木,靓丽的花圃,精美的壁画,漂亮的楼房……这与昔日的印象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有山离不开水,寨河水库就位于村子西边。</h3><h3> 在古树葱茏,垂柳依依中,你隐约可见一湖澄澈透亮的静水。顺着阶梯而下,水库的风姿尽收眼底。说是水库,其实应该称为湖较为准确。好大的一面镜子呀!岸边百草葳蕤,鲜花竞相开放,修长而又繁茂的桉树,郁郁葱葱的,把她秀美身段投射到湖中。天的蓝,云的白,花的红,草的青,树的绿,瞬间成了一个五彩的调色盘。远山巍巍,在湖中也能够找到她的轮廓,峻峭的线条,以湖岸为中心,勾勒出一组组俊美的轴对称图形。</h3><h3> 寨河水库呈“8”字型分成上下两块,上窄下宽,像个大葫芦一样倚躺在丘陵上,一条小山涧像根藤蔓一样连接着水库,水源从葫芦头源源不断地往下淌,潺潺的流水愉快地哼着动听的歌儿,汇聚一堂。在水库上方凹陷处有一条铁索吊桥,巧妙地把两岸串联起来,就像给葫芦扎了条彩带。吊桥连接着湖中心的两座凉亭,从晃晃悠悠的铁索桥走过,有如在水上漂荡一般。在凉亭小憩,眺望四周,澄澈的湖水惹人喜爱,水草四处可见,湖中顽皮的鱼儿争先恐后地在你面前挤眉弄眼,上下翻跳。只要你往湖中抛点面包之类的东西,湖中就乱作了团,闹翻了天。葫芦的底部是人工砌成的拦湖坝,堤岸都修成了休闲漫道,古老的樟树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散步其中,会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迎面袭来。</h3><h3> 如果说艳阳高照的水库是一幅静谧蓝图的话,那么暮色降临的水库则是一匹多彩的锦绸。风起的时候,涟漪阵阵,夕阳斜照在湖面,波光粼粼,泛起一道道绫罗绸缎,湖中的倒影模糊了,遍身罗绮,雍容华贵。西边云彩在不断变幻,一会儿桔红,一会儿橘黄,一会儿淡蓝,一会儿浅灰,太阳渐渐西沉,远处的矾山也渐渐遮上了面纱,渐渐地隐去,隐去……</h3><h3> 村子东头的古罗马斗兽场——无名土楼城墙,伤痕累累,斑斑驳驳;娇羞的桂树偎依在古老的榕树怀里,静静地,静静地倾听着久远的故事……</h3><h3>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村舍、田园、青山、绿水……构成了一幅韵味十足的美丽乡村水墨画,寨河水库有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仙境令人流连忘返。湖水的平静、清澈、深沉,宛若含情脉脉的少女一般,娴静淡雅,明眸善睐,将吸引越来越多的人一饱眼福,一睹为快。</h3><h3> <b> 此文发表于2018.5.3《福州晚报》</b></h3><h3></h3><h3><br></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后记</b></h3><h3 style="text-align: left;"><b> 这是近两年来创作的在各类报纸和杂志发表的文章,旨在于梳理、总结、反思、提升。希望创作的源泉能够如活水一样,冒,冒,冒,期待能有更好的作品问世。</b></h3><h3 style="text-align: left;"><b> 自勉!</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