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编辑的故事之童年“馋佬胚”

上海心情故事

<h1>这几天,罗编辑忙于赶书展新书编辑,天天看稿看得昏头六冲,“也不知今昔是何年”,不知道哪家外婆姥姥惹出事了?什么“外婆”“姥姥”的,吵啥吵啦,原本你叫你的“外婆” ,我叫我的“姥姥”,大家各叫各的,蛮好。还有人叫“阿娘”“好婆”“亲妈”呢,我就“不响”了。想起来有句上海俚语,“吃饱了,吵啥吵倷?”要么,就叫“外婆姥姥”吧,叠加词,蛮亲切的,大家不吃亏的。对我而言,外婆姥姥,已经随风飘逝,外婆姥姥留下的深深刻入我脑海的印象,就像马路上的“外婆家”饭店的菜谱,外婆烧的红烧肉,红烧鲫鱼,大肉粽子,菜肉汤团……生于上世纪六七十年的油腻中年人,童年个个都是馋佬胚,一肚皮的童年故事,都逃不掉与吃有关。今天来讲讲罗编辑童年三个与吃有关的故事。<br><br>回忆馋佬胚故事,突然发现,我们都是馋佬胚,哪怕现在小囡“样样不缺”,也是“天吃星”“馋佬胚”,就是到了天下大同的“共产主义社会”,民还是以食为天的,“虚拟”世界,肚皮空空要晕倒的,要一脚踏进真正的“虚空世界”的。这个大概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了。<br><br>想起了罗编辑宝贝女儿两岁时的一段“童言无忌”。罗编辑中年得女,对孩子万般宠溺,至今的歪理还是“孩子是宠出来的,不是打出来,骂出来的。”有一天,女儿吃饱喝足,手舞足蹈,罗编辑得意地对女儿说,“宝贝,生活在我们家开心吗?”“开心的。”“是不是生在我们家是最最好的。”“不是的。”啊,罗编辑深受打击,噤若寒蝉,难不成……?罗编辑急急问,“那你希望生在哪家?”“农工商(超市)”,“为什么,为什么?”罗编辑犯糊涂了。“农工商,巧克力噶多噶多,随便吃吃吃。”原来,孩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生在美食堆中。<br></h1><h3><br></h3> <h1>言归正传。讲三个罗编辑童年馋佬胚故事。</h1> <h1>第一个故事,有点与 “共产共吃”有关。罗编辑有哥哥一枚,当年一个5岁,一个7岁,父母双双上班,无暇顾及兄妹俩的午餐,根据 “抓革命,促生产”形势需要,居委会诞生了新生事物——里弄食堂。罗编辑妈妈性格大条,又喜轧闹猛,马上买了食堂饭菜票交给哥哥,说是接下来,你们解决肚皮问题就吃食堂吧,这个是十天的饭菜费。两孩子接过饭菜票,夜里困也困不着了。十天是个什么概念,不晓得;食堂是个什么模样,不晓得;食堂里有啥好吃的,不晓得。只盼着明天第一次 “小鬼当家”。第二天中午,哥哥兴奋地拉着妹妹,来到了里弄食堂,其实就是某家居民的底楼客堂间。哥哥的眼睛雪亮,进门,就看到了半只烧熟的甲鱼,那是真正的甲鱼,躺在搪瓷盆中,泛着油光,像是等待召唤。“来吃我呀,来吃我呀。”关于吃,两兄妹是非常默契的,这一刻,齐口说,今天吃甲鱼。一叠饭菜票,换了半只甲鱼,还有两只猴急猴急的小吃货。这是罗编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鲜美的甲鱼。美美一顿,脑海中一定也闪过,假如我们生在食堂该有多好,随便吃,吃好吃饱吃撑,天天吃甲鱼。晚上,妈妈问起食堂吃得如何,兄妹俩均表示满意。大条妈妈以为从此省心了。第二天,兄妹上学,出门前,问妈妈要今天的饭菜票。妈妈这才大吃一惊。事情败露,食堂吃饭,小鬼只当了一天家。妈妈没有给兄妹俩吃“毛栗子”“竹笋拷肉”“辣火酱”,妈妈只是好笑地意识到,小鬼是不能当家的,“天吃星”“馋佬胚”,在妈妈 “哪能养了两只馋佬胚”的自言自语中,半只甲鱼的味道,在兄妹心里“鲜美”了几十年。唉,可怜天下父母心。</h1> <h1>第二个故事,中药包里的“秘密”。罗编辑的童年,生活在如今最最红的网红路武康路的某条弄堂里。每逢寒暑假,一群小姑娘相约在弄堂里跳橡皮筋,叽叽喳喳。跳着跳着,小姑娘们难免耍点小心眼,动点小心机,搞点小花头,闹点小矛盾,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某天,楼上小姐姐讨好地给罗编辑吃一块黑黑的东西,一点点甜甜的,黏黏的,还带一点点药味道,按今天的话来说,有点Q,米道不错。