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辨析

山溪

中国的文字和词汇是很有意思的。一些特定的年代产生了一些特殊的词汇，有着特别的定义。比如"知识青年"就是如此。
在电脑上百度一下这个名词，它是这样说的：知识青年，简称知青，是近代出现的一个词汇。原义是有文化知识的青年，一般指受过中等以上教育的年轻人。五四运动后在报纸和刊物上出现的频次较多。
　　

　　我曾经是一名知青，当年的年龄属于青年阶段倒是不假，但头脑里装了多少知识可就大有疑问了。如果把知识列为文化范畴，我们肚子里的那点文化水，充其量算个小学毕业的水准。严格按名词最早的定义来界定，是没有资格称之为知识青年的。
　　文革期间，伟大领袖发出一道指示，从此以后，不仅上千万的青年学生的命运转变了，这个词汇的含义也改变了。可谓旧貌换新颜，赠予的人心安理得，被赠的一方欣然接受。不知何故，方方面面对此都不排斥。若干年后的今天，大家仍然这样称呼，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从字意上来理解，一个人无论男女，在未进入壮年之前，又学过一定的文化知识，无论你是当兵，做工，或是务农，不管你是脑力工作者，还是体力劳动者，在需要定义他们的年龄和文化层面时，都应该称之为知识青年。可那个年代有点怪异，明明是一样的年龄，受过同样的教育，甚至是同校同班级，譬如甲参了军，乙就了业，丙闲赋在家，丁则到农村插队了。那么知识青年的桂冠一定会落在丁的头上了。想一想，确实有点黑色的幽默。在文革期间，尽管下乡光荣宣传的山响，但大家心知肚明：除了极个别人，整个社会只有最没有门路的，最底层的，或是当时受严重迫害的家庭才主动或被动的送子女去农村和边疆。把这么美好的一个称谓落到了社会底层的这群人头上，不说大相径庭吧，也与它的本意相去甚远。所以，百度对知青有了个新的定义：知识青年是专指文革前后十几年中上山下乡和支边的年轻人，成为对一个特定历史时期某个群体的称谓。

　　正如百度上后面的解释所云，知青这个称呼，从文革到今天，已经完全脱离了字面上的意思。它不是对有文化有知识的青年人的泛指了，而与上山下乡运动结成了双胞胎。理论上，无论上山还是下乡，抑或是到边疆，只要被称为知识青年，那就被国家作为了农民来对待。哪怕你进了公社的拖拉机站，或者修配厂,在建设兵团你被分配在纺织厂或者化肥厂，即便你确实是工人岗位，厂或站也的确是工业单位，也无非算作是个广义的农民。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却是大学与中专毕业生，即使被分配到边疆和农村，也是以干部的身份出现，是不叫做知青的。这就是知识青年与其他同龄人之间最根本的区别。　

　　当今社会，人们对上山下乡运动的议论从未停止过。进而又牵扯出对知青的评价、作用和应有的社会地位等一系列问题。直到今天，国内有能力发声的媒介，对那场涉及到上千万人的上山下乡运动包含知青群体，评说的口径也非常不一致，甚至发展到严重对立的地步。除了不在本文讨论之列的某些极端观点和言论外，各种观点粗略的捋一下，大概有下列几种：一是这场运动是文革产物，是社会倒退，它毁掉了整整的一代人。二是磨砺才能成才，喝过上山下乡的这碗酒，以后什么酒也能对付。三是知青一代是共和国的脊梁，是最能吃苦耐劳、最有奉献精神和最具广阔胸襟的一代人。四是这是一群因历史原因而造成的低学历，缺文化的弱势群体，呼吁国家应该给予补偿。五是知青群体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有担当的一代人，他们承上启下，迄今仍在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六是上山下乡运动造就了大批优秀人才，最有力的实例就是当今党和国家领导人大部分有过此经历……林林总总，可能还有更多的观点，就不一一列举了。

　　我不能不说以上的评价都有一定的道理，也都有一些例证作为论据。但如若说哪一条就是对知青群体的概括的，正确的评价，似乎也找不到。除了政治因素外，知青群体内部，作为主要当事人对自身参与的上山下乡运动评价也是毁誉参半，观点五花八门，更有甚者，在知青内部就分出森严壁垒来，许多叙述知青的文章，口口声声老三届，好似不屑的与低几届的学弟学妹们为伍。这些人是否忘记了，整个知青队伍，老三届以外的学生起码占比一半。这让69届及往后的知青情何以堪？知青对国家的贡献至今沒有得到社会统一的认可，我觉得其中很大的因素是知青内部的相互矛盾，自我否定所致。
当今，绝大多数当年的 知识青年已经退出了工作岗位。再过几十年，知青作为一个群体，怕已经不复存在了。由于种种原因，在我们的有生之年，社会未必能够对上山下乡运动和相对应的知青群体做出公正的、公认的、经得起检验的评价。如果确实这样的话，我们更应当尽可能留下真实的、足量的第一手资料，作为后人对此研究的客观凭据

　　我个人的观点是：要对知青进行评价，可以先把这一代人的个体与整体分别开来。首先从整体上看，一个基本事实是这代人在应当读书求学的年龄，被送到偏远贫瘠的农村边疆去接受"再教育"，在文化知识层面上、在人格的形成上造成的缺失是巨大的。对国家而言，由此形成的损失也是不可低估的。当大批知青返城时，正逢我国开始了改革开放，大量的知青成为生产建设的生力军，这个阶段，知青们既发挥了低端劳动力吃苦耐劳的特点。也存有高端科技知识缺失问题。那时期人才断层是显而易见的，任何高估和抹杀都是不符合实事求是精神的。
再从个体上来分析：人是分左中右的，偌大的人群，出现部分人自暴自弃，得过且过，或素质低下，不思进取的现象，实在不足为奇，这不能成为贬低这一代人的借口，也不应是知青内部妄自菲薄的论据。同理，从知青中走出了一批杰出的人物，甚至成为党和国家领导人，也不能就此得出知青群体就是共和国脊梁的结论。不可否认逆境能激发能量，但如果真的以为，是上山下乡运动才使这些优秀人才脱颖而出，则不免让人觉得太幼稚。"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伟大人物的成长是主客观因素交织在一起共同作用的结果，插队接受再教育并非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阶段。

　　
我们作为一介普通百姓，我感到对待本文所引起的话题最好以平常心来对待。尽管忍过饥，受过寒，不要过于自怨自艾，虽然吃过苦，挨过累，亦不可热衷于自恋自赞，没有必要还在纠缠有悔还是无悔。试想一下，比比战争年代的兵荒马乱，我们这一代人还算侥幸，那又何必牢骚满腹呢。抬望眼，向前看，到了这个年龄，难道还有想不清，看不开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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