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芒果飘香时

立新

段立新

　 又到了芒果成熟的季节，走在春城街头，空气中到处散发着芒果的香味。

今年气候特别好，晴多雨稀，水果欢长，抬头望去，青芒满枝、沉桠欲坠。

突然有些慨叹，时光无脚，却如梭穿过，十年韶华指间流。

十年前的这个时节，某日午后，我与同事开车来到毗邻芒果街的一条街尾，这里林立着电信门店。我们把车临停在一颗参天的芒果树下，进入营业厅为单位咨询电信业务。当时正是台风季节，天幕忽的拉紧，白昼变黑夜，一阵疾风暴雨突兀地扫了过来，服务员手忙脚乱地关上玻璃门。

我们从小生活在湘水之滨，春节前才奉调来到岭南建设钢厂，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热带风暴的威力，只得在门口驻足观看。街两旁的所有树枝都疯狂地摇晃起来，地面上的水位很快抬高了，成“湖”了。猛然间我接连听到“嘭嘭”的闷声，一看，是有落物砸在车前盖和车顶上了。仰望树上，整串的芒果左右飘荡，相互碰撞，时不时表演一出“高空跳伞”。

一刻钟后，风歇雨收，“湖面”缓缓下降，各门大开，不少人跑到街上争拾“战利品”，场面十分有趣。我们也离店启车，同事忽然惊喜地叫了声“车下有芒果呢”，就见他弯腰探身，拈了好几只在手上。“我们先试试味道怎样。”他说。

芒果外表青绿，比鸡蛋稍大，大概就叫鸡蛋芒吧。从砸裂的口子轻松地剥开了，里面是金黄黄的果肉。咬下去，满口的香甜。同事接连吃了好几只，连连赞叹：“好新鲜呀，捡的就是比买的有味！”那欣喜的神情竟像一个意外得奖的孩童。

而这神情，恒久地定格在我的记忆中。正当壮年的同事已走了六年了，六年里，每个这样的季节，每见芒果自落，我便不由得忆起这神情，忆起有他的画面。

当年我们的拓荒之地——南山也有不少这样的芒果树，在废弃多年的南山小学附近的路边，在破产老矿区留守住户青瓦平房的屋旁，在南面山坡因陋就简搭建的小果园里，零零散散。但我们无法记起芒果飘香的景象，也无缘品尝到落树芒果的香甜。

阳春三月，土建施工队刚刚进入山坳，清理破旧的小厂房，挖山填洼，尚未开始“三通一平”。 “热身”不到两个月，一入夏，就遭遇了阻工风波。进山道路被人挖断，芒树下设置了路障，连机油柴油都送不进去。正值维稳敏感时期，尽管各方努力协调，但项目一筹莫展，一瘫数月。眺望南山，只有山道口一丛高大的古芒树在风中孤立着，透过树丛的缝隙，远处工地的工程机具全都无力地趴在泥滩上。

“我们去工地看看吧，说不定有点新进展了呢。”每隔几天，热情的同事便会拉着我，心急地开车前往工地探察，但我始终只是拍到了一些半拉子挖方的泥景，以及果树杂草相间、水泊砂场交织的风光照片。

又是一个芒果飘香的季节，南山工业园正好拉开了万人会战的宏大帷幕，去年的颓废景象已经完全蒸发，焕上的是一派云蒸霞蔚，热火朝天。一座现代化钢铁企业雏形初现。同事也换了一个新的岗位，为一线保障安全和环保，守在工地一线的日子多了。他常常会以此为自豪，并自耀为建设功臣。他兴致勃勃地说，“以后厂子建成了，我要栽上几颗优良品种的芒果树，让大家分享自己的成果。”

站在山道口位置，一望坦途，再找不到果树的踪迹。但这一年的芒果的芳香，却似真真的从南山深处飘了出来。

岁月沧桑，而今的厂区早已是绿影婆娑，青翠欲滴。芒树下，曾滴下了同事和团队的汗水。满枝挂果时，同事却将他的灵魂永远地留在了南山，留在了葱郁的树下。

又到芒果飘香时，我知道这美好的时节将年复一年。而这份芳香，品味着，溢满人们的心田……

该文章先后在阳江日报（2018.6.12），阳春报（2018.6.16），新钢铁报（2018.6.27）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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