小姐姐神秘地告诉罗编辑,她发现了一个秘密,妈妈吃的中药包里,居然藏有“小零食”,“侬想呀,药么都是苦的,怎么会有甜的东西呢?”是呀,罗编辑和小姐姐悄悄地上楼,打开小姐姐家的柜子,取出一包包牛皮纸包的中药。两个人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挑出了红枣,吃掉;挑出了山楂,吃掉;山楂吃了酸得倒牙,那黑黑的东西,甜甜黏黏,正好中和了酸味,当然吃掉;罗编辑居然还有新发现,还有一种带甜味的小片片,吃口也不错,居然嚼着嚼着,越来越甜了。若干年后,罗编辑才知道,那黑黑的东西,其实是炮制的何首乌,那甜甜的小片片,是甘草。罗编辑还懂得了,中药是讲究配伍的,怪不得小姐姐妈妈的头痛病一直都治不好。小姐姐妈妈的中药吃了很久很久,每逢小姐姐妈妈配了中药回来,第二天,就是罗编辑和小姐姐的狂欢节日。现在,我说出来,算不算“卢梭(罗说)忏悔”?写到这里,罗编辑突然想到,编辑部里曾经在西藏日报工作过的老罗编辑,曾经向小罗编辑叹息,当年孩子出生在拉萨,没有饮料喝,把有点甜米米的板蓝根冲剂给孩子当饮料喝。唉,可怜天下父母心。<br></h1><h1><br></h1> <h1>第三个故事,水果蛋糕里挖"地道战"。天地良心,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我罗编辑,是和我年龄相仿的邻居小姐妹。家楼上最好的套房里,住着警察夫妇,还有一对姐妹。当年警察蜀黍家条件好,规矩大。譬如说,新打的沙发,小囡大人都不能坐,盖上旧床单遮灰,留着客人坐;南货店买来的香肠,自己不吃,备着临时有客人上门吃饭时吃;菜场里买的咸蛋,小人自己不能吃,礼拜天一家门一起吃,咸蛋黄全家分着吃。老古话,小囡不能独福、独享。某一天,园里小人都在花园里玩,看见一人拎着一盒哈尔滨食品厂的水果蛋糕,来找警察蜀黍家。一阵阵蛋糕的香味,一丝丝蛋糕的甜味,一路播撒,后面跟着我们一串"馋佬虫"。其实,每次罗编辑妈妈带她去逛淮海路,路过哈尔滨食品厂(奇怪,当年叫厂,不叫店,啥人晓得为啥伐?求答案),都希望妈妈走得慢点,自己多闻闻蛋糕的香味,而只有当自己百日咳发作的时候,才可吃哈尔滨蛋糕和面包。当然,只要吃到蛋糕,百日咳就变成了几日咳,蛋糕比药效果好。第二天,隔壁宁波外婆,对了,我们叫宁波外婆"阿娘"的,阿娘问小姐妹,"小娘,蛋糕吃过吗?米道好吗?"小姐妹委屈地说,蛋糕放在五斗橱上,妈妈说不可以吃,星期天,舅舅生日,送给舅舅吃。星期天到了,小姐妹妈妈拎着蛋糕出门,小姐妹反常地死活不肯一起去舅舅家吃生日面。那一天,小姐妹俩活灵都木有了(宁波阿娘语),慌里慌张,慌手慌脚,慌慌张张,慌得"一天世界",心神不宁。傍晚,妈妈回家,小姐妹看到妈妈,像老鼠见到猫,马上逃遁了。其实,一点点事情都没有。日子天天过。数周后,大家看到,小姐妹的舅舅也拎着一盒新鲜的、香喷喷的水果蛋糕来了。很快,舅舅又走了。楼上顿时传来了小姐妹杀猪般的嚎叫声,还有她们妈妈气急败坏的斥责声:"要死快了,招势坍到外白渡桥了。偷吃蛋糕,馋佬虫爬出来了是伐,幸亏是舅舅发现了,否则的话,那爷娘还要做人伐?舅舅还来送蛋糕给你们吃,吃啥吃,吃生活……"很快小姐妹偷吃蛋糕的故事在弄堂里家喻户晓了。我有点幸灾乐祸了,精彩回放一下。小姐妹天天看看看着五斗橱上香喷喷的蛋糕,联想到"地道战"的故事,顿时,脑洞大开,两个人配合默契,打开蛋糕盒,拨开纸杯托,从蛋糕下面挖洞吃掉蛋糕芯子,再把纸杯托放上去,简直天衣无缝,像蛋糕木有动用一样滴。她们以为,舅舅拿到蛋糕,继续蛋糕"漂流",神不知鬼不觉地"挖空芯子的蛋糕"漂走了。隔天,宁波阿娘遇到小姐妹妈妈,斗胆说:我只老太婆,劝劝侬,小人都是天吃星,侬拿蛋糕放在五斗橱上,小人闻着香,吃不到,罪过伐?伊拉又不是"红岩"里的共产党员,觉悟高,坐老虎凳,咬咬牙齿,宁死不屈。……就这样,阿娘的话,换来了小姐妹堂堂正正地吃到了水果蛋糕。唉,可怜天下父母心。</h1> <h1>罗编辑童年馋佬胚的故事讲光了,其实回忆童年的往事,就是怀念我们曾经度过的纯真岁月。一个人、一个人的记忆故事,串起来了岁月的记忆,国家的记忆,民族的记忆。<br><br>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外婆姥姥,我女儿的外婆姥姥。写这篇小文,由于电脑病毒,写好了找不到,写好了消失了,如此反复三次,好像有只喜欢吃字的馋佬胚,等着吃我码的字。</h1><h3><br></h3>