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岁月悠悠,割不断我对许多往事的回忆。尤其是步入古稀之年以后,一些往事的碎片不是模糊了,而是更清晰了,有些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这一生虽然不是波折跌宕,但是也曾经历过几次生与死的考验。下乡当知青,跟随生产队长下小煤窑挖煤时的遭遇,算是其中的一次吧,至今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惊肉跳,留有后怕。 桓仁满族自治县木盂子公社暖河子大队是我下乡插队的地方。那一带是辽宁老秃顶子山的北麓,原始林木参天而茂密,蕴藏着丰富优质的煤炭资源。</h3> <h3>桓仁县办的暖河子煤矿已有些年头了。在县办煤矿周围又星罗棋布了大大小小几十座的社办、村办和队办的小煤窑。十里八村的农民几乎家家都有在矿上挖煤的人。在这些人当中,不乏做煤(挖煤)高手。</h3> <h3>就拿我们暖河子大队第四生产队队长王福林来说吧,他就是个似乎有着某种特异功能的挖煤的能工巧匠。30来岁的王队长,平时总喜欢戴着赵本山式的蓝布帽,圆圆的略带腮红的脸庞,和蔼可亲。说起来真够神奇的,他只要站在山坡上,看看岩石的走向,再扒开草棵仔细观察,用铁锹挖个坑,埋些炸药 ,一炮响过,掀翻了黑土,煤线保准就在底下。所以,我们队里,有这么一个有着经营头脑的生产队长,即使是在那处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在暖河子大队的六个小队里,四队的收入,年年站排头。老百姓家家户户的小日子过得比炭火还红,真是惹得临队既嫉妒又羡慕。</h3> <h3>看着天天从青年点门前来来往往的矿工,头戴矿灯帽,脖系白毛巾,脚穿长筒水靴的神气劲儿,青年点里的男知青们便不安心干农活了。大家天天围着队长,吵着要到队里的小煤窑去挖煤。的确,挖煤不光挣得多,还能学到井下挖煤的手艺。什么竖腿子,砍契子,架梁,棚棚,打眼放炮……<br></h3><div>总之,小煤窑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神秘,对我们这些城里的小青年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div><div>知青天天在王队长面前软磨硬泡,王队长见拗不过我们,于是答应带我们去挖煤。</div><h3>记得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被白天雨水浇过的草丛,在凉风中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清香。队长领着我们七八个知青来到一个深山沟里,顺着微弱的煤油灯光望去,一个刚棚了十几架棚子的小煤窑出现在眼前 。几名社员早在这里干上一阵子了。看见小煤窑前一堆像煤一样的矸石,王队长异常兴奋。我们猜想,今晚可能是要见货了,也都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摩拳擦掌争抢着要下洞大干一番。经过一番争执,王队长只让我和“老眼儿”(刘昌城)、“老孙头”(孙德庆)、陈传喜、曹洪志五人跟他下井,其余留在洞外做准备工作。</h3> <h3>不干不知道,一干就知道挖煤可不是件轻松的活。30度斜坡式的坑道,两米高,一米五六寛,没有轨道,几盏自制的煤油灯绑在棚腿上。借着悠悠的光亮 ,我们把用鎬刨下的土和石块一点点用土篮挑出洞。接着,队长领着我们在掌子面打炮眼。炮眼打好了,谁知刚装上炸药和雷管,洞里就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我们几个知青还以为是风刮的树叶响,都不以为然。其实在井下哪能听见风雨声呢?队长叫我们几人别出声,只见他侧身把耳朵贴在棚腿上警觉地听着。忽然,他大声地命令式地叫我们快往洞外跑。当我拿起扁担正要挑土蓝时,他一把拽下我肩上的扁担,用劲把我往洞外推。我刚走出几步,身后就响起轰隆隆的闷雷声。瞬间,气浪一下子把洞里十几盏小油灯全都扑灭了,我们这七八个人摸着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洞外的。当大家惊魂未散地回头朝煤洞望去时,哪还有什么小煤窑的影子啊,分明就是一个土山坡。藏宝的芝麻门早就紧紧地关闭上了。十分庆幸地是没有人员伤亡。</h3> <h3>然而,第二天王队长却没有早早地吹哨招唤社员出工上班。他病了,高烧40度。我们知道,那可能是着凉和受到惊吓造成的。迷迷糊糊昏睡中的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城里来的学生真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向他们的爹妈交待呀!”<br></h3><div>后来,我们才知道,小煤窑偏帮垮塌,是因雨水泡松了土壤造成的。知青们每每议论此事,除了有些后怕外,同时也都终于玩味出 ,为甚么王队长一直不答应我们下煤窑的缘故了。</div><h3><br></h3> <h3>如今50年过去了,暖河子村干部和老百姓,曾经对大连知青的关怀和照顾,至今令我们历历在目,难以忘怀。后来,听说王福林队长是患癌病不幸去世的。若其在天有灵,请接受我们大连知青的感谢之心,感恩之情。我深知,对他的救命之恩,怎样表达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坚定信念,去坚强地面对人生的种种考验。(文中图片自网络)<